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面带着些微的不满,“你母亲让你娶茹倩的时候我就不愿,茹倩身体太弱经不起生养,我劝过你母亲,可她执意要与娘家结亲,我那时看着茹倩懂事又孝顺便也没有反对,可结果怎么着?才将将一年,生了信哥就走了,扔下你们两父子受这别离之苦,所以何家的姑娘我不满意,就算茹羲再好我也不要,我这回要亲自为你选一个身体好的,能伴你百年终老的。”
白子逸知道老太太是对自己真的上心才会这般关怀,心中感激,同时也莫名地松了口气,对何茹羲他并没有过多的感觉,与何茹倩一样,以前是他的表妹,如果将来能成为他的妻子,那他就以待妻之道好好对她,可不知为什么,昨夜回来时母亲再次向他提及继娶一事时,他答应得并不如以往那般痛快,含糊地糊弄过去,到最后也没给个准话。
祖孙两个正说着话,老管家匆匆赶来,“二爷,老太爷请你过去呢。”
像这样叫人的事情原不该老管家亲自来做,可他既见到了书信的内容,便想着提前能给白子逸提个醒也是好的。
白子逸笑道:“是不是信哥惹祖父生气了?”
当着老太太,老管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有些急事,二爷还是快去吧。”
见老管家神色严肃,白子逸也收起笑脸,与老太太告辞后急着随老管家出来,问道:“究竟何事?”
老管家叹了一声,“二爷昨天可是带着何家姑娘出去了?若了些祸,现在苦主告上门来,老爷生气得很。”
白子逸当即便是一呆,“苦主?”
白子逸是真没往顾昭华身上想,虽然把她得罪得不轻,可他也写了保证书,顾昭华也说过……她说过什么呢?从始至终,她也没说过得了保证书后便不再追究!
白子逸背上汗毛直竖,终是不敢相信她真的敢上门来告状,她若真的来了,他白子逸固然没有好下场,她顾昭华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去?让人传出去反而会更加败坏她的名声,认为她胆大妄为不服管教,将来可会再有好人家上门提亲?可想是这么想,他的眼前却全是顾昭华据理力争时那挺直的后背与发亮的眼睛,心中又道:她便是这样的,她若不是这样还里还是顾昭华?
白子逸全然不觉他现在竟在担心顾昭华的未来,随着老管家走到书房外时才醒觉过来,不由苦笑,心里却坦然了,想着待会若是见了顾昭华便将所有的错处如数认了吧,左右又不是没在她手里吃过亏,一次也是吃,两次也是认。
白子逸在书房门前站了一会,理了理衣领这才轻声扣门,道一句:“祖父,子逸来了。”说完便在门外静立。
门内传出白老爷子怒气冲冲的喝声,“滚进来!”
白子逸低头推门而入,目不斜视地走进书房,到西跨厅的书桌前站定。他趁着向白老爷子问安的机会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书房内并没有旁人,这让白子逸生出一些失望。
白老爷子将那书信掷到白子逸脸上,“这可是真的?”
白子逸拾起信看了看,见那字体端正淑华,心想着,果然人如其字。
最终白子逸被白老爷子训以家法,二指宽的藤条狠挨了二十下,后背被抽得鲜血淋漓,连躺着都不能。
白老爷子总算为白子逸留了些面子,并未说他因何挨打,白子逸自然也三缄其口,对闻讯赶来的祖母和母亲只说是自己犯了过错,这打没有挨错。
哄走了哭得双眼发红的祖母,白子逸长吁了一口气,闭眼歇了一会,慢慢自枕下摸出一张信纸。他摸着纸上那些字,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轻轻地描摩,想着那个对他充满鄙夷的人。
她可真敢……白子逸轻笑出声,白家老太爷岂是可欺之人?就算这件事终究是白家人有错在先,可白家护短的名声也不是白得的,她今天敢送出这封信,到底是没有想过后果,还是对自己过于自信,连白老太爷都丝毫不惧?
那微扬的下颔,那挺直的脊背,纤细却绝不轻易倾倒的腰肢……睡梦中的白子逸猛然一个哆嗦,略显茫然地睁开眼来,眼中带着满满的震惊之色。
忍受着自己背上的伤痛,白子逸探下手去,在裤间探到一片湿腻。
第144章 白氏双杰(四)
白子逸的双手有些抖,多少年了,从他十五岁收房开始他再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如今他连儿子都有了,竟然还因梦而出,传出去简直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白子逸也不好意思叫丫头,他强撑着起来打算换掉身上的衣服,可背上伤势是实打实的,他好不容易才脱了裤子,胡乱擦了擦身上,正要下地去取干净的衣物时,外间房门轻响,白子逸连忙将被子扯过盖在身上,高声道:“是谁!”
丫头不得他的传唤是不会进来的,两个侍妾也都是老实的,他说过不要人服侍,自然也不会擅作主张。
来人脚步沉稳,“是我。”
白子逸听到声音时对方已进了里间,来人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生得十分周正,与白子逸有两三分的相似,不过相较于白子逸的眉目开朗,来人显得严肃持重,脸上笑容都欠奉一分。
白子逸紧紧压着被角,倍感紧张地叫了声,“四哥。”
来人正是白家二房第三子,白子波,与白子逸二人并称白氏双杰。
白子逸是长房次子,上面有一个相差十岁的哥哥,自家排行老二,自家院子里都叫二爷,但在整个白家里他排到老五,白家的五少爷也是他,白子波排到老四,比白子逸大了两岁,因为年纪相近,又时常被人一并提起,这两兄弟的感情也十分亲厚,虽然性子一个活泼一个沉稳,便更显互补,许多解不开的事情兄弟两个一商量,往往能取得出人意料的进展。
今日白子波从衙门回来就听说白子逸让老爷子打了,问旁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老管家倒是知道,可老爷子不说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便也闭口不言。白子波也不犹豫,直接过来探望堂弟。
往日二人关系亲密,敲门也不过是个应景的事,白子波敲了门也没等回应就推门进来,却不想进来就见白子逸光着上身坐在榻上,下头捂着棉被,样子有点慌。
白子波本没多想什么,想着他背上有伤,自是不该穿衣服,可走近了就看见胡乱卷成一团丢在地上的衣裤,榻上也隐隐有一股暧昧的味道传来。
白子波似笑非笑地,“都这个时候了,你倒是风流不止。”
白子逸苦笑,也不敢辩驳,惟恐白子波看出些什么,让白子波帮忙拿了干净的衣物后,小心地穿在身上。
白子波已看到了白子逸身上的伤,知道老爷子这回是下了狠手,一点余地都没留的,不由好奇问道:“你到底惹了什么事?”白子逸从小受宠,要不是天大的事情老爷子舍不得这么打。
白子逸知道堂哥对顾昭华的印象不好,原不想说,可转念一想白子波要是想查的话这事必瞒不过去,便叹了一声,把昨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却不说顾昭华,只说是相国府的姑娘,又说何茹羲惹事,他明知没理还护上三分,把人家姑娘惹恼了。
白子波一听相国府就皱了眉,“最近咱们家怎么跟相国府咬上了?那姑娘是谁?莫不又是那顾昭华?”
白子逸没办法,只能点头,连忙又道:“也是我把人家欺负狠了。”
白子波蓦然冷笑,“你欺负她?你欺负她最后倒要给她写保证书?”
白子逸脸上一红,又想起自己因她挨了打竟还能白日做梦到发生了那样的事,一时间脸上更如火烧一般。
白子波径自说着:“这个女人可真不简单。”
白子逸刚刚走神,乍然听到这么一句还以为白子波发现了什么,连忙道:“她没将我怎么样。”
白子波从小观察能力过人,与白子逸又熟捻,一望便知他的心虚,再联想到刚刚进屋时他的不自然,白子波立时脸色微变,“子逸,你告诉我,你刚刚到底怎么了。”
白子逸哪里肯说,吱吱唔唔地与他平时侃侃而谈的模样相差甚远。
“真是为那顾昭华?”白子波的脸色彻底寒了下来,见白子逸竟连辩解都没有,一副低头认罪的样子,心中更气,怒道:“你可真有出息!竟这么惦记一个仇人!”
既然话说开了,白子逸也不怕丢脸了,当即急道:“她算什么仇人?与婉柔妹妹那些恩怨不过是女儿家顽闹罢了。”
白子波闻言更恼,“顽闹?顽闹会将人推进水里?顽闹会有意坏人名节?婉柔与她甚至没有见过面,只因与她那庶妹有三分相像她就能下如此狠手,可见此人之毒!”
“说没有过往也只是婉柔妹妹的片面之言!”白子逸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明明之前还极为白婉柔的遭遇鸣不平,否则也不会有意为难顾昭华,这会倒是听不得白子波说顾昭华半点不好,豁出去一样,“我看她不是不讲理的人,但若有人欺负到她的头上,她也绝不会留手罢了!”
白子波险些气翻,指着他连连点头,“好好,顾昭华果然是好样的,与你见一次面就将你迷得失了心智,挨了打不说还出了那等丑事!说她不是淫邪之人都没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