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嫁 (岱聪)

　　凤君临幽幽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小子射击有进步吗？”
　　周大钰哼一声，“潇何啊，让他练射击纯粹浪费子弹！”
　　“还是那么菜？”
　　“史上最菜，没有之一！每人十发子弹，他相邻的两位同学的靶上总会多几发，而他自己的靶上很干净。每次射击结束，他的靶位都不用换。”
　　“不应该啊，就算是再没有天分的人，练了这好几天了，也不至于脱靶这么严重。”
　　“要么，他是故意的；要么就是他眼睛有问题，根本看不清自己的靶子在哪。”
　　二十分钟过去了，潇何蹲到自己腿都麻了。
　　他警惕着四周，提心吊胆地稍微挪动一下，发现没问题；接着，在稍微加大一点动作幅度，还没问题。
　　于是，潇何两手扶着地面，颤巍巍站起来，他竟然还纠结了一下是继续往前走，还是转身往回走。
　　黑暗中，凤君临对着周大钰伸出手，周大钰马上把自己的枪交到老大手里。
　　凤君临双手握枪，左右开弓。
　　一阵枪声过后，潇何脚上的鞋子，鞋底和鞋帮已经分家了！
　　这枪法，让人叹为观止！
　　凤君临从黑暗中走出来，不紧不慢地走到潇何面前。
　　“深更半夜的，想上哪串门？”
　　潇何磕磕巴巴地说：“对，对……不起，长官，我，我错了……”
　　“知道错在哪了吗？”
　　潇何点头。
　　“说来我听听？”
　　潇何却说不出个一二三。
　　“这样吧，我问你答，答错一句，一颗子弹。”
　　潇何低头看看那自己的鞋，胆都要吓破了。
　　凤君临转到潇何身后，拿枪拍拍他的后背，“抬头挺胸站好！”
　　潇何马上立正姿势站好，身上的冷汗一阵接一阵。
　　“潇何，你晚上跑去网吧做什么？”
　　此话一出，潇何本已受惊的小心脏又遭受了一波冲击！
　　潇何犹豫一下，心想：今晚上这情形，必须得说实话了，不然，虽不至于挂掉，一顿折磨是免不了了！
　　“我去写软件。”
　　“给谁写？你图什么？”
　　“我也不知道给谁写，是之前一个一起打游戏的网友介绍的，说完成任务之后可以拿到150万，我们俩平分。”
　　凤君临朝潇何的屁股踹了一脚，呵斥道：“你想钱想疯了？这么明显的骗局看不出来吗？”
　　潇何沉默了。
　　凤君临又踹他一脚，“说话！”
　　“我也是没办法，抱着碰运气的态度在写代码。”
　　凤君临看着潇何这丧气的表情，问：“为什么写软件？”
　　“我妈病了，需要换心脏，要花很多钱做手术，我没有钱，也没有人可借……”
　　凤君临的心被这话扎了一下，犹豫了一下，问：“你父亲呢？”
　　潇何眼神里充斥着恨意，咬牙道，“我没有父亲。”
　　凤君临摸摸潇何的头，说：“手术费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
　　潇何身子微颤，满脸震惊地看着凤君临，“长官，您没跟我开玩笑吧？换心脏可不是个小手术，需要很多钱的！”
　　“叫你不用操心了，你就不用管了，哪那么多废话！”
　　突如其来的温暖靠山，让潇何所有的心酸涌上心头，他瞬间声音哽咽，“是！”
　　凤君临补充道，“那个软件你可以继续写，不过要在集训营的电脑上写。然后再写一份检讨，把你最近的混事给我好好反省一遍！”
　　潇何强忍着泪水，给凤君临敬礼，“是！”
　　“回去休息吧。”
　　“是！”
　　潇何马上转身，脚上穿着那双掉了底的鞋，以最快的速度往宿营地冲。
　　一路上，迎面吹来的风，吹走了他的眼泪。
　　回到自己的宿营帐篷里，潇何忍不住了，也不想忍了，卸下心中所有的包袱，放声大哭。


第163章 哥哥的心
　　今天早晨集合之前，周大钰交代杨少尉代理21连班长，然后把潇何带出了集训营。
　　周大钰载着潇何抵达军区附属医院时，潇何的母亲已经在手术室里了。
　　潇何刚到手术室门口，一个护士拿着协议书过来，问：“是吴美芬家属吗？”
　　潇何举手，“我是我是，病人的儿子。”
　　护士把协议书递给潇何，“签字吧，病人等着做手术。”
　　潇何扫一眼参与手术的医生，看到了潇奇的名字，他说：“我可以选择换医生吗？”
　　护士有些不理解，质问潇何：“这台手术的医师配置是顶配了，你还想怎么样？”
　　潇何指着潇奇的名字，说：“我想把他换掉。”
　　护手生气了，“小伙子啊，这台手术原本是潇奇医生主刀的，他是全国乃至世界范围内最顶尖的心脏病专家，但是潇奇医生看到病人的名字后坚持要做副手，并请出了我们的院长主刀。我不知道你跟潇医生到底有什么过节，如果你当真为你的母亲着想，就懂事一点！赶紧签字！”
　　护士把协议书塞给潇何。
　　潇何还在犹豫，凤君临过来开导他一句：“这世上除了生死，再无大事。”
　　是啊，除了生和死，都是小事。
　　潇何签字了。
　　这台心脏移植手术，由院长主刀，潇奇做副手，很成功。
　　手术结束了，听到“手术很成功”这五个字的时候，潇何转身扶墙哭了。
　　潇奇从手术室出来，看到潇何颤抖的双肩，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凤君临交代周大钰看着潇何，他则跟着潇奇回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一关，凤君临问：“你跟潇何，是兄弟？”
　　潇奇如实回答，“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为什么你俩的关系这么僵？我记得你说过，你跟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妹们处得不错。”
　　潇奇很泄气地说，“是都处得不错，除了潇何。”
　　“究竟怎么回事啊，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还有潇何这个弟弟。”
　　潇奇皱着眉头，一脸苦恼。
　　凤君临笑了，“你现在就愁眉苦脸了？你给我添了一双弟妹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我正烦着呢，你还开我玩笑！还是不是兄弟了？”
　　凤君临实力补刀，“暂时不是了。念在我们多年的兄弟情分上，友情提示一下，明后两天，你会被虐惨，请潇医生做好心理准备。”
　　潇奇往太师椅里一躺，闭上眼睛，“你虐死我算了！”
　　“你先说完潇何的事，我可以考虑虐死你。”
　　潇奇面露羞愧，有点烦躁的样子，“就是有那么回事，让他记恨我了，然后就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看来故事还不短，”凤君临搬一把凳子坐下，“给你一上午时间，说吧。”
　　潇奇两手搓搓脸，“其实也没什么故事情节，就是我年轻时犯的一个错误，误了弟弟的终生。”
　　“这么严重啊，潇何才18岁，你就误他终生了？”
　　“我读初中那会儿，出去打游戏，看上了一个女孩，那女孩比我大好多，算是比较有心眼的那种，她打听到我是潇家的长子，就跟我说，只要我保证没有其他兄弟跟我争家产，她就会嫁给我。我那时候也是真的傻，竟然信了她，把我爸刚认回来的儿子——潇何，赶出了家门。从潇何踏出潇家大门的那一刻起，潇何就发誓‘此生再不踏进潇家的门’。”
　　潇奇仰头，缓和了一下情绪，接着说：“潇何是恨我的，当年他那个恨不得杀死我的眼神，我还记得。后来我也曾找过他们母子，试图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潇何告诉我，姓‘潇’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之所以他还叫潇何，就是为提醒自己铭记这份耻辱！”
　　“我知道，这些年他们母子过得很苦，但是这孩子太犟了，他不接受我的任何帮助。我每次想帮帮他们，都得通过朋友递好几道手。我承认，当年是我的错，对弟弟造成了莫大的伤害，我对不起他。我欠他的，这辈子也无法弥补了。”
　　凤君临长舒一口气，拍拍潇奇的肩膀，安慰道：“你果然是……欠虐！”
　　潇奇失笑摇头，“果然是我的老大啊，这个时候不应该说两句安慰我的话吗？”
　　“你错了，你还有理啊？”
　　“没有。”
　　“带上你压箱底的灵丹妙药，跟我回集训营！”凤君临一只脚踏出门外了，又补充一句：“越多越好！”
　　出来办公室，凤君临的手伸进口袋里，取出录音笔，关上。
　　然后，他给周大钰发微信：我这边搞定了，先回去了，你待会儿把潇何带回去。
　　周大钰给凤君临回复：好。
　　潇何看过母亲后，向周大钰请示留在医院陪床。
　　周大钰说：“你母亲这边你不用担心了，已经请了24小时护工，护工比你专业得多；手术费、住院费也都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训练，尤其把你的射击提升一下，我丢替你感到丢人！”
　　潇何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周上尉，最近每天心不在焉的，我没把子弹打到人身上已经很不错了……”
　　回集训营的路上，周大钰问潇何，“你跟潇奇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