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朕有了读心术发现所有人都在骗朕! 完结+番外 (枭药)
陛下开口了,自然是有的,更莫提董太傅这身子到了这地步,原也在没什么好顾忌的,几位太医躬身上前,在董太傅身上扎了几针,瞧着睁了眼后,便又眼疾手快的在太傅舌下塞进了一枚千年参片吊着气,之后知道君臣之间定要有话要讲,便都低着头退了下去,魏安也退到了屏风外头,亲自守着。
“太傅。”赵禹宸在床榻边坐了下来,亲自动手在董太傅头下垫了软枕,扶着太傅抬了头,又极有耐心的等着半晌,直到太傅混沌的目光渐渐清明的看向了他,才又继续道:“太傅,是朕,您这会儿觉着如何?”
董太傅微微张口,嗓间只如一扇漏了气的风箱一般,努力了半晌,隐隐能听出是陛下二字。
到了这个时候,赵禹宸却也抱着十二分的耐心,瞧着对方说话格外的艰难,还十分体贴的开口道:“太傅不必着急,您不必说,朕听得见。”
【竟是这么快就大限将至了吗?天不佑我董家……天不佑我董家!政儿命不久矣,严儿不堪造就,孙辈还立不起……老夫这一去……还有谁!若能再给老夫几年光阴,半年……】
心声想到这儿时,董太后浑浊的眼珠之中,都已隐隐泛出泪光,赵禹宸瞧着,便拿了帕子,缓缓为他按了按,低低的开口道:“太傅不必遗憾,朕观您董家儿孙,长房倒是有几个得用的,只是因着董政连累,再近不得仕途一步,董严天资性情皆是平平,倒是生了几个出色的儿女,只是此刻看来,淑妃已废,几个孙辈虽有几分聪颖,但等得董家儿孙为您扶灵归乡之后,人走茶凉,想来,也是要日渐败落的。”
“太傅便是能再活几年,也不过是白白劳心,倒不若早早放下的好。”
床榻上的董太傅听了这话之后,浑浊的眼珠猛地瞪大,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力气,甚至竟都起了身,紧紧的抓住了赵禹宸的袖角。
赵禹宸却仍旧是满面平静,他看着太傅满面的震惊,声音平淡:“是,朕不是说过了,太傅不必开口,您想什么,朕都能知道。”说罢,唯恐太傅不理解一般,又解释了一句:“不止今日,自从朕祭天时被雷劈之后,这两月来,太傅每次面圣,心中所思所想,朕便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竟是因此!竟是因此!!!】
董太傅口中仍旧说不出一句话,手心却已微微颤抖了起来,眼中三分恍然,三分震惊,剩下的,便只剩满满的悔恨。
“朕其实已经知道,世人皆有私心,太傅历经三朝,一向忠心耿耿,又是朕的启蒙之师,可谓劳苦功高,靠着您的功劳,想要荫庇子孙,保董家世代富贵,也是人之常情,原本是应有之意。”赵禹宸看着面前自己信任倚重、几乎言听计从了十几年的“恩师,”声音平静里却又忍不住的露出了一丝丝的冷意:
“可太傅不该的,却是为了董家一门之富贵,便不顾朝堂,不顾江山,逼得朕妄疑功臣,做那无能昏君!更不该为了一己私心,便勾结梁王那大逆之徒!”
【陛下……陛下……】
董太傅嘴角颤动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可拉着赵禹宸衣袖的手心,却是攥的更紧。
“太傅筹谋一世,连长子性命都不顾,无非想着淑妃封后之后,走外戚干政之路,只可惜,机关算尽,如今董氏最出息的长房一蹶不振,淑妃亦已废为庶人,太傅所虑,都只如水中之月,终究只是一场虚妄罢了。”
赵禹宸说着,缓缓的抓了董太傅的手腕,将他紧攥着袖角的右手一点点的松开,起身对着董太傅拱了拱手,眉眼之中也仍旧是一派平静:
“太傅放心,功过不相抵,您已走到这一步,朕也不会令您晚节不保,待您去后,朕必定以帝师之礼相待,令您风光大葬,还有如今牢中董政,朕亦会特赦,饶其性命,只以罪人之身流放岭南,一世不得归京。”
“只是自您去后,有朕在一日,董家,便再无起复之时。”
说罢,赵禹宸便再不多留,只转身阔步,坚决而去。
直到龙行虎步一般的行到了董府大门,身后才忽的传来了阵阵的悲恸哭嚎之声。
“陛下,太傅……只怕是已去了。”魏安扭头听见,小心开口道。
“着令礼部操持,已帝师太傅之礼,风光大葬。”
“是。”
赵禹宸说罢,合了双目,想着宫中的明珠,冷凝的眉目便忽的一松,他撩起袍角,抬头迈过了董家高高的门槛,便仿佛将曾经种种,都也一并抛到了脑后一般,只觉眼前尽是一派坦途。
作者有话要说: 赵暗投(自信):朕觉着眼前一派坦途。
第74章
京城,梁王府。
当初先文帝驾崩前,虽然给小儿子封了亲王王府,给了龙影卫和封地,但到底还没有来得及给还不会走的小儿子修缮王府屋舍。
而等得先文帝驾崩,对这个幼弟厌恨到了极致的先帝,自然也不会拨银子修一座空荡荡的王府,因此,直到今日,京中的梁王府虽然占据了京中最好的地界,但若是细细看去,屋舍园林却已都有些破败杂乱之像。
不过梁王却也并不在意一般,回京之后的这两年里,也未曾提过要修缮,此刻就在略有些破败的后宅主屋里,着一身素色单袍,披着头发,一面在树下翻着一本史书,一面亲手提了茶壶,一副风流名士的姿态,似模似样的为对面之人冲了一盏清茶来,开口一笑:“贤弟请用。”
对面的李明理却是看都不看那茶一眼,只死死的盯了梁王,面带怒意:“在下应当早于王爷说过,您再这般败坏舍妹声名,在下必定会与您反目!”
梁王却只是洒然一笑,毫不在意的模样一般:“李兄弟着什么急,贵妃娘娘如今不是好好的,一点儿事都没有吗?”
李明理闻言眉心一蹙,他缓缓起身,露出一副话不投机的模样,便要转身离去。
“贤弟且慢!”梁王这才有些着急了一般,他站起身,拉住了李明理,只是满面的担忧关怀之色:“贤弟何必如此着急,本王这般做,当真全是为了兄弟你啊!”
李明理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转过身后,却还是配合的露出一丝疑惑来:“王爷这话何意?”
梁王拉着李明理重新回了树下的竹席旁,只说的语重心长:“你可知道,如今陛下已然在私下里令钦天监里算好了日子,下月初八,便打算立贵妃为后?”
“什么?”李明理猛地站了起来,这一次的惊慌却是实实在在的不加掩饰:“他……当真有此意?”
梁王满面郑重的点了点头:“本王若不此时行此釜底抽薪之计,待到贵妃封后,贤弟还如何能心愿得偿呢?”
在梁王面前,李明理偶尔露出了一丝破绽,被对方发现了他对明珠有心之后,李明理便索性认了这话头,一向只拿着都是为了明珠的理由,才解释自己的行径。
因此听了这话之后,李明理故意沉思片刻,便果然缓缓坐了下来,却仍有些不甘一般,还是说了一句:“什么釜底抽薪,分明乃是阴私下作。”
李明理说着,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眉目之间便露出了一丝不加遮掩的嘲讽来:“勾结淑妃,诬陷贵妃,若非知道王爷不好南风,在下只怕要以为您是对陛下有意,竟都容不下旁人。”
即便被这般嘲讽了,梁王也是浑不在意的模样:“招数从不在于大道小道,有用便是好道。”
李明理垂了眸,又开口道:“王爷胸怀大志,却只拘泥于这妇人一般后宅小道,实在毫无志在大器之相。”
“光明正道谁不想行?”梁王叹息一声:“可是本王遭先帝忌惮,十余年来固守景山不敢迈出一步,手上除了些许暗卫钱财,毫无反手之力,本王倒是行那坦荡正途,却也是有心无力啊。”
哼!信你才怪,李明理心下一声冷哼,便又:“对着旁人且罢了,可对着在下,王爷却还是这般言而无言,出尔反尔,也是在是难以服众。”
“贤弟不也是一般?虽已入我门下,素日行事却都是遮遮掩掩,从不肯现于外人之前,本王实在是寒心啊。”梁王说着,甚至还装模作样的拎起袖角擦了擦眼中并不存在的泪迹。
脸皮太厚其实有时候就是这一点不好,有时候能将假的作成真的一般,但有时候,分明就是真真儿的事,由着他口中说出来,总也存了几分假意似的。
便如同此刻的梁王,素来寻出了各种理由,攀扯苏家攀扯的太多了,一会儿与苏家长子平辈而交,相谈甚欢,一会儿又与苏家幼子有救命之德,险些结亲,如今连苏家已经进了宫的独女,都差一点叫他碰出了男女私情。
如今只剩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苏家二子,若是李明理不光明正大的直接承认,只靠着他一张嘴,再说出李明理早已投靠他门下的话,也当真不过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也就那么回事罢了。
李明理心内清清楚楚的直到这一点,他自从与梁王接触以来,不论见面还是通信,也都是次次小心,从未留下过确凿的证据与痕迹,不论梁王如何开口催促,他都丝毫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