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珩想了想,道:“以你之见,谁会是这颗新星。”
盛一期:“娘娘别说我卖关子,天机不可泄露,我也看不出来。”
晋珩以前不相信玄说,但盛一期之前就算过他怀的是个女孩,他现在是半信半疑。“你估摸估摸这颗新星的年纪。”
盛一期:“可能不足十八。”
晋珩反问:“你认为陛下会启用一个尚未弱冠的少年?”
盛一期直摆头。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上了年纪后,治国方略也从他的年龄,趋于保守,不再像年轻时那样敢想敢做、充满想象力。晋商这几年来重用的都是些年过半百的老头,稳得一批,晋珩每每有新的思想都被他们扼杀在摇篮,过得郁郁不得志。
晋珩:“既然陛下不会启用一个少年,那是不是指一个年轻的皇帝即将诞生。”
盛一期寒毛卓立,频频摆手:“不敢乱说,不敢乱说!”
晋珩猜想了下,如今确实有一个新帝的人选——殷元汝。他不许这样的事发生,道:“天象的事你别说出去。”省得给何记造势。
盛一期:“是。”
晋珩现在就像是笼中的鸟、无米的巧妇。名义上他不是太子,他手下那么多可用之才一个都使唤不了,一件事都办不成。他撑着额累累地道:“刚才你点的那几个人,他们写过什么好文章,你拿来给我看看。”
盛一期:“好。娘娘还有什么事要吩咐,若没有了就回宫休息吧。我看娘娘很憔悴。”
晋珩冷道:“你死了枕边人还能精神?”
盛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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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向尹舟三人已抵达京城的陈粱码头。向尹舟在船房里折腾了好一阵才下了船,身穿西域女人的服饰,头戴遮脸的帷帽,乔装成来京经商的商人。她本是女儿身,穿女儿装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倒是柳偃月跟娄明明猎奇的眼神惹得她不爽。
向尹舟夺过柳偃月的令符,上面写道是柳奢,男……
“哼。”向尹舟大有以牙还牙的意思,将柳偃月的令符抛给娄明明,叫娄明明把自己的令符给柳偃月,一本正经道,“你们俩换一下身份,免得暴露。”看向目瞪口呆的柳偃月,“你进船去换身女装,待会儿好进城。愣什么愣,还不快去。”
娄明明本就男儿装,站在一旁傻乐。
“明明”这个名字是小名,其真名叫“旋”,因晋珩曾经随口说过,喜欢名字是叠字的女孩,于是贵族千金纷纷取了叠字的小名,久而久之民间也流行起来,譬如莫恬恬,舒涣涣……真名反而不为人知了。向尹舟也是今天才知道娄明明的真名。
柳偃月换好了衣裳,一脸不情愿地走出来,白衣飘飘,似个冰清玉洁、多愁善感的仙女。
娄明明眼前一亮,赞道:“柳公子真是好看,一点也不突兀呢,就是身材高了些。”
向尹舟满意地扬起嘴角,这下看柳偃月还笑不笑她。问娄明明:“这样别人应该看不出来吧。”
娄明明竖起大拇指:“没问题。”
“好,进城。”
三人别扭地排队候检,娄明明在前面,其次是柳偃月,最后是向尹舟。
娄明明装模作样地刁着烟斗,时不时摸摸脸上的假胡须。官兵检查到她时,她还嘚瑟地抖起腿来,一股痞子劲。官兵允她进城,并警告道:“天子脚下不许抖腿!不许不正经!”
娄明明原地立定,模仿男人的声音道:“是,官爷!”
官兵嫌弃地摆摆手,然后对柳偃月道:“到你。”
柳偃月将令符示出来,官兵只略过一眼,注意力就回到他俊美的脸上,眼神都变温柔了:“来,转一圈。”
柳偃月当即恼了,前边的人也没见要转身,偏作弄他,无奈他现在不好反抗,忍气吞声地转了一圈。
官兵赏心悦目,道:“可以了。”
柳偃月瞥那人一冷眼,愤愤走了,不想那猥琐男人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
“啪”的一声,十分脆响!
柳偃月僵在了原地。娄明明看到他袖口已露出一枚暗器的尖刃,忙的将他拉到身后,指着官兵骂道:“再碰我马子你试看!”
第42章 背后有人
柳偃月当即将仇视的眼神从猥琐男身上转移到娄明明身上,暗器抵在她腰背,压顶声音道:“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
娄明明一个哆嗦,委屈地跑开了。
“怂货!”官兵嘲笑完,再没理会他俩,接着检查向尹舟,凶道,“你干什么呢,取下面纱!”
柳偃月警惕起来。见过他的人极少,所以安全,但见过太子的人很多,他担心向尹舟被识破。
哪知向尹舟嗲嗲地道:“风大,容易着凉。”
又骚又糯。柳偃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官兵不吃这套:“日头大,你裹那么严实就不怕中暑?”
向尹舟没办法,只好别过脸去揭开面纱。
轻纱一落,众人忘言。
只见黑色的斗篷下,是一个皮肤白如凝脂的女人,俏眉入鬓,双目含情,浅粉色的眼妆恰如桃花含苞待放,娇艳欲滴的红唇又如枫叶热情似火,微微一笑,摄人心魂。
在场的人都快把眼睛瞪了出来。
向尹舟连忙遮住:“官爷,我可以进城了吗?”
官兵失了魂,流下一串鼻血,忘了让道。
向尹舟从官兵手中取回自己的令符,入了城去。
娄明明激动得直跳脚,满脸痴态:“他们都说皇后娘娘年轻时是天下第一大美人,我想不出是多好看,今日总算大开眼界了,倾国倾城不过如此!”
向尹舟冷漠瞥她,她竟被电到一下,笑得更欢了。
“明明你够了,再犯痴我可恼了。”话虽如此,但她心里美得不行,想到晋珩目睹她玩弄他的身体而气到吐血的模样她就爽快,发誓一定找个机会羞晋珩一顿。
柳偃月也被向尹舟惊艳到,说实话,是他喜欢的庸脂俗粉类型。不过他察觉到:“这个妆是涣涣教殿下的吧。”
向尹舟:“阁主又懂了。”
柳偃月汗颜:“可我是越来越不懂殿下了。”
是逢十三号,偃月阁的地下买卖开市了,街上能看到一些行迹可疑的人往偃月阁去。
柳偃月:“殿下可要去看看?”
向尹舟昂首道:“当然。”
三人又换了衣裳,戴上面具,随柳偃月到了地下大厅。
大厅的布置像一座戏台,聚集了四百号人,坐在椅子上或吃水果或饮茶水,还算安静。台上当家的宣布派单和赏金,台下如果接活的,就举手示意。
两边的墙上是公告栏,登记单号的时间、进程、结果、结算……
柳偃月找到自己的单号,在“结果”一栏上画了个圈,表示自己已完成任务。一旁小厮看到了,也在自己的簿子上做了登记,然后撕下半张票据递给柳偃月。
柳偃月拿了票据送到台上,当家的即宣布此单告捷,请买主主动与柳偃月结算尾金。
突然,一枚暗器袭击台上,当家的眼疾手快,两指接住了暗器。
向尹舟吓了一跳,以为有人行刺,即想呼救。但看众人见惯不惊,才保持沉默。
当家的从暗器上取下一张纸条递给柳偃月,道:“您拿好,这是买主约您去领赏的地方。”
柳偃月收下纸条出去了。
三人来到一个犄角旮旯,柳偃月将纸条示于向尹舟,道:“不出所料,到之前的坟头挖赏金。”
向尹舟:“你说过,领赏就是送死。”
柳偃月:“所以我不去,殿下可以让她去。”然后指了指娄明明,似乎还在为娄明明那句话耿耿于怀。
娄明明不爽道:“你什么意思!”
向尹舟:“别闹了,雇个盗墓的去。”
柳偃月作为一阁之主,人脉广络,很快就联系到一个老手,一百两谈妥了。
三人从一条小路赶到指定的坟地,潜伏在暗处。
盗墓者先在坟前摆上供品,拜了拜,然后坐到一旁的石头上点了支烟,忧郁地抽着,不慌不忙,倒不像来挖人祖坟的贼,而像前来祭奠的孝子贤孙。
娄明明叹道:“这么讲究。”
柳偃月冷道:“他快死了。”
香火烧尽,盗墓者最后敬了一杯酒,就行动起来。一个时辰过后,挖出的土已堆成一座小山,盗墓者似看到了什么,换了把小铲子跳进坑中。
忽然一声巨响,震天动地,坟墓炸开,盗墓者被炸起六尺之高,迸开的尘土飞飞扬扬,像一场黄色的雨,落下将盗墓者尸体埋没。
柳偃月眼尖,立马看到对面的树丛后鬼鬼祟祟的躲着一个人,也正盯着坟地。道:“那是眼线,逮住他!”说罢,与娄明明迅速追过去。
那人发现他俩时已经晚了,没跑开几步就被娄明明用鞭子勒住,过了几回手就被摁倒在地。
柳偃月扮过那人的脸一看,冷笑一声:“张喜全。”
向尹舟赶过来。张喜全大吃一惊,恐慌道:“太子没死!”
向尹舟:“你是谁。”
那人看起来文文弱弱,不像杀手。
“当朝吏部尚书张喜文之弟,张喜全,时年二十二,并无要职。”当朝的官员没有柳偃月不认识的,上至祖宗八代,下至亲朋好友、好过的女人,柳偃月都如数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