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朕有了读心术发现所有人都在骗朕! 完结+番外 (枭药)
苏明珠转了一圈,觉着这场面已经十足的像是从前的夜摊排档了,心下便不禁十分的满意,她其实上辈子就十分羡慕那种三五好友,大夏日里一起撸串喝酒的热闹场景,偏偏因着身体缘故从来都没能尝试过,此刻能在大焘一偿宿愿,她的面上便有些忍不住的激动,连对面想出这个主意的赵禹宸,都觉得十分的顺眼了起来。
“陛下这边坐!风向不对,您在那边要叫风呛着的!”
听着贵妃这般殷勤的关心言语,赵禹宸还当真有了些受宠若惊之感,他站起身,在她的如花笑靥下迷迷糊糊的便听话的换了位置,回过神来,才发现明珠竟是将小案放到了地上,好好的罗汉榻也换成了小矮凳,坐在这,若不然就憋屈的盘腿而坐,要不然就要大岔着双腿,总之都是十分的不雅。
赵禹宸愣愣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苏明珠亮的灼人的眸子,听着她诸如【嗯,好像真的挺有趣,这么多年,终于能试试了】的期盼心声,他却又莫名的说不出话来。
罢了,朕这两年识人不清,也叫明珠受了不少委屈,好容易这么高兴一回,只这一次,由着她去就是了。
这么一想,赵禹宸便转了话头:“先试试什么?那鲜贝子可要尝尝?”
魏安夸赞的那般滋味绝世,直到这时候赵禹宸都还没忘。
【烤扇贝啊?不错不错!】苏明珠心声欢喜,面上便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好,先烤鲜贝。”
帝妃都这么说了,那鲜贝子自然便第一个被挑了出来,果然也没用旁的,只是加了些剁的碎碎的蒜粒便连着贝壳一起放上了火架,一刻钟功夫,便叫人用帕子托着,恭恭敬敬的呈到了苏明珠与赵禹宸的手上来。
鲜贝这东西之所以不雅也就是在此,那贝壳晃晃悠悠的,又连汤带水,要想吃的稳妥,只能用帕子托着,直接上手去吃。
赵禹宸当真没见过这个场面,他顿了顿,瞧了瞧对面苏明珠的兴致勃勃,只得有些无措的伸手接过,像一个粗人一般,低头凑在壳边儿连汤带肉的啜了一口。
刚一入口,赵禹宸便皱了眉头——
腥。
不过忍下这腥气缓缓嚼了几口之后,倒是也慢慢的觉出了几分鲜甜来,果然,相较之下,的确与全无滋味的干贝不同。
但因着这不雅的吃法,以及刚入口时这股子隐隐的腥气,赵禹宸仍旧不甚喜欢,只用了这一口之后,便擦手放了。
倒是明珠,似乎很喜欢这个滋味似的,只吃的连连点头,用过一个之后,又去拿了第二个。
赵禹宸在旁,静静的瞧着她吃了三个鲜贝之后,便不动神色的将剩下的端起顺手递到了身后的魏安手里:“这摆了这么许多,你且再试试旁的。”
魏安接着盘子,心里美的直乐:【这么快就能吃着!值了值了!】
苏明珠其实还有些不过瘾,但的确这周遭还有许多没试过的东西,烤扇贝虽不错,也不能就这一样往饱了塞,便也听话的应了。
赵禹宸原本以为方才的烤鲜贝就已经够不雅,但再往后,他才发觉他是以为的太早了些,烤而食之,这法子原本就粗野,偏偏明珠还吩咐将吃食都片成片穿到了竹签子上!
这般一来,仍旧得用手拿着签字吃不说,且吃起来也需龇牙咧嘴,甚至一个不小心酱料都还会蹭到面颊,只比那烤鲜贝都要更不雅些。
他自幼便在众师傅嬷嬷的教导下用膳,当真是吃放喝汤,处处都有规矩,勉强尝试了两次之后,便再不肯动手,只在一旁坐着,静静看着苏明珠一串接着一串,只颇有滋味的吃个不停。
好在苏明珠今日吃这烧烤,口味还是其次,更在意的其实是弥补一世的遗憾,十几串儿吃下来,劲头儿过去,便也平静下来,发现了面前赵禹宸的情形。
回过神后,苏明珠倒是丁点儿不奇怪赵禹宸为什么不动手,事实上,他并没有斥责她胡闹妄为,不知礼仪之类,苏明珠就已经觉着十分的诧异了,更莫提这会儿还能这般屈尊降贵,一点不着急的在旁边陪着!
不过这么一说,赵禹宸最近对她的态度,也的确是很有些不对劲了……
苏明珠擦了擦嘴角的酱料,细细想了想,差不多从爹娘班师回朝那会儿吧,赵禹宸就活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对她又温和又体贴,差不点都算是百依百顺了!
【就算因着家里立功,这是不是也太过了点?还是董家那边真的出了事……这都好到想找事都寻不着理由的程度了,总觉着有点心虚呢……】
这么想着,苏明珠砸了砸嘴,决定再试探试探,便故意去捡了两串蘸满了酱汁的烤鹿肉往赵禹宸的手里塞了过去,大咧咧道:“陛下你怎的不吃?快尝尝这个!很不错的!”
早已将对方心思听了个透的赵禹宸面色微妙,手上因此沾染上的污渍也是丁点儿不生气,格外好脾气的转手又给了魏安:“去,拿刀子切下来,用盘子呈了再给朕送回来。”
【哎呦,还当这个也赏给咱家了!白高兴了……】魏安心里叹息着,面上却是丁点儿不露,手脚麻利的剔了签子,用小瓷盏呈了上。
赵禹宸这才拿了竹箸夹着,慢条斯理的入了口,咽下之后,点了点头:“贵妃说的是,的确别有一番滋味。”
嗯?
苏明珠觉着更不对劲了,顿了顿,她便又换了一个话头:“唉……可惜咱们董淑妃病了,若不让,真应该把她也请过来,这烤肉,正是人多了才热闹呢!”
赵禹宸的面色平静,又是一点头:“贵妃说的是,可惜了。”
苏明珠便又是一滞,不死心的将将话说的越发嚣张过分了些:“还是算了,淑妃惯会装腔作势,拿自个当仙子下凡一样的,陛下喜欢,本宫可瞧不上她!”
赵禹宸扭头过来看她一眼,目光里闪动着早已看明了一切的亮光,竟又比刚才认真的再点了一回头,一本正经道:“有理,贵妃诸事通透,朕远不及也!”
……
……
苏明珠放弃了,她闷闷的低头咬了一口清爽可口的烤春笋,觉着自己有些不想说话。
还是赵禹宸看出了明珠的郁卒,便忍不住的一笑,低声开口道:“之前你一直不信朕,总疑心朕是因着苏家军功,才敷衍偏宠,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翻脸无情,再如以往一般受人蒙蔽。”
“以往是朕识认不清,对你诸多误解。好在,朕得祖宗庇佑,到底还未一错到底,朕如今已然知道,淑妃,连带董家一并,都不过是些不忠不义之辈,与你,与太尉,都不如远矣,”
赵禹宸一句句,说的不急不缓,如此刻穿林而过的春风平和轻柔,又似修竹一般的坚韧:“你自小通透,应当能看出,朕绝非并非虚情假意,故意欺瞒,你若仍旧不信,亦或意难平……也是人之常情,朕也怪不得旁人。明珠你都只看日后,朕也等着日久见人心就是了。”
苏明珠的确是能分得出的,他与赵禹宸自小相识,见过他的真心,也受过他的假意。
不论是不是因为董家当真出了事叫他心生厌恶,但此时此刻,她却当真能瞧得出赵禹宸的诚心,只差将十二分的真心都拿了出来一般。
苏明珠的手心一动:“陛下若能早日如此,也不至于……”
只是才说到这,苏明珠便又忽的停了口——【罢了,这个时候说这些干什么?】
想罢,苏明珠摇摇头,并未理会这茬,只开口道:“陛下用不惯这些,不如回榻上坐着,我叫小厨房里再上一份正经晚膳来。”
赵禹宸并未多心,只是看着苏明珠和缓了许多的面色,又听她还特意照顾他的胃口的话,便觉已是有了转机,当下心内也是一松,只笑了说了一句“贵妃有心”便也顺势起身应了。
之后赵禹宸回了罗汉榻上,终于能如往常一般,规矩却自在的用了一顿正经晚膳。
苏明珠一个人在小案上吃的无趣,便索性叫了白兰过来陪着她,赵禹宸却也仍旧不恼,非但没像以往一般说什么不合规矩,在白兰谦让之时,甚至还带笑也一并劝了几句。
只不过赵禹宸却还是一直不错眼的盯着苏明珠,若是那等不好克化的东西,至多瞧着她吃上三口,便会寻了各种理由叫魏安撤下去,最后苏明珠又想再要一份冰碗时,他也是好声好气的劝了,最终只勉强给了她一碟子在井水里浸过的果子甜甜嘴便罢。
就这般,两人在这竹林里一面各用各的膳,一面有一句没一句说着些闲话笑谈。
虽并没能把酒言欢,一并笑闹,但却也再没有从前的针锋相对,嫌恶敷衍,甚至于隐隐的,都也有了些求同存异的和谐之感。
转眼便过去了一个时辰,月出西方,天色也都昏昏的暗了下来。
“眼见着到恶五,外头虫蚁多,你殿里那些花儿,白日里瞧着倒极好,夜里还是都挪出去罢,指不定便生出什么毒虫来,咬了你不是顽的。”
到了离去的时候,赵禹宸站起身,一面披上了来时的广绣长袍,一面还扭着头,与苏明珠交待着。
在一声素色直缀的映衬下,月光之下的赵禹宸显得比实际更小了几岁,恍惚间,倒有些像是她小时候要钻进苏府花园的草丛时,六七岁的赵禹宸便也是这般一面跟在她的身后,一面还带着些奶音里却满是担忧:“你慢着些呀,这草长的这般高,叫虫蛇咬了,不是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