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云常冷冷道:“你昨晚喝了多少?”
邵望舒皱眉,按着太阳穴边想边道:“我带了一坛桃花酿来,和辰曦一起喝的,这就半坛吧。后来他去歇着了,我又喝了一碗烧酒,这酒后劲儿太大了,头疼……”
“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晕了……”邵望舒想起方才看到莫晓,转头看了看周围,“这儿是晓春堂么,昨晚我好像歇这儿的呀,刚才我又是在哪儿?”
莫晓:“……”这货怎么能这么万事不上心……
芮云常眸光森冷地盯着他。
邵望舒也皱着眉头,盯住他直看:“你到底生什么气啊?”
一阵诡秘的沉默。
邵望舒:“哎?我头上怎么是湿的?”
莫晓:“……”到这会儿才发现么?
芮云常淡淡道:“发大水了。”
莫晓:“…………”
邵望舒:“你浇的?”
芮云常:“我看见酒鬼就讨厌。”
邵望舒:“……”
莫晓:“……”
谈话已经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而去。
但至少她不用再担心会闹出什么人命大事了……吧?
没多久,房门打开,芮云常与邵望舒一前一后出来。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一个是阴沉的,一个是……
“阿嚏!”邵望舒打了个大喷嚏,双手抱肩,“我衣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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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晓让僮儿去邵家传口信,石斛也拿来了衣袍让邵望舒穿上,并给他干布巾把头发擦干。不一会儿邵家雇的轿子来了。
莫晓送走邵望舒,不觉轻叹一声,一回头见芮云常倚在门边,正望着她,只是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迟疑着是否要再解释一下,但她能对他说的话其实都说了,再解释也是重复那些话而已。
还有方才那段莫名其妙就无疾而终的对话——他问她为何难过,她说是因为他,他却对此毫无反应……
他到底信还是不信啊!?
她心里头正不上不下的时候,他朝她走了过来,而且越走越近。
莫晓心跳又快了起来,这这这是晓春堂门口啊,他走那么近是要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他不能胡来吧?但他真要做什么的话,谁能管得了他啊?
她正紧张得全身都绷起来的时候,他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一句话没说。
他不信她说的话。
弦松了,莫晓只觉嗓子眼里堵得慌,眼眶发烫,有什么东西正要从里面涌出来。她用指背关节刮了一下眼睛,把几许水汽抹去,深吸几口气,快步走进晓春堂里。
石斛一见她便跪了下去,满脸是做错事的愧疚之色:“先生,都是石斛的错。督公进来时石斛以为是邵公子,邵公子留在这儿过夜的事也是石斛说出来的。”
他要是知道督公与邵公子不对付,一听见邵公子留宿晓春堂就会那么生气的话,他是怎么都不会对督公说起这事的!
莫晓拉他起来,摸摸他的头,低声道:“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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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云常离了晓春堂,沿胡同慢慢走着,快到尽头时,可见胡同口立着一抹朱红身影,远远朝他行了一礼。
芮云常在他面前停步,眼神阴霾:“人带去了?”
姜元嘉点点头:“这会儿已经在外东厂了。”
芮云常回头看了眼,一直远远跟在后面的车夫把马车赶过来,停在他身边。他与元嘉先后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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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东厂的密室,徒有四壁,空荡荡地连张椅子都没有。
室中央亭亭立着一名身姿窈窕的年轻女子。
突然被带来这里,她心中惊惶不安,但也存有一丝希望。
见到芮云常入内,她急忙福身行礼,问道:“督公找妾身来是……”
芮云常冷冷看了她一会儿,道:“你还有个亲弟弟吧?”
施茵茵闻言一惊:“什么?”
“你原来不姓施,姓奚名彤,你父亲是原吏部郎中奚建柏,后获罪被诛,你弟弟奚青书发配云川,更名为奚青。我可有说错?”
施茵茵不敢承认却也无法否认,低头默默不语。
“为了救一个薄情无义之人,你连自己亲弟弟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施茵茵浑身一震,不禁扑通跪倒,扑簌簌流下泪来:“此事与青书无关,都是妾身妄为!妾身再也不敢了,妾身发誓绝不会再对任何人提及亦清和……其他人之事。督公有任何怪罪,就都怪在妾身头上吧,妾身死不足惜,只求督公放过青书!”
芮云常将一沓折子扔在她面前:“还有谁知道莫亦清有个妹妹的?全指出来。”
施茵茵颤着手拿起折子,细看其上密密麻麻的人名,全是与她有关或是这几个月里见过之人!
第90章 晋江独家
【御下】
折子上的人, 除了施茵茵已过世的双亲与弟弟之外。上至东厂管事与诸干事、北镇抚司主管刑狱各官吏与兵卒,下至添香阁内扫洒的粗使婆子,亲近如身边日日服侍的丫鬟,疏远如只是楼上楼下遥遥见过一面的卖货郎,全都在名单之列!
而她甚至话也没对那货郎说过一句,只是让丫鬟下楼去买些花样时新的首饰与香囊而已。
芮云常语调森冷:“是否为了救莫亦清一个,宁可让这上面的人全都去死。”
施茵茵倒抽口冷气,忍不住问道:“督公是因妾身那日的一句话,就要把这么多人都牵连进来吗?”
芮云常缓步走近,悠然道:“当日来威胁本督的人是你,要把旁人牵连进来的人是你, 要害得自己亲弟弟生不如死的人也是你。”
施茵茵沉默着低头看向名单,看了一会儿, 指向诏狱那名带她去监房的狱吏。
“还有。”芮云常的语气十分确定。
施茵茵摇着头:“真的没了。妾身给他银两打点, 求他带妾身进去, 与亦清见上一面。亦清提及……他妹妹时,他走开了, 并未听到他后来说的话。”
“你的丫鬟呢?她们一直在你身边伺候,多少会听到看到些。”
“不……她们真的并不知道内情……”施茵茵低泣道, “求督公别再逼妾身, 妾身再也不敢了……”
芮云常淡声道:“奚青……本督会着人好好照看他的。”
施茵茵瞬时变得面无血色:“督公,妾身知错了,妾身不敢了!求督公放过青书,妾身什么都招!”
“还有谁?”
施茵茵脸色煞白, 颤抖着手指向一个名字——万和。
芮云常仍然毫不留情地反复盘问,直到她再无半分隐瞒为止。
他直起身,冷冷俯视着她:“稍后我放你回添香阁。”
施茵茵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闻言吃了一惊,抬头望向他,心头忐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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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后房门打开,芮云常让姜元嘉把施茵茵送回添香阁。
回到东厂,命人找来辰颗总管万和。
万和与其兄长万英不同,生就一张长圆脸,颧骨没那么高,人又略胖,平日说话常带笑,也不枉他这个与人为善的名字。
但此人办起事来条理分明,行事慎重,半分不含糊。在厂内也十分注意避嫌,见到万英只称其为万总管,从来没有借其兄长之势而骄狂胡为,欺压厂众。
芮云常对他道:“原辽东都督府副指挥贺江带着部下逃到关外,落草为寇做了马匪。这里有封密信,你带人去找到他,告诉他,他在辽东一事中是有功的,回来不会受罚只会有封赏。”
万和收好密信,领命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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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鼓巷这样的地方,即使在子夜时分,仍少不了寻欢作乐的醉生梦死之徒。半醉半醒之间,似乎俗世间一切忧愁烦恼与不如意之事,都尽可以抛诸脑后,管他酒醒后会是如何!
除了节日期间,寻常日子戌时之后,便是夜禁,街道上除了更夫与巡逻的衙役之外,再无人来去通行。
但夜禁那是对寻常百姓而言,对于东厂总管而言,却仍是是畅行无阻的通途。
万和大步进了添香阁,内里老鸨热情迎上:“万爷啊,怎么好久没来了啊?”
万和没搭理她,只抬眼看了看楼上,老鸨立时知情识趣地道:“茵茵姑娘这会儿正空着,奴这就让她准备准备。”
万和在厅里坐下,很快便有酒菜摆上,他喝着酒等了片刻,便见施茵茵从里面出来。
施茵茵上前行礼,一低头,发鬟上步摇轻晃,一抬头,浅笑嫣然。
万和却不曾展颜,示意她坐下。
施茵茵劝他喝了几杯后,万和道:“明日我便要离京。”
施茵茵讶然,随即露出依依不舍之色:“官人要去哪里啊?何时回来?”
万和摇头,也不说去哪里,只叹道:“什么时候回来就不知道了,少说也得半个月,长一点半年也未必能回来。”
贺江在陈公明被斩首的那天晚上,本来负责都督府守卫,却没能护住陈公明安全,最后还放了芮云常一行。他既怕被陈家在辽东的势力报复,又怕被清算叛逆之罪,索性带着部下逃到关外,落草为寇做了马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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