姜宓捂了捂鼻子,边往里走边轻声喊:“殷大人?”
舆图屏围里,没有点灯,黑黢黢的只能看见一团人影似乎坐在书案后头。
姜宓饶进去,小心翼翼点了一盏烛火。
晕黄的光亮乍然而起,驱散暗影。
姜宓回头,就见商殷手里转着酒盏,目若鎏金地看着她。
那双凤眸,深邃幽沉,像是深不见底的碧海汪洋,你不知底下是否蛰伏着深海巨兽。
姜宓心一紧,放下烛火摆出绿豆糕,走近了问:“大人,喝了多少了?”
商殷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从绿豆糕上滑过,又看向了姜宓。
姜宓挑眉,对上他眼神,就知他醉了。
商殷酒品很好,喝醉了后不多说话,也不怎么动,某种意义上还很听话。
姜宓胆子大了,她直接过去拿了他手里的酒盏,换上绿豆糕:“大人用一些,用了我扶你去休息。”
商殷目光随她而动,就在姜宓弯腰收拾酒壶之时,他看着她露在眼前的纤细腰姿,似乎想了想,忽的长臂揽上去一捞。
姜宓一阵天旋地转,再定睛之时,人已经被商殷给压在了书案上。
她双手推在他胸前,惊魂未定地望着他:“大人?”
商殷偏头,见粉嫩唇肉间的小舌尖,随着说话若隐若现。
他将手里的绿豆糕塞过去,正正堵住那张小嘴。
姜宓嘴巴合不上,愕然地看着他。
商殷吐出一个字:“吃。”
姜宓不得不依从,小心翼翼咬了一丁点。
跟着,她就看到商殷低下头,目光锁着她,薄唇轻启,含咬住了绿豆糕另一端。
姜宓眼眸睁大,惊恐地看着商殷三两口将绿豆糕啃了,并逐渐靠近她的嘴巴。
他吃了一大半绿豆糕,眼看剩下的都在姜宓嘴里,皱了下眉头,似乎在思考剩下的要怎么吃。
姜宓吓的飞快吞咽,将唇间的绿豆糕几下吞了,死死闭上嘴巴,连呼吸都屏住了。
然后,她就看到商殷眼底闪过一丝遗憾,似乎为没吃到她嘴里的惋惜。
姜宓头都大了,上辈子都没这么多名堂,这辈子哪里学的这些?
好在商殷并未继续,他摇摇晃晃地起身,站那看了姜宓一会,径直去了临窗长榻,袍摆一掀,躺了上去。
姜宓松了口气,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心跳飞快,脸上还烧的慌,像是最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她揉了揉脸,收敛心神,轻手轻脚开始收拾书房,末了,她又将窗牖打开通风。
在擦案几之时,见仙鹤衔芝的烛台边竟是有一堆灰烬,像是烧过什么。
姜宓狐疑,搬开烛台,就见那堆灰烬里,恰有一小片未烧尽的纸片。
她吹掉灰烬,迎着光一看。
顿时,黑瞳骤缩,脸色大变。
那纸片上,分明是写着“文书”俩字样。
姜宓手都在发抖,她认得那两字,那是商珥给她的和离文书!
姜宓难以置信,她回头看着长榻上入睡的商殷,一时间气的心肝疼。
他怎么敢,怎么敢就烧了她的和离文书?!
她瞎了眼,才会相信他这个狗暴君会一诺千金!
姜宓冲出书房,撞上方圆也不理会。
她一口气跑回房间,将银票、舆图、出关文书翻出来,随后又多少收拾了两件衣裳,冷着脸出府。
如今府上就只剩两位主子,便是有仆役见姜宓表情不对,也不敢多问。
姜宓就这般畅通无阻地离开商府,出了大门,她站在大街上,表情有片刻的恍然。
她紧了紧手里的小包裹,咬牙不回头,抬脚就往租赁马车的马行去。
然,她才走出两三丈远,斜刺里忽的冲出个人来,那人拽住她手,一股脑将她拉进了巷子了。
姜宓惊骇不已,正要放声大喊,哪想,那人飞快捂住她嘴巴,并道:“小阿宓,是我杨晋。”
姜宓眨眨眼,看清眼前的人,才多少松了口气。
杨晋放开她,往外头瞅了瞅。
姜宓道:“晋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杨晋打量她:“小阿宓,你要去哪?”
姜宓咬唇,也不隐瞒:“出关波斯。”
杨晋眼睛一亮:“你已经决定要离开商家了?”
姜宓别开头:“晋哥哥,后会无期。”
杨晋拉住她,痞气痞气地邪笑道:“波斯路途遥远,我同你一道去。”
姜宓讶然:“你不做武状元了?”
杨晋揉了揉她发髻:“端王失势,我又不愿意投入商殷麾下,这武状元当的没意思,还不如和小阿宓你一起双宿双飞。”
姜宓犹豫,她不太想和杨晋同行,但是要她一人上路,确实不太安全。
杨晋拽着她往前走:“赶紧走,别耽搁了。”
两人遂一路先租了马车,紧赶慢赶的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京。
姜宓担心商殷追来,不敢走官道,好在杨晋甚是熟悉江湖路数,两人一径挑小道走。
如此三天后,姜宓没见着追兵,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日,两人在一小镇客栈落脚,杨晋道:“在走上半日就是沧州,沧州有守军一路查看路引,咱们最好扮作乡野夫妻,不引人怀疑。”
姜宓不懂这些,但她知道自己的路引是经不起查看的,遂杨晋说什么就是什么。
半日后,沧州境内,守军挨个盘查进出城的路引。
姜宓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发髻全笼在发巾里。
杨晋也是一身短打衣襟,鞋上还沾着泥。
他牵着姜宓的手,对那守军憨厚地笑了笑,然后摸出两份路引里。
那守军打量姜宓,姜宓不自觉往杨晋身边躲了躲。
守军扫了眼路引,挥手道:“放行。”
杨晋转头,朝姜宓笑了笑,大声的说:“你这娇婆娘,胆子和兔子一样,有甚好怕的?”
他这话说的糙,惹来周围百姓的哄笑。
姜宓脸红红的,暗地里瞪了杨晋一眼,两人跟着人流,顺利进了沧州城。
姜宓眼睛亮晶晶的,手心汗濡不自知,只满心的欢喜。
到了沧州,他们可以停留两天休整,然后从沧州城西门出去,再一路往北,约莫半个月就能到玉门关。
只要出了玉门关,就算是彻底离开大夏了。
姜宓感受着沧州城的热闹,看着市井的繁华,嗅到了一丝自由的味道。
她脸上的笑靥如糖,在眼梢悄然绽放,无比娇艳。
杨晋心头发软,酥麻麻的像是有一只奶猫在挠。
他失笑:“真这么开心?”
姜宓重重点头:“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两人相视而笑,还牵着手,当真像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一般。
杨晋低头轻轻捏了捏她小脸,低声道:“小阿宓,往后就跟我一块好不好?”
姜宓听了这话抬眼,脸上的笑意才敛去一半,不经意瞅见两丈外的某个人时,忽的僵住了。
杨晋没等来回应,他寻迹看去,就见来往人流中,一身玄色披风的商殷正站在街中央。
姜宓瑟瑟发抖,她反应过来,甩开杨晋,拔腿就往后跑。
“小阿宓!”杨晋想追,但方圆快一步,一抬手就拦住了他。
杨晋大怒:“滚开!”
方圆斜眼看:“拐带我家大夫人,你该当何罪?”
两人是一言不合,当即在闹市就大打出手。
这厢姜宓没命的跑,慌不择路,她也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再回头,已经看不到商殷了。
她喘着气,停下脚步,又累又怕,站在街边上就红了眼睛。
若不是他烧了和离文书,她至于千里迢迢要逃去波斯么?
高大的阴影倏地笼罩下来,伴随的是一道冰寒入骨的薄凉嗓音——
“还要往哪逃?”
姜宓被吓的亡魂大冒,双膝一软,不争气地啪叽一声跌坐到地上。
她眼睛红红地瞪着他,反而比他还生气。
“你管不着!”她负气娇喝,磨着牙,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商殷薄唇讥诮,凤眸寒凉。
先是谷卿闵,后是杨晋,她当真以为,没真凭实据,他就不能拿她如何了?
商殷没有说话,一把拽起姜宓,将人挟在臂膀里,大步往前走。
姜宓掰着他臂膀,双脚离地乱蹬,也挣脱不开。
她放声大喊:“救命啊,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啦,这人要轻薄于我,将我卖到勾栏院去……”
她口无遮拦,什么话都往外喊。
围观的街坊众人,还真有两三个看不过眼,想上前来阻拦的。
沧州太守匆匆赶来,恭恭敬敬行礼道:“下官来迟,望辅政大人勿怪。”
辅政大人?
商殷!
当即没人敢再出头,全不约而同退避三尺。
姜宓:“……”
商殷脚不停,将沧州太守丢在身后,方圆驱马前来,身后还绑着个杨晋。
姜宓惊呆了,看着杨晋一脸控诉。
原来你这个武状元,这么不经打的吗?
杨晋心头一堵,张嘴就想骂娘。
十个银蛇暗卫打他一个,他能打的过才怪!
商殷带着姜宓翻身上马,当先一扬马鞭,策马奔出沧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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