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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剑 (挂科再读)



  连玉声道:“前方——还有多远?”

  何泗道:“想来不会多远,你且忍一忍。”

  连玉声却低低笑起来,边咳边道:“哪里的大夫,能治头骨俱碎,能治心脉重创?我,我现下还能说话,我自己都惊讶的紧。”他一面说,口边便不断涌出血来,头顶血色更浓,几乎要遮住他额头。

  何泗哽咽道:“冉鹰随手一掌便可劈木断石,你,你要害之处挨了两下还能坐在这里,便是因你极为命大,你如此命大,定能,定能挺过这一关。”连玉声低叹一声道:“可我,现下实在是不想动啦。就叫我下来,在路边躺上一躺......”何泗眼中含泪,还想再往前行,可前方目力所及,哪有半分村镇影子,低头一看,连玉声面色已渐渐灰败,双目微合气息微弱,若非何泗扶着,早已倒头掉下去。

  何泗嘴唇颤抖,低声道:“好罢,总不能,总不能最后还叫你受一遭罪。”

  他停下马,将连玉声轻轻放到路边半躺下,沈佑瑜自后方跌跌撞撞过来,伏在连玉声身边,哭道:“连大哥,连大哥,你睁下眼睛,莫要睡着。”

  沈佑瑜连哭带喊,何泗面色怔然也不管他,连玉声却似乎被他叫声惊动了,勉力半睁眼睛,笑道:“好兄弟,莫哭啦,什么事,也值得哭成这样......你这样,倒叫我想起,想起了我那小妹,她,她同你年纪差不多大,我总是瞧见你便想起她,可你们,你们性子倒不一样,她打小便不爱哭,我总是想,总是想......好好一个女娃娃,受了委屈,也不肯哭,也不知是性子太好,还是太犟......想着,便越发心痛。我总想着这次回了家,便带她一同走,往后亲自看护她,不叫她吃一点儿苦,到底,到底还是不能啦。”

  连玉声说到最后,声音本已低不可闻,目中却忽地露出异样光芒,猛咳几声,道:“何大哥,我,我要托你一样事情。”

  何泗紧咬牙关,低声道:“你说,不论何事,我都应允你定为你办到,若办不到,便叫我千刀万剐。”

  连玉声笑一声,道:“这事不难,哪至于,哪至于发此毒誓。我只是想托何大哥闲暇时,去探探我家中小妹......告诉她,大哥不回去啦,要她今后好生照顾自己,并非是大哥不惦记她,我在外时很是想念她,只是,只是不能回去啦。我还有,还有好东西要带给她呢......我家便在,江州立城内,我妹子,是城中连家的四小姐,连玉亭。何大哥,你一定要代我去探望她,玉亭,也不知她如今个子长了多高了,我离家时......”

  连玉声面露笑意,似乎是忆起了极好的事,却再说不出话。

  何泗一愣,就见连玉声再无声息,双目也已闭上。

  沈佑瑜一惊,哭道:“连大哥,你说说话。”连玉声自然再无回应,沈佑瑜却总不肯信,抓住连玉声手轻摇道:“连大哥,你说说话,你话还未说完哩,你醒醒啊,别在这里睡着。”他摸住连玉声手掌,只觉连玉声手心渐冷,不由悲从中来不能自己,嚎啕大哭。

  何泗心神恍惚,只喃喃道:“好了,我答允你了,一定去看连姑娘,必不会叫人欺负她,若叫我瞧见有人欺侮她,我定会为连姑娘出头,她若有什么想要的,山高水远我也给她取来,你可放心了。”他自顾自说罢,又在连玉声衣襟内摸索一会儿,取出那朵小小玉荷,那玉荷亦已染上些微血滴,令这碧色玉荷竟显出了些凄艳之色。

  何泗握住这玉荷,将连玉声身子缓缓放下,呆了一阵,又低头看连玉声。

  沈佑瑜仍在悲声痛哭,何泗心内凄然,忽地生出一股无名怒气来,飞起一脚便将沈佑瑜踢倒,厉声道:“如今你可满意了?长极州!长极州!若非你执意要去长极州,连兄弟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这一脚极狠,沈佑瑜挨了一脚,登时便痛的脸色发白,却不叫痛,只哭道:“我,我并未想要害连大哥。”

  何泗冷笑道:“你并未想,他不还是被你牵累!若是,若是我遇见你时,你肯听话回去,怎会有后来这些事情?连兄弟,连兄弟此时也定是往回家路上去了,怎会,怎会——”

  他说不下去,早已泪如雨下,哽咽不能言,待缓了一缓,又咬牙踢了沈佑瑜几下,沈佑瑜也不躲,只是低声哭泣。何泗心绪难平,只仰天叫道:“苍天不公!分明是好人,却不得好结果,似连玉声这样天纵英才,偏不得人护佑,还要为这无用之人赔上性命!为何三个人遇险,却偏偏是他这个无辜局外人丢了命,叫他家中亲人该如何是好!”

  沈佑瑜听的如锥心刺骨,愧疚之极,一时止不住,又扑到连玉声身侧哭道:“连大哥,是我对不住你,是我连累了你!”

  何泗自己痛哭一场,心潮翻涌难平,一时想:沈佑瑜这般草包少爷,也值得连玉声这好端端的侠义之上赔上一条命么?他除了是沈墨白之子外,哪里还有一点过人之处,怎就偏偏要连累别人为他拼命?一时又想:我何泗也是无用之人,满心想做好事救助他人,却并未能成,如今竟还眼看着别人死去。一时又想:真真是天道不公,为何有些人便能活的肆意妄为,有些人却过的十分艰难。一时又想:何泗啊何泗,枉你自负武功不错,你哪里能及得上师父十分之二三呢?你若再刻苦些,功力再高些,方才与冉鹰交手时,哪至于如此狼狈,还连累连玉声要拼死相救?你,你实在太过无用,还能做成什么大事?若是师父还在世,也要气恼训斥你一番......

  他自己呆想了许久,只觉耳内嗡嗡作响,好半天,才断断续续听见沈佑瑜的哭声。

  只是何泗现在悲愤交加,一见沈佑瑜便起了满腔无名怒火,也不知究竟是恼沈佑瑜,还是恼何泗自己,他也分不出,只恨声道:“哭!只晓得哭!你哭便能将连兄弟哭回来了?若你真能将他哭活,我定要把你打哭十天十夜!现在哭还有什么用!沈佑瑜,我问你,你还要去长极州么?”

  沈佑瑜哭声低下去,却仍抽噎不答。

  何泗站至沈佑瑜身前,冷声道:“连兄弟已被你害的没了性命,沈佑瑜,我再问你一遍,你还要去长极州么?”

  沈佑瑜双眼通红,满脸泪水,抬头低声道:“我,我愧对连大哥——”

  何泗目中亦含泪,却强忍住,只喝问道:“你还要去么?”

  沈佑瑜道:“我那两位朋友此时也可能有性命之忧。”

  他虽未直言,此话亦回答了何泗所问。

  何泗道:“你到底还是要去。”

  沈佑瑜爬起来,低头又望一眼连玉声,才抬眼道:“我并不想要旁人受伤,我原先,也是担忧秋家姐弟才跑出来,现在还未见到他们,我,我放心不下,若他们出了事,我愧疚终生。”

  何泗冷笑一声道:“现在死的是连玉声。”

  沈佑瑜登时又满眼涌出泪来,哽咽道:“我,我也愧疚之极,恨不能代他而死。”他说罢,停了一停,又道:“何大哥,我不想再连累你。你回去吧,告诉我爹,若是秋家姐弟无恙,我很快便回。”

  何泗道:“你说的倒轻巧!我受你爹所托出来寻你,怎会独自回去,叫你一个人去那么远?你既说要去长极州,那我就送你去!”

  沈佑瑜一怔,何泗已抬眼牢牢盯住他,眼中现出狠厉神色来,冷声道:“我只是想不通,连玉声一条命换了你,哪里值当?”

  这话极为刻薄,沈佑瑜却满面惭愧,又望一眼连玉声道:“我,我确实没甚本领,怎么会值当,我自己也觉不值,我也并非贪生怕死之人,若是可以,我恨不能赔连大哥一条命。”

  何泗却长声冷笑起来,道:“赔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赔法!”

第12章 陷阱出

自那日何泗说了狠话,沈佑瑜看见他便格外发怯,但何泗也只说了那一句便没再说其他话,倒是一味催促沈佑瑜快些赶路,这下正合沈佑瑜之意,当下也不再细想什么了。

  长极州路途遥远,少说也要再行上十天半月,何泗担忧快活堂贼人再赶来,便不再走大道,只领着沈佑瑜往山野林间钻去,一路净是曲曲折折山泉溪林,沈佑瑜早已不辨路径,但瞧着方向仍是向西,便不敢多问。

  二人走了好几天,何泗始终郁郁不乐,虽每天还记着给沈佑瑜找些食水,却是不甚在意马虎之极,只随便找些能吃的胡乱塞给他,便坐在一旁发怔。他一连几日都给沈佑瑜拿一种又苦又酸的果子吃,沈佑瑜并不认得那山果,也不知生熟,吃着只觉极为难吃,难以下咽,但他一瞧何泗木然面色,便心中害怕不敢抱怨,再又一想起连玉声,更是心下难过,只觉自己亏欠连玉声极多。他沈佑瑜本也非不知好歹之人,更非毫无心肝,心下愧疚之念一起,只觉自己便是再如何也偿还不了这救命之恩的,心内又苦又痛,与心中苦痛相比,这果子的滋味倒是更好受些。

  沈佑瑜如此一想,也不觉果子难吃了,心内只道:沈佑瑜啊沈佑瑜,这区区苦果算得了什么,哪比得上你欠连大哥何大哥恩情之万一?何大哥还肯带你去长极州一路照料,你竟还嫌弃果子难吃,实在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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