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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门 (翰林风流王)


  “是《子夜四时歌》,用我们地方话唱的。”他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看我,“小施主想听?”
  那一刻,他的双眼太过澄澈,便似澹澹一泓清泉,叫我无法逼视。我飞快地挪开视线,站起身来踱了两步,走到一旁的百花帐子旁,说道:“是了,你是婶子的老乡,我倒给忘了。”
  “只是《子夜四时歌》虽是你们吴地的歌,但我听说过,都是女孩子唱的,你一个男子,怎么好唱这些?”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能c能唱的。”
  我捏住百花帐,笑了一下:“那你唱给我听听。”
  智心见我主动要听,忽然害羞不肯起来,踟蹰着说道:“这c这歌怎好对着小姐唱?若c若是叫人听去了,岂不c岂不平添口舌么?”
  我挑眉:“不能对我唱,就能对婶子唱了么?”
  但见得他浑身一震,随即低下头去拼命地念起佛号来,只是不知为何,那双唇倒是颤抖得越发明显了。
  我心头大震,恍惚间只觉自己怕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如此便是一刻也不能多呆了,拔脚就往外走。刚走到廊上,便看见婶子带着丫鬟往这边走,她看见我,忙笑道:“上哪儿去呀?不吃酒酿饼了么?”
  我勉强笑了一笑:“想起一件要紧事来,下次再来看婶子。”
  婶子便笑道:“你这孩子,跟风似的,一阵刮过来一阵又刮过去的。”说着笑叹一口气:“过两天可要记得来玩啊,我叫他们做酒糟鸭掌你吃。”
  我连连地应了,竟似逃难般的离开了。
  真似刮过一阵狂风似的,刮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刚踏上院门那条幽静小路,便听得隐隐似有哭泣之声,兼之一阵风来,不由打了个寒噤。
  盈盈正蹲在一旁的篱笆后培土,看见我扎着手站起来就要打招呼。我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地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问她:“是谁哭了?”
  她向着屋子那边努努嘴,叹道:“姑娘自己去看吧!”说着,又蹲了回去,自顾自捣腾她手里的活。
  我越发觉得不妙,只是这毕竟是自己的屋子,不回去还能上哪儿去?便也长吁一口气,往前走去。
  只见双安正坐在长廊上,掩着面容啜泣着,容易正陪在一旁愣愣的,似正在出神。
  我轻咳一声,故意拿欢快的调子笑道:“哟!这是怎么了?怕是容易这丫头又惹姐姐生气了吧?姐姐别恼了,只管告诉我,我替姐姐治她!”
  容易一听,嚷了一声“姑娘坏”,急急地跳了起来。
  谁知双安听见我的声音,哭得越发厉害了。
  我怕她哭得背过气去,忙上前推了推她,小声问道:“究竟这是怎么了?”
  双安捂着脸猛地转了过去,留给我一个背影,边哭边道:“姑娘不用和我好一阵歹一阵的只管甜言蜜语,我是个丫鬟下人,受不起姑娘这样的戏弄!”
  因她是母亲身边的人,又因她素来端正,我一向有些敬畏她,如今她说出这些话来,便如刀刻在心上一样。我急了:“我是做了什么了?姐姐要说这样的话叫我伤心?”
  我急急绕过柱子,走到她面前:“难道我不是真的把你当做姐姐?你我相陪着过了这几年,我又何时说出过小姐丫鬟的话来?”
  还没说完,就被容易扯着袖子拉到一旁。
  她踮起脚尖凑到我耳边,细声说道:“姑娘不记得临出门的时候和双安姐姐说了什么话了么?就为姑娘这句话,双安姐姐哭了大半天了,连午饭也没吃呢!”
  我讶然,使劲回忆了半天,方才想起自己临出门时心浮气躁,说了一句“不用你管”的狠话来。
  虽不是什么难听话,可耐不住双安面皮薄,更兼我们这些日子生出了不少嫌隙,她听了一时记在心里也是有的,遂有些不自在起来。
  容易那死丫头,趁着我内疚的功夫,在我背上下狠劲儿一推,我一个踉跄,就冲到了双安面前。
  双安闷下头去,不吭声。
  我张了张嘴,不知该从何说起。
  余光扫见容易正扶了墙,悄悄地要溜走。这个倒霉孩子,竟会给我找麻烦!
  我叹了口气,手在空中顿了顿,还是摸了摸双安的头,说道:“我知道,我不该说那句话的,我不过是那时心里有些烦闷,倒给你委屈受了。好姐姐,你要是实在憋屈得慌,不如打我两下解解气吧!”
  双安抽泣道:“姑娘如今大了,一发有了心事了,我服侍姑娘不来了,惹姑娘不快也是有的。只是我这些日子眼看着姑娘一日比一日,怎么不叫我心痛呢!难道我只是为了姑娘一句话么!”
  我但觉脸上被狠狠扇了一记耳光,打得耳畔猛敲钟声,恍若雷霆之威:“我一日比一日怎么了?你不要吞吞吐吐的,干脆打破纱窗说个清楚才好!”
  她抬起头来,一双哭得肿成桃子的眼睛正撞上我的眼。
  “姑娘当真不明白么?”双安逼问我,“前些日子跟着二爷出门会什么诗友,因是二爷的主意,我不敢说什么。这些日子姑娘又想着学什么骑马射箭,越发闹得天地不宁了,只是姑娘倔强,哪里容得我们多话呢!”
  我听出她的意思,不由心寒起来,好你个双安,原来在你心里,竟是这般与我作对的。
  我沉默半晌,冷冷叹道:“我知道了,你说得对,你确是服侍不来我了,且回母亲那里去吧!”
  双安一听,拿那已湿透的手帕再次捂住脸,放声大哭起来。


第39章
  双安一直哭, 她没有和我长篇大论的说那些所谓道理, 她只是在不停地哭。
  我没法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模样, 也没法劝慰她不再哭泣, 只有让容易送她回母亲身边。
  谁知容易却不肯:“姑娘若是执意不要双安姐姐伺候了,就让何妈妈陪双安姐姐过去吧, 当初太太是叫何妈妈和双安姐姐一同来伺候姑娘的不是?”
  她人小鬼大, 知道要明哲保身, 不该掺和在这件事里。
  我无奈, 只得换来何妈。
  何妈听了来龙去脉, 眉间的皱眉拧成了川字,她看看我,再看看啜泣着的双安,摇了摇头:“论理我们伺候的不好,姑娘合该嫌弃, 只是我有句话,姑娘是一定要听的。”
  何妈虽不如我的乳母自我一出生就照拂我,但她确是我身边的老人了,若是将来我出阁,势必她是会陪着我一起的。况且她比起我的乳母, 更为稳妥达理多矣。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赔笑:“妈妈请说,我听着呢。”
  她说道:“若是这屋子里只有一个人是真心关怀着姑娘, 一心一意为姑娘好的, 这人便是双安这丫头。这么多年, 我冷眼看着,唯有她是只求姑娘好,只想着要让姑娘好的。或许丫头说话不知轻重,但姑娘绝对不该质疑这一点。没有了双安在姑娘身边服侍,姑娘便如失了舵的船一般。姑娘不为别人,就该为自己,也该三思不是?”
  我几乎是皮笑容不笑,窝着我所有的火气,勉强好言好语:“我知道妈妈是什么意思,我也知道双安是什么样的人,只不过是我们性格上合不来,并不为其他。与其天长地久了相看两厌,倒不如趁早打算得好。”
  话,是从我的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何妈妈长叹了一声,又摇了摇头,起身说道:“既然姑娘已经决定了,那我便带双安回太太那里去回话便是。只是当初太太是让我和双安一起来伺候姑娘的,既然姑娘不满意双安,想来也不大满意我,只是我毕竟上了年岁,姑娘不好意思说出口。既如此,”
  我大惊失色,慌忙打断了她:“不!”
  于此同时,双安也含着泪说道:“妈妈别说了,姑娘需要你伺候,我确实也是冒犯姑娘好些日子了,才惹姑娘生气的。”
  何妈妈看向我,眼中满是责备我不知好歹的不悦。
  我哑然无言。
  双安确实是为我着想,可这有什么用?她为我的好,好在希望我安分守己,守着些万年不变的死规矩,憋憋屈屈活到死。我不想要这种好,难道就真的是无理取闹了么?
  杂然百味,我转过身,缓缓走到窗边,背对着她们。
  连何妈妈是几时带着双安出去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容易和我说,双安直到走出院子,都还在哭,形容样子好不可怜。
  而我何尝又不可怜?
  容易轻轻碰了碰我的手,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塞入我的手中。
  她点燃屋子里的灯烛,牵着学步的孩子那样,牵着我的手引着我,让我坐到最亮的地方,然后她坐到了我的对面,叹惋:“姑娘,你不该这么做的。”
  我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容易摇头:“我不说别的,没人可以像双安姐姐那样照顾你,我也不行。她那么细心,那么周到,姑娘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双安姐姐在安排,离了她,姑娘会很不方便的。”
  刺眼的烛光晃得我眼睛疼痛不已,我的太阳穴也跟着“突突”直跳,我闭了闭眼,咬牙:“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的。”
  容易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猛地站了起来,我的腰也开始作痛,我只好用一只手掐住腰,一只手扶住头,困兽一般,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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