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朕有了读心术发现所有人都在骗朕! 完结+番外 (枭药)
不论众人心下如何,望乡台的戏折子送下去后,随着楼下的一声清脆的锣鼓轻响,原本的轻歌曼舞,便瞬间换成了热热闹闹的大闹天宫。
宫中的龙影卫统领周正昃就是在这个时候到了望乡台,行礼之后,被赵禹宸叫到了身边吩咐了几句,因着外头喧闹的锣鼓与戏文,众人也听不出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见得周统领闻言之后恭敬应了一声是,便叫走了自从交出了帕子之后,就一直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赵巧云,平日里伺候赵巧云的宫人们,与方太后身边的半屏姑姑知会了一声后,也一并从望乡台带了下去。
周正昃来得快,去的也快,若非有心留意的,都几乎不会察觉,随着台上的大闹天宫演到了最热闹的时候,一众宫人上前,将席前的果点撤下,一道道的上起重五节该有的菜式,在这一派的喧闹里,众位宗亲的小心沉默便也不是显得太过奇怪,正是开宴之前,赵禹宸起身当前敬了一杯酒,众人应和干杯,伴着些懵懂小儿的喧闹,场面渐渐的便也略微松泛了些。
这一次宫宴没了赵巧玉与宋玉轮母女,梁王与董淇舒又担忧心虚之下,再不敢多言一个字,这一场宫宴虽说无趣了些,却倒也进展的十分顺利。
龙影卫周统领的动作倒是很快,台上才唱到第四出戏,周统领便带了几个侍卫重新出现在了望乡台,一看就是忙了半晌的,只跑的满面红光,额头上都泛着一层汗。
赵禹宸抬手,制止了台上的喧闹,望乡台周遭的声响便瞬间一滞。
“臣见过陛下,关雎宫,昭阳宫,臣都已一一搜查过了,特来回禀。”
赵禹宸垂着眼眸,面色平淡:“不急,平身,大热的天儿,且先用一碗青草汤。”
周统领闻言一顿,拱手谢恩。
见状,一旁的宗室府宗正忠老王爷颤颤巍巍的起了身:“这等事,旁人也不好掺和,以老夫看,今日这重午宴,不若,就这般散了罢!”
这话一出,众王爷公主便都顺势起身,想要依次告退的模样,可赵禹宸却并未应下,闻言看了看四周,只又将一开始的公主之子,名叫鹤轩的八岁男孩叫了出来:“鹤轩,朕与长辈们有些话要说,还得劳你,再将小辈们都带去前头歇一阵子。”
虎头虎脑的鹤轩得此“重用”很有些兴奋,似模似样的利落的应了,起身一声招呼后,便又如方才一般,带着一群小萝卜头在宫人嬷嬷的服侍下从望乡台里退了出去。
等得四周清静了,赵禹宸才缓缓的放了酒盏,瓷盏在木案上磕出重重的声响,叫人心中一惊,只是却都不及他话中的深意:“既然有人要趁着今日的大好日子,在诸位长辈面前故意栽赃寻事,朕如今查清楚了,便也需在诸位长辈面前分辨清楚才是。”
既然董氏与梁王原本是打算着在宗亲长辈的面前诬陷明珠,事情已经闹到了这地步,赵禹宸便也不打算为这罪魁祸首在私下里遮掩。
如果方才还不是十分确定的话,赵禹宸的这一句“栽赃寻事,”就已是明明白白的说明了苏明珠的清白无辜。
董淑妃的手心猛地一抖,便忍不住的站起了身,好在一旁的苏明珠与梁王因为事关自己,倒也一并起了身,倒也不显得她十分突兀。
地上的周统领却不管那么多,身为龙影卫,唯一要做的便是死忠,凡是陛下所言,便言听计从,不计生死,旁的一概不必理会,因此听得赵禹宸说要当众分辨个清楚,周统领便拱手抬头:“臣亲率龙影卫将两宫查遍,贵妃娘娘昭阳宫内并无所获。”
昭阳宫中毫无所获?怎么可能!董淑妃皱了眉头,分明她已在王爷的帮手之下,在昭阳宫放了罪证,这般明摆着事,龙影卫如何这都查不出来!
“倒是淑妃娘娘的关雎宫中,臣寻到了这些情诗,这写诗所用的云纱绢,轻如蝉翼、薄如晨雾,极其难得,宫中亦是少见,据臣所查,都乃是梁王所赠!”周统领说着,便转身将身后侍卫们手中的东西接过,就在这望乡台上当众摊了开来,瞧着倒也不算什么,只不过是一些素绢上所写的诗稿,还有几方亲手所绘的绫绢扇面之类,
“陛下!”直到看到了这地上的素绢,董淇舒的面色才猛然一白,这云纱绢上的字迹的确乃是她亲手所书,丝毫抵赖不得。
好在虽是情诗,却并未指名道姓,倒还并不算是不能圆全,董淑妃闻言心下一慌,却还是撑得住,只得跪下了身,辩解道:“臣妾只是看这云纱绢难得又好用,使得顺手罢了,实在是并无他意,求陛下明鉴!”
但是对于董淇舒的分辨,赵禹宸却是毫无方才面对苏明珠时的温和体贴,缓缓低头用了一口清茶,神色也仍旧只是淡淡:“朕知道,你与梁王,也不过是在先帝驾崩之时,有过几面之缘罢了,你知书达理,虽与梁王一见如故,止之礼也,从头至尾,从未有过半点逾矩之处,可对?”
这一番话,却是又将方才梁王攀扯苏明珠时的说法重新拿出来说了一遍,梁王的这一番话,本来就说的十分的微妙,看似句句分辨解释,实则却是句句说露着别有深意。
宋玉轮母子离去之后,此刻在场的,没有一个愚笨的,又有哪个听不出来?一个个的看向董淑妃与梁王的目光,都有些不对了起来。
苏明珠见状心间也瞬间恍然,她一直奇怪赵禹宸近些日子对淑妃,对她的态度怎么都很有些奇怪,如果是发现了淑妃私下里与梁王有私情,那这一切就都十分说得通了!也难怪陛下今日竟然早有准备!
只是,这是真的吗?苏明珠有些不敢相信,董莲花可是董家从小教导,用来进宫为后的,必然得是完璧之身啊,如何能在入宫之前就和梁王有了苟且?
啧,梁王……还当真是够不要脸的!
事实上,梁王这一番话故意的话,用来说他与淑妃,倒也当真没有说错,赵禹宸早已查了个清楚:淑妃董进宫之前,与回京的梁王在一场诗会上第一次见面,之后一直鸿雁传书,互通诗文,淑妃对梁王有意是真,只不过也的确只是止步于诗词相和罢了,倒也并未作出什么苟且之事。
梁王可以无耻,但赵禹宸身为帝王,却并不愿沦落到与他一般拿着这等私情来诬陷女子的下作之事,因此他此刻便也只是点到为止,说了这些,便看也不看淑妃一眼,只是开口与周统领道:“你继续说。”
“还有这两方手帕。”周正昃说着用绸布包着,将方才赵巧云呈上的帕子送还回了太后身边的半屏手里,继续道:“手帕确乃贵妃之物,只是乃是贵妃身边的宫女海棠受人指使,私下盗出,又从水仙手上送出昭阳宫外。”
说了顿了顿,周统领又屈膝请了罪:“至于是何人将帕子送到了巧云姑娘手里,陛下恕罪,巧云姑娘身份贵重,又闭口不言,属下不敢放肆,一时还未能查清。”
这话说的貌似平常,实则却已隐隐露出了几分狠厉的血腥气,对赵巧云没敢“放肆,”但能这么快的就将名姓背景都一一的查清楚,对着昭阳宫与关雎宫内,其它不必顾及的宫人,想必是已然下了一番狠手的。
苏明珠缓缓出了一口气,水仙与关雎宫有牵扯,她是早已猜到了的,即便今日没有龙影卫来查,她回去之后,也必定要先从水仙下手开始寻破绽。
只是没想到,除了一个早已暴露的水仙之外,那海棠竟也是一个钉子叛徒,如此看在,她这昭阳宫,除了白兰之外,四个贴身服侍的宫女,竟是已倒了三个,只一个年幼的山茶到如今还是清白的干净人。
话已至此,董淑妃显然已经猜到了什么,她的面色一变,浑身便是一软,果然,那周统领的下一句话,便也干脆利落的传了过来——
“属下已然查明,指示海棠与水仙两宫女陷害贵妃娘娘的人,正是淑妃无疑!”
赵禹宸一句句听罢,便缓缓站起了身,今日第一次将目光放到了董淑妃的身上,只是却如视草芥一般:“龙影卫所查之事,董氏你可还有话说?”
谁都知道,龙影卫乃是独听陛下一人之令的帝王鹰犬,是最不可能被收买蒙蔽的,董淇舒手心攥的死紧,脑海之中搅成一乱团也似,但左思右想,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自己到底是何处出了差池,沦落至今日这般地步,嘴唇不停翕动着,眸光涣散,却是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赵禹宸抬头,声音幽沉的开了口:“传朕口谕,淑妃董氏,深蒙圣恩,曾委以重任,协理后宫,然其天性不堪,妒忌怨怼,数违教令,有失妇德,念董家三朝忠贞,今废为庶人,禁于永巷。”
董淇舒闻言手下一软,烂泥一般瘫到地上,便无往日仙子出尘的之风,赵禹宸却并不再看她,说罢之后,便又扭头看向了立在一旁,好似事不关己的梁王,冷声道:“皇叔回京不过两载,便屡生风波,今日之事,足可见你立身不正,教女无方,如此德行,谈何为先祖尽孝,祭祀守陵?”
梁王面色不变,只是上前一步,规规矩矩的拱了拱手:“陛下所言极是。”
赵禹宸虽也趁机罢黜去梁王的亲王之位,但今日之事,虽然明知其中少不了梁王手笔,但他却只将董氏推在前头,自个却仍旧做的干干净净,连龙影卫都未曾查出丁点由头,可谓奸猾无耻至极,只叫他想要动手都寻不出名正言顺的由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