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意脸色唰的就白了,那日从商家私牢救出谷卿闵,正是以国子监祭酒的位置做的交易。
姜宓同情地看了眼莫如意,狗暴君城府深的很,这坑早几日就挖在那了,莫大儒莫勤旬这回怕是要清名扫地了。
果不其然,商殷道:“莫勤旬莫大儒?哼,本官今日一早奏请陛下,定要肃清这股不正之风。”
莫如意娇躯颤抖,一脸惊恐:“辅政大人,家父……家父都是受了小人蒙蔽,望您明朝秋毫。”
说罢,她一咬牙,竟是跪了下去。
商殷背负双手,身上官威凌人:“让莫勤旬自个跟陛下回禀。”
丢下这话,商殷抬脚就走。
雁塔广场上,所有人都没料到今日俗讲,竟是这样的结局收场。
姜宓拢着手,上前几步,将一身瘫软的莫如意扶起来。
莫如意眼底还有惊惧之色,好似惊恐之鸟。
姜宓送上帕子,低声道:“莫姑娘,莫大儒乃朝堂肱骨,殷大人对他,那是爱之愈深责之愈严,小妇人没啥见识,但我觉得,莫大儒赤胆忠心,陛下看在这些情面上,定然不会多加责难的。”
说完,她还拍了拍莫如意的手。
雪中送炭总好过锦上添花,此时此刻,莫如意心头熨帖发软,真真觉得眼前的女子,骨子里都带着纯善,可敬可贵。
她心里内疚起来,在这之前,她还偏听了谷卿闵的话,对姜宓多有介怀。
“商大夫人,我……我对不住您。”莫如意红着眼道。
姜宓无所谓地笑笑:“没事的,我不放心上,莫姑娘早些归家,将莫大儒身边的奸邪小人都撇清了,也好让陛下看到大儒的悔改之心呀。”
莫如意已经六神无主,抓着姜宓像抓住救命稻草:“大夫人说的对,我这就回去,替家父清扫门户。”
闻言,姜宓满意了,毁了谷卿闵名声,再断了他的前程,抢了他的靠山,看这狗渣男日后还怎么蹦跶。
“莫姑娘赶紧的,等这茬过了,姑娘若是不嫌弃,我邀约你出来喝茶如何?”姜宓有心交好莫如意,遂巧笑嫣然的说。
莫如意满心的感动:“好,大夫人切莫忘了如意才是。”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姜宓才拜别莫如意,赶紧跟上走远的商殷。
山门外头,九十九步白玉台阶下,商殷站在马车边,静静听方圆说着什么。
姜宓心紧了紧,连忙收敛了多余情绪,脸上带出乖巧软和来。
她拾阶往下,隔得老远,见方圆隐约向商殷呈上某物。
那东西一晃而过,姜宓只看到一点模模糊糊的淡青色。
商殷回头看了她一眼,姜宓连忙端起浅笑,脚步快了几分。
一直到上了马车,姜宓猛地抓住仲冬手,急切问道:“东西呢?”
仲冬从袖子里摸出一方豆青色锦缎:“大夫人,这就是从谷卿闵怀里摸出来的。”
姜宓松了口气,她接过那锦缎,打趣道:“你可真有意思,哪里找来的那种裤头?羞死人了。”
仲冬笑了:“今日慈恩寺人多,随便摸的一条,那小人这……”
话还没说完,仲冬就发现姜宓脸色大变。
“错了,”姜宓睁大了眸子,惊骇至极,“这不是那条枕帕。”
她手都在发抖,整个人面色惨白,像浑身生气都被抽没了。
仲冬展开锦缎,平滑的手感,真真实实的豆青色,可上面没有并蒂芙蕖的绣花,也没有题词。
“这……”仲冬震惊,“婢子佯装成小和尚,从谷卿闵怀里摸出来的,就是这东西啊。”
姜宓哭都哭不出来,她咬着拇指,将指甲咬的咯咯作响:“错了,错了……”
她嘴里不断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突然想起上马车前,方圆递给商殷的东西。
现在回想,那东西根本就不是淡青色,而是豆青色才是!
姜宓一把掐住仲冬的手,点漆黑瞳沉的看不见任何光亮,绝望又崩溃。
她抖着毫无血色的粉唇,结结巴巴地吐出一句话——
“完完了,枕…枕帕……在在商殷手里!”
第12章 宓宓宓宓
垂挂有商家银蛇家徽的马车里,木轮咕噜,小窗牖棉帘飘动,间或的芒光偷泻进来,照亮一隅。
商殷大马金刀坐在厢椅上,面无表情地捏着一方锦缎。
那锦缎通体豆青色,面料上乘,入手顺滑,是块好料。
更为难得,上面的并蒂芙蕖绣花,针脚细密,栩栩如生,淡粉色和翠叶相交,在光影下,好似真的芙蕖花苞绽放。
不仅如此,边角还有题词,简短两句题词情意浓烈,簪花小楷的字迹工整秀美,瞧着就舒心。
这是一方枕帕,十二分用心缝制的枕帕。
“哼,”商殷冷笑一声,“不会簪花小楷?”
方圆摸了摸鼻尖,不敢吭声。
要说他家大夫人,也真是能耐,竟把堂堂大夏第一辅政权臣都给唬弄过去了。
商殷抬手想扔了那枕帕,可手才抬起来,他又放下了。
太阳穴越发抽疼,突突的,像是有人拿绣花针在里头搅合。
商殷掐了掐眉心:“方圆,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方圆犹豫起来:“大人,小的只是个下人,不敢妄议。”
商殷踹了他一脚:“议都不会议,要你何用?”
方圆委委屈屈受了,衣摆上的脚印还不敢拍掉。
商殷思忖片刻,指尖点在枕帕上:“此事不宜兄长知晓,你……”
方圆洗耳恭听,然一个“你”字后,商殷半晌都没说出后面的话来。
“大人?”方圆壮着狗胆。
只见商殷垂眸看着那枕帕,指腹摩挲了两下,眼梢的冷意越发浓盛。
好一会,商殷似乎下定了决心:“回去让商……”
“嘭”一句话未完,马车剧烈地颠簸起来。
商殷后脑勺撞厢壁上,耳膜里响起尖锐嗡鸣,他甩了甩脑袋,视野一片黑暗。
紧接着,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方圆大惊失色:“大人?大人您如何了?”
回应他的,是商殷软软歪倒的身体。
方圆一把接住他,冲外头马夫吼道:“速速回府,请御医。”
后面,姜宓坐的那辆马车里。
仲冬放下窗帘布:“大夫人,前头大人的马车跑快了。”
姜宓仿佛没听到,她满心都沉浸在上辈子的回忆里,只觉前方灰暗,看不到半点光亮。
仲冬皱起眉头,握着她双肩:“大夫人,婢子会帮您的,就算是龙潭虎穴,婢子也定然帮您拿到那方枕帕。”
这话,仿佛是一点火种,让姜宓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
她眼睛红红地望着仲冬,终于哭出来:“仲冬,我怕他,我真的怕……”
仲冬小心翼翼帮姜宓擦掉泪水:“没关系,有婢子在的。”
姜宓鼻尖粉红粉红的,靠在仲冬肩上,弱小无助还很可怜巴巴的。
两刻钟后,马车停了,姜宓拾掇了番,除却眼睛还有一些红,倒也看不出其他。
仲冬扶着她下马车,前脚才落地,主仆两人就见方圆背着商殷,疾跑如飞的往风雪楼蹿。
边跑还边喊着:“速请御医。
姜宓愣在马车前,后知后觉回神:“商殷商殷他……”
仲冬眼神闪烁:“大人,好像昏迷了。”
姜宓不敢相信,明明狗暴君身体比谁都强健。
上辈子篡夺江山,征战沙场时,曾三天三夜不合眼,滴水未进,都还一口气斩杀敌军数百人,宛如修罗临世。
狗暴君一定是佯装的,绝对在给她挖坑!
姜宓有些神经质地点头:“对,他是假装的,好引我自投罗网,肯定是这样的。”
仲冬用力拉住姜宓的手:“大夫人,不管是真是假,婢子一探就知,您先回去等着。”
不等姜宓应允,仲冬已经飞快往风雪楼跑。
姜宓心绪不定,坐立难安,根本没法静下心来等消息。
她略一犹豫,咬牙偷摸进了风雪楼,再从止戈阁小侧门爬上四楼。
四楼上,婢女往来,护卫机警,时不时传出方圆的声音。
片刻后,她看到方圆将白胡子御医送下楼,伺候的婢女不敢随意进出房间,煎了药后一一退下。
姜宓咬了咬舌尖,疼痛让她勉强生了微末力气。
她挺直背脊,绷着脸走出去,扬起下颌对护卫道:“药给我,你们都退下。”
护卫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姜宓面容一厉,软糯嗓音头一回带出厉色:“耽误了殷大人用药,你们谁担待的起?”
闻言,护卫只得恭敬送上汤药。
姜宓端着汤药,眼见护卫都退开了,她适才同手同脚往房间里去。
商殷的寝卧,她其实比谁都熟悉,毕竟上辈子大半的时日,都是在这里渡过的。
进门是金丝楠木的八仙桌,然后是大夏舆图的围屏,再往里就是暗灰色的层层垂幔。
层层垂幔后,是檀香木雕花滴水大床。
此时,云丝锦衾间,躺着凤眸紧闭的青年。
青年面容俊美,长眉斜飞入鬓,眉心到鼻尖的弧度挺拔漂亮,薄唇这会抿着,带点微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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