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朕有了读心术发现所有人都在骗朕! 完结+番外 (枭药)
这个苏明珠倒是也听说过几句,好像就是之前董淑妃被夺去了协管六宫之权的时候,宫中便张罗着要重新采选女官,这是好事,只是自有太后与宫务府里的人准备,与她没什么干系,她便只是听过就罢了,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嗯…不过这么算来,董家不会是从那个时候就出事了吧?若不然,赵禹宸怎么会好好的将董淇舒的宫权夺了?
心里这般杂七杂八的想着,苏明珠便也只是随意点了点头:“听闻过几句。”
赵禹宸便道:“外头已经选过一遭了,约莫二十余个,如今都已进了宫,正在宫务府里熟悉宫规,你若有空闲,不妨也瞧瞧去,捡着那有本事,又对你脾气的,便分到你宫里来。”
“分臣妾宫里做什么?都是好容易考进来作女官的,分去四局十六司里说不得还能升上宫正尚宫,分到这儿来,顶天也就是个贴身大宫女了,岂不是白白可惜了人家?”苏明珠诧异的皱了眉头,神色很有几分不赞同,
看着她这幅满不在意的样子,赵禹宸一时竟有些无奈,他顿了顿,却也只是又上前几步,仍旧好声好气开口道:“你不耐烦管这些琐事,日后掌管宫务,身边总要有几个放心能干的人才是。”
苏明珠听了这话,便只是神色莫名的挑了挑眉毛,笑着道:“臣妾没这本事,便不管就是了,为何要还非靠着旁人来撑场面?”
赵禹宸张了张口,一句“等你成了皇后岂能不管的?”才到了嘴边,看着贵妃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却又忽的重新咽了下去,他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在明珠这人不止吃过一回教训了,他若是这个时候把日后要立她为后的话说出来,只怕明珠不是不屑一顾,便是嘴上敷衍着,心下却压根儿不信吧……
罢了,单单嘴上说着也的确没什么意思,等到了时候,他干脆亲自将立后的圣旨送来,将这事落到实处,岂不是要比空口白牙的说一万句都强?
这么一想,赵禹宸便只摇了摇头,径直道:“罢了,你既然不去,改日朕叫人挑几个好的与你送来,你只先用着,不好再换就是了!”
说罢,也不等苏明珠再说什么,便利落的又转身行了出去。
瞧着赵禹宸的身形消失在了木槅扇外,正给苏明珠通着头的白兰笑着开了口:“主子为何不应下?奴婢听她们说,这次选进来的这二十多个女官很是不易,一次都没凑够,宫务府又将门槛儿放宽了不少,也不拘出身,连那再嫁的寡妇都能来考,考了两遭,才好容易凑了这二十个来呢!”
苏明珠倒是并不意外:“通史书、知礼仪、精筹算的女子,哪里是那般好找的,这三样里,单能挑出一样合格的就不错了,更别说还要再限定什么旁的出身。”
“主子怎的知道?”白兰有些诧异:“听说,第一遭时,这三样都中的只不过一手之数,实在是不够用,宫务府里没法子了,这才又换了法子重考了一回,这三样里,只要能有一样考过,便都算是过,才勉强选齐了。”
苏明珠听着还颇有趣味,摇头叹息道:“这世道,男子读书都不容易,更何况女子,能考过这一样,便得是家中富贵且开明,亦或者自个实在天赋异禀,自然是难得的很。”说着,她又想到了什么,叹息了一声继续道:“其实细究起来,这京城里三样都能考过,且还出身清白权贵的好姑娘也多得是,只不过,她们都不会来考这女官罢了。”
“这是为何?”
苏明珠一下下的梳着头发:“能把女儿都这般教养的,必得是非富即贵,这样的家里,大多都早早给女儿定了亲事,未必能开明倒叫女儿进宫来作女官,耽搁光阴,而那愿意叫女儿进宫,又有几分家世的……”说着抬了抬眉,她又道:“眼瞧着出孝在即,与其来考这女官,岂不是还不如等些日子,干脆试试那大选来的合算?”
有一跃登天,直接当了董事的机会,谁还耐烦从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开始熬呢?
这么想着,苏明珠抬了嘴角,似笑非笑的模样。
担心多说这个要叫主子不高兴,白兰没敢应声儿,只连忙又换了话题,问她要问什么香味的头油:“若不然还用那雪兰香的,闻着舒服。”
苏明珠想了想,便摇头道:“今儿个就别上油了,大热的天儿,怪腻歪的。”
白兰劝了一句:“只是在自个宫里不用也无妨,只是主子您若是要出门挽发髻,不用头油到底不太光顺。”
苏明珠闻言,还未开口,支起的青纱窗棂外便忽的响起了一道声音:
“不用也好!”
苏明珠闻声抬头,却竟是赵禹宸又去而复返,像是刚巧路过,听见了这话便停在了窗户下,隔着窗棂接上了这么一句话,虽是一身龙袍,眼中还仍旧带着少爷的光彩,对着她格外认真道:“你鬓发如云,不用头油也比旁人用了的顺滑许多。”
苏明珠听着这话不禁又是一乐,只不过这次就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陛下才见过几个旁人?您能分得出人家头上到底用了头油不曾?”
“分不出。”赵禹宸此刻却是格外的谦虚低调,却还是满面的释然灵动,他侧过头,看着镜中的苏明珠,神色飞扬,眸子里闪着说不出的亮光,一句近乎调笑的话便脱口而出:“只分的出旁人都不及你就是了。”
苏明珠便又是忽的一顿,抿抿唇,便躲闪一般的从镜中垂了眼眸去。
【这小子今个儿怎的这般会说话?油嘴滑舌,实在是不对劲……】
虽是话语像是嫌弃,但语调却带着些微微的欢喜与亲近,苏明珠在窗下对镜梳头,赵禹宸便正立在窗外,恰好在三步之内,将这份亲近听的清清楚楚,心下便是忽的一动。
他打出生就是父皇独子,三岁起就是太子,只母后有孕之时略微受了些尴尬冷待,但那也不过多半年功夫,且因着那时还不敢担保中宫一定能生出一个嫡子,所以连这份疏远冷待都是掩盖了一层,格外隐晦,并不算是十分的明显。
因着这缘故,在有读心异术之前,他一向以为父皇的重用,母后的慈爱,臣子的忠心,妃嫔的爱慕,都是天生的便合该落在他一个的身上的,这一切都并不需他去付出亦或者回报什么,他唯一要做的,便是按着父皇与太傅们的教导,做一个贤德任君,至于周遭的人事,便自然会天经地义的摆到他的面前,费劲一切只为了让他舒心顺遂,若不顺心的,那一定是旁人不中用,换个好的就是了。
可自从得了这读心异术之后,只这短短月余的功夫,那天雷便好似将他这十几年的一切都劈了个干干净净,到了今日,他已然明白了,旁人并不是天生便该慈爱顺服,之前的一切,都只不过因着他是皇帝罢了。
没有什么是他天生便该得,并且天长地久的,明珠待他的在意与喜爱自然也不是,更莫提,他糊涂了这么多年,还亲手叫明珠受了诸多委屈,即便从前的确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只怕如今也已消磨殆尽了,
赵禹宸面带沉吟,明珠骄傲的很,可不是那等谄媚之辈,他若想回到从前,便自然不能再如以往一般坐等其成,单是偏纵赏赐还不够,或许,也还是该试如眼下这般夸赞她,好叫她高兴?
想是这么想着,但故意说好听话哄嫔妃高兴这个事,他以往还当真没干过,他宫里如今只这么两个妃子,明珠自从进宫之后,便跟他相见两厌,十次里倒有八次不高兴,他自然不会哄,至于淑妃,他也不必去哄,只要见着他,就自然便贴心懂事,反而会有意无意的小意奉迎,好叫他顺心——
当然,那都是董氏欺君罢了,做不得数。
赵禹宸摇了摇头,将叫人扫兴的董氏从脑子中晃了出去,又认真的想了想应该说些什么赞誉的话,能叫明珠继续开颜。
世人若夸赞女子,无非德、言、容、功四个字,赵禹宸琢磨了琢磨,德、言、功这三个字,明珠有没有先不必说,只是他若是夸出来,总觉着明珠非但不会高兴,或许还要生气似的。
那就只剩下“容”这一个字了,虽说原本这个“容”字的原意,是指女子出入庄严,稳重持礼,不叫人觉着轻浮,但他单单拿着它来夸赞明珠的容貌似乎也并不出错嘛,而且刚刚朕就是夸了明珠的头发,她心里才高兴的,女子一定都喜欢旁人夸她美的!
更何况,明珠的容颜原本就是倾国倾城,般般绝世。
这么一想,赵禹宸便不再犹豫,他立在窗外,看着窗上新糊的青萝纱,便顺势开口道:“青纱衫子淡梳妆,冰姿绰约自生凉,虚掉玉钗惊翡翠,鬓鬟风乱绿云长,明珠,前人佳句虽精妙,却也难描你容色之万一。”
夸完之后,赵禹宸有些期待的看着窗内明珠的反应,想着明珠或许还会如刚才一般羞涩不言,甚至还特意凝了心神。
苏明珠的确是没有开口,她一瞬间不单面上沉默,甚至连心里都完全凝滞了一般,静默的一丝声响也无。
不知隔了多久,就在赵禹宸觉着贵妃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时候,一句格外清晰的心声便在他耳边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