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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和奸臣谈恋爱 完结+番外 (赵吴眠)


  “那我也必须一同入内。”
  唐糖劈得晕书生裘宝旸,却劈不过猛将秦骁虎,只得好言相劝:“四虎子你听我的,就在垭口等信,这个地方若是这么多时日只是有进无出,里头的人想来不会少,齐王殿下到时候一定需要人收拾残局。这一路……多谢你。”
  “小包子,你不明白原委。其实这并非你一人的家事……你也曾听三爷说过的,我生身父亲孙晋谋,于二十五年……”
  唐糖恍然明白过来,惊讶得不知所以。
  秦骁虎很诚恳:“我曾听殿下说,旧城之内机关遍布,我因不识这些玩意,故而单枪匹马也是不敢入内的。你是此中高手,今日你既决意要去,便当捎带我一程可好?我若去了,三爷岂非又多一援手?”
  唐糖想想在理,这才郑重点头:“好!”
  **
  赵思危以及他麾下领去的大支镇远军依旧守在垭口待候纪陶的消息,但他们已然在这个地方守了半月,仍无指点大军进发的确信自底下传来。
  唯一可知的是,进入垭口的先锋军尚且活着。
  因为就在昨天,外头还收到他们用木鸢送出的平安信,但信上也只有事先约定的一个记号而已,再无多余文字来告诉外界,在里边的人究竟遇到了什么,经历着什么,是不是还同纪陶在一起。
  赵思危永是唐糖熟悉的那个性子,出奇的乐观:你愿亲自追寻你的夫君,本王本无立场相拦,不如成全你的心愿,助你前往。
  临别他说了句唐糖入公主墓时他同样说过的话:“糖糖,谋事在人,本王总在此等你回来。”
  唐糖抱拳告辞,走了几步,忽然回首意有所指地笑:“我们出来的时候,便再也不能唤您殿下了。”
  赵思危毫不避讳地笑:“借你吉言。”
  凶人并没把坐等收获渔利的赵思危放在眼里,倒是在入垭口时哑声奉劝了一句秦骁虎:“不想以身饲鱼,还是不要入内的好。”
  秦骁虎心意已决,唐糖也觉得并无立场相拦,便索性替他说了句大话:“这位秦将军是属蛟龙的,岂能怕那种池中污秽?”
  凶人冷哼:“你以为带多少高手入内,就可以避开还债的宿命?”
  唐糖趁势问:“你口口声声说要算账,在进去之前,何不让我死个明白,我究竟需要还什么债?”
  凶人并不理她,也不再阻拦秦骁虎,自己先行入了那处垭口,忽然回身笑得有如冰刀:“让纪陶找你算。”
  作者有话要说:  纪陶:气死了,一个不省心的疯哥哥,一个死心眼的傻媳妇


第104章 老神仙
  唐糖本来以为自己得跟随纪二顺着冰镐与绳索一路往下攀行,望着那陡直如深渊的雪山,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她再怎么自诩身轻如燕,到底是肚里揣着人命的人……照这样一个搞法,不待寻见纪陶,更不待她落在老秃鹫手里挨宰被吃,自己的半条命早已丢了。
  不想纪二只领他们往一西斜侧攀了数尺,便到了一处小平原,平原上竟拴了架马拉的大型雪犁。
  老秃鹫驻在此处多久了?真是过得有声有色,这个地方居然还养了马!
  秦骁虎面色凝重,问那凶人:“这是要去哪里?”
  唐糖亦急急逼问:“到了是不是就可见着纪陶?见不到他的人,我宁肯自裁,也不会教禽兽们当了食物吃掉。”
  她记得纪陶提过那人去年在地牢火灾之中受过重伤,他显然历经一年都未能尽复,体力实在不能算好,这刻坐在雪犁之上喘气,阴沉沉瞪他们一眼,似乎根本就没打算答复。
  不过马奔起来的时候,他还是回头道了一句:“你要想好,纪陶……未见得着急见你。”
  秦骁虎忧心唐糖受不住雪犁行进的速度,看她面色愈发难看,小声问她要不要紧。
  那匹马显然自己识得回去的道,无人左右方向,竟能行得极为稳当。而西侧的坡度比之别处要和缓上许多,三人上了雪犁,因为积雪本身的阻力,马匹即便是飞驰起来,也不至于快到令人眩晕,唐糖其实尚可承受。
  她脸色不佳,一来是因为忧心纪陶,她都入了垭口,纪陶的消息却比她想得还要渺茫。而此刻身在雪域,前方全然是茫茫一片,唐糖是很会认路的人,居然不知当如何分辨前路。
  二来,唐糖反反复复琢磨的就是纪二方才那两句:“让纪陶问你要账”、“纪陶未见得着急见你”。
  纪陶没有遇险?
  纪陶守在此地是为问她要账?
  这个雪域之中究竟存着甚样的东西?是何等强大的秘密,竟然连她同纪陶都能够被离间?
  若是那种奇怪的力量世间根本无存,那纪陶心中的好哥哥又何以会失了心疯?
  唐糖只觉浑身血液几乎就要冻成冰。
  不过就在秦骁虎询问的当口,那凶人再次鄙夷地回头扫了她一眼。
  唐糖怕摔怕碰,更怕冻坏了腹中骨肉,进入雪域之前早将全身捂得像个熊,纵是这样,她尚且感知到那些碎冰雪直往脖颈里头钻。
  此际那抹轻慢冷血的眼神,夹杂着沿途嗖嗖打在脸上的冷风和冰雪,唐糖发现他左手紧紧握着雪犁边缘的铁杆冻得发紫,更是微微发颤,上头却连一只手套都未曾佩戴。
  这显然不是出于恐惧,他是忘记戴手套了。
  唐糖想起去岁终大雪冰封的夜里,纪刀刀上门认亲,谢木兰临终托孤。
  那个冬夜,谢木兰用苍白冰凉的手握紧了她的手,除了将小刀刀的手交与她之外,还曾告诉她一些别的话。
  她说纪二在冬日里一经劳累,便会犯左侧头痛的毛病,其痛无比时,左手冰凉,左肢生麻,几乎失去对冰火的知觉。
  谢木兰还曾告诉她,纪二其人,面皮薄如纸。
  当日她尚被纪陶蒙在鼓里,只觉得谢木兰也许并不了解这个丈夫,并未往深处想。后来变故愈来愈多,更让她无暇去想,将此事彻底忘在了角落。
  唐糖这一路赶得火急火燎,只是一心想要早些见到纪陶,这一刻为冰雪侵袭,她的头脑才渐趋冷却,将那一幕缓缓记了起来。
  她如今是真正的别无退路,完完全全受制于人,前路如何,惟有凭靠自己的智慧与造化才是。
  那个凶人很快轻轻地咳嗽起来,似乎因为有些咳血,他掏出了一方帕子,并且用并不方便的右手,绕去前额揉了揉左侧的太阳穴。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个凶悍的疯子,这样的天寒地冻里头,她的背上却堪堪起了一层冷汗。刚才真是糊涂之极,此人能忍人之所不能忍,又深谙她对纪陶的情意,使起离间之计来,自然比赵思危要高明得多。
  他口口声声说要她还债,她究竟欠了什么人什么债?唐糖自问从来坦坦荡荡,对待纪陶更永是一颗丹心,纪陶待她难道不是?
  她闭上眼就看得见纪陶捧着她肚子的温暖笑容:“孩儿们,我是爹爹。”又记起他如何故作气势汹汹,说要打断欺侮他闺女的臭小子的腿。
  就好像他的小闺女已然如花似玉一般。
  纪陶即便面临生死,亦绝不可能为他二哥所左右,怎么可能等在什么鬼地方问她要帐。
  唐糖以为她这冷汗起得很是时候,这刻再为冷风一激,让她觉得当初闯公主墓时的勇气全都回来了,反倒是镇定心神,笑着与四虎子自嘲:“我没事的,秦将军你看……我没有白顶这个小包子的名头,身为食物的待遇,还是相当不错的罢?至少不用自己亲自攀爬这个雪山。”
  纪二显见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神色略有吃惊,狠狠瞪了她一眼。
  唐糖早习惯了他这样的眼神,整个人从头到脚淡定下来,继而玩笑道:“呵呵,二哥你瞪什么,我就算是个死囚,临死得瑟一把也是可以的罢?二哥若是不喜欢听,大可寻个封条贴了我的嘴。”
  那凶人身子又是一顿,大约是发现自己的离间计没有奏效,还被她倒过来逗弄,气得连看都不想看她。
  不过这个人估计到死都是又臭又硬,因为灌了冷风,他再次猛咳了几声,才又冷笑了一下,像在笑话一个不知死为何物的蠢货。
  唐糖无所畏惧,厚着脸皮又问一声:“二哥不冷么?我看您的左手都快冻僵了。”
  那人想必是对这个称谓烦躁不堪,十分暴躁地将手收进了他的皮袖管中。
  唐糖觉得解气,又暗自好笑,怎早不记起他的这个弱点?
  她悄悄揉了揉肚子,既然纪陶不在身边,腹中搏动的生命,便是他给予她的无尽勇气了。
  **
  这个古昆仑城并非如唐糖所想,虽则残旧破败,却离奇地生在雪域之中一个日照充足的山谷里。
  许是遥遥望见冉冉盛放的一树一树繁花时太过震惊,唐糖根本没能意识到那种自寒冬到暖春的过渡,身上落的冰雪都未化尽,马拉的雪犁已在城池的边缘搁了浅。
  一切都恍若隔世,只有那光线里悬浮的微细的尘粒,让她确认这个地方当然还是人间。
  唐糖无法解释这样一种情形,究竟是自然之妙?还是人间真有鬼斧神工,抑或……这根本就是上天的手笔?说是山谷,它其实更像是山谷之中,凭空升起的一处辽阔狭长的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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