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珥站的累了,他随意往干净的长案上一坐,没回答姜宓的问题,反而说:“阿宓,这是我最快活的一晚上。”
他抬手捏着她指尖,粉透的指尖肉,软乎乎的,手感极好。
姜宓低头看他,表情认真:“大公子,我不想死。”
商珥愣了下,跟着眼底浮起阴沉的狠色:“阿宓,你不愿意和我死同穴?”
姜宓抽回手,头一回在商珥面前撕下乖巧的面具。
她点头:“大公子,我死过一次了,所以我不想再死了。”
她想活着,想痛痛快快,普通而平凡的活着。
余生,有一俗子为夫,他可以是猎户,也可以是贩夫走卒,然后生一个娃娃,相夫教子的过完这一辈子。
就这是她憧憬了很多年的幸福,不沾权势,不染勋贵,就做个普通老百姓。
姜宓没有跟商珥说这些,只是看了圈殿里还活着的死士。
然后目光坚定的道:“大公子,我们都要活着出去。”
商珥单手捂脸,低声笑起来。
娇娇软软的姑娘,白嫩脸上依稀都有血污,但她那双柳叶眸份外亮锃,像是雨水冲刷过的黑曜石,漂亮得让人想要收藏。
在她眉目间,分明还带着青杏的涩意儿,不想心性却坚韧如斯。
如此耀眼,又还乖得人心尖发软。
当真是招人的无法放手啊!
商珥半掩的脸上,压抑不住地浮起见不得光的强烈占有欲望。
他伸舌尖轻舔嘴角,瞧着姜宓的目光充满渴望的食欲。
他想要她,想的已经发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阿宓,你还是如此可爱哪。”他口吻意味不明的发出感叹。
姜宓不明所以,浑然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商殷缓缓说:“十年前,在城南芙蓉池边,寒冬腊月天里,我被人丢下去,企图溺毙。”
他说到这,就没在继续说了,只是拿潮热滚烫的目光锁着姜宓。
遥远的记忆揭开一点面纱,姜宓睁大了眸子,恍然大悟:“大公子,我当年救的少年是你吗?”
商珥笑了,笑的十分满足:“是我,你当时只有六七岁,说我长的好看,往后要嫁我这样的。”
只这一句话,他就记了无数年,并认认真真等着小姑娘长大,然后用力抓住这束生命的暖光。
姜宓沉默了,年幼的童言童语,哪里是能当真的。
真要计较,其实并不算她救的商珥,她那会才六七岁,没力气拉起一个溺水的少年。
她只是跑了一趟,找了人来罢了。
两辈子,姜宓从未想到,自己被强聘强娶进商家,竟是因着这点陈年旧事之故。
商珥偏头看她:“阿宓,我如约娶了你。”
姜宓垂眸,下意识躲开了商珥的视线。
她抿了抿粉唇,又看了看紧闭的朱红殿门:“大公子,我们都一起活着不好吗?”
商珥并未回答,他半闭上眼睛,轻轻喘着气。
须臾,在殿里搜寻一圈,毫无所获的仲冬回来。
她往朱门上凝神细听,忽的皱起眉头惊道:“大夫人,外面的金吾卫开始用火攻了。”
火一时半会烧不进来,但烟尘袅袅,无孔不入,不过眨眼功夫,整座正殿都烟雾缭绕,很是呛喉。
姜宓捂着口鼻,咳嗽几声,骇然发现商殷竟然无声无息,没有丝毫动静。
她心头发沉,蹲下身,抖着手推了推他。
“大公子?”姜宓轻唤?
没有反应,商珥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得让姜宓心头发慌。
她颤抖着探出一根手指头,慢吞吞往商珥鼻尖探去。
距离只有两寸之时,冷不丁冰凉的手握住了姜宓细腕。
姜宓心头一跳,就听商珥勾着嘴角有气无力地说:“放心,还没有让阿宓上路,我是不会先死的。”
姜宓又气又怒,都到这地步了,他竟是还怀着这样的念头。
她想要搀扶起商珥,还没搀起来,就听得轰隆轰隆巨响声传来。
仲冬表情一振:“大夫人,是商大人来了。”
姜宓双眸发亮:“大公子你听到没有?是殷大人来救咱们了。”
商珥嗤笑一声,浑然不在意:“我不用他救。”
仲冬从门缝往外看:“商大人带了人马,冲破了金吾卫防线,已经往这边赶来了。”
浓烟席卷,越发呛人,整个大殿里灰蒙蒙一片,稍远一点的地方都快看不清了。
姜宓将自己的帕子往商珥口鼻见捂,自己却憋着气。
“大公子,再坚持一下。”她小脸通红,眼睛被熏得湿漉漉的,一抹尽是水痕。
商珥抬眼看她,抬手摸了摸她眼尾:“阿宓,你是不是压根就不喜欢我?”
姜宓愣了下,烟熏火燎中,她只能看到商珥黑沉的眼眸。
商珥一把掌着她后脑勺,按着她脑袋,抵着自己额头。
“但是我很喜欢阿宓,喜欢到想吃了你,该怎么办呢?”他呢喃着,说出看似甜蜜,实则让人毛骨悚然的情话。
姜宓打了个颤,半点都不想知道,商珥嘴里的“吃”到底是什么意思。
商珥没指望姜宓会回答,他径直说:“我不想把你给商殷。”
姜宓悚然,舌头都吓的打结了:“大公子,我……我和殷大人没什么。”
商珥捏了捏她白玉小耳垂,余光见着朱红殿门轰隆崩塌,巨大的烟尘里,是银光匹练的一支银蛇暗卫。
以及,暗卫中间,众星拱月般的修长人影。
商珥眼神微动,在那人逆着烟火,抬脚踏进殿内之时,他忽的用力,压着姜宓脑袋往下。
冰凉带血腥味的唇,碰触上清甜的柔软,和他想像中的一样美味。
一身风尘,伴着血与火的硝烟,初初跨进殿的商殷,脚步蓦地顿住了。
****
尽管隔着卷卷浓烟,商殷依旧一眼就看到,躲在角落里,双唇相接的两人。
浅棕色的凤眸乍起惊涛骇浪,浸出浮冰碎雪的寒凉。
商氏两兄弟,隔着浓烟,视线撞在了一起。
宛如没有动静波澜的战争,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彼此都不相让。
姜宓浑然不知,她睁大了眸子,俄而反应过来,连忙推开商珥。
商珥舔了下唇,眯起眸子,带出意犹未尽的表情来。
他目光越过姜宓,看向站在殿口不动的商殷,并道:“殷弟你来晚了。”
姜宓心头一惊,下意识抬起手背飞快擦了下嘴皮,适才转头,莫名心虚地看向商殷。
她绞着手,瞥了商殷好几眼,显得手足无措。
商殷什么话都没说,也没看姜宓,只一撩玄色薄披,提着长剑,旋身又出了殿。
商珥笑起来,笑的像个得胜者。
他借着姜宓的手站起来,顺带就强势的十指相扣,紧紧拉着不放。
姜宓眉心一蹙,实在抽不出来,也就任由他去了。
殿中烟尘淡了,姜宓扶着商珥,慢吞吞往殿外走。
冷不防,斜刺里突然冲过来一人:“商狗,还我儿子命来!”
那人披头散发,浑身血污,状若癫狂。
他手里握着把匕首,双目赤红,不要命得朝商珥捅过来。
仲冬龇牙裂目:“大夫人,小心!”
电光火石间,姜宓的反应竟是比任何人都快。
她推了一把商珥,想也不想就挡了过去。
然,比她速度更快的,是商珥。
生死之间,商珥一把抱住她,并转了个圈,交换了两人的位置。
“噗”匕首入体。
那人抽出匕首,反复地捅。
姜宓眼瞳紧缩如针尖,她死死抓着商珥腰间革带,嗓音失真:“大公子!”
“嗖”流光急速,剑芒清虹。
噗嗤!
长剑正中那人脑袋,从左太阳穴入,右太阳穴出,彻底贯穿。
掷出长剑的商殷三步并两步,一身气息冰寒入骨。
黏糊且温热的鲜血从商珥后背流出,浸了姜宓满手心的滑腻。
商珥身体软软往下滑,姜宓顺势搂住他。
但她力气太小,根本抱不住。
她越是拼命往上拉扯,商珥就越是往地下坠。
她无措极了,一脸心慌茫然,下意识四处找商殷:“殷大人?”
得不到商殷的回应,她几乎快哭出来:“商殷!商殷!”
商殷,你在哪?
她跟着商珥一起跌坐进血泊里,一双小手死死捂住他后背流血的伤口。
但是商珥嘴里也开始不断吐鲜血,四肢抖动抽搐。
她捂着后背,又慌忙拿手捂他嘴巴,然而商珥身上流血的地方太多,她一双手怎么都捂不过来。
她啜泣着,浑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商殷近前,单手扶起商珥,一看后背伤势,就晓得回天无力。
姜宓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小心翼翼探出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拽着他一点袖角。
她问:“商殷,大公子……大公子他……”
她竟是话都说不出来,喉咙堵塞的厉害,一双眼里尽是泪。
商殷心头发紧:“我知道。”
姜宓不敢松开商殷袖角,反而揪的越发紧了。
商殷将商珥扶坐起来,让他气息顺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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