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回,她只在上回用膳时同霍裘明里暗里提过几句,第二日那厨子就被带到了正大殿没再回去。
至于这人是进了私牢还是去了乱葬岗,就不是她该关心的了。
唐灼灼惬意地眯了眯眼,轻抿了口才端上来的茶水,顿时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殿下……这茶叶为何放得这么多?”她掀开茶盏,里头嫩绿的茶叶在水中舒展身子,上下沉浮,茶香四溢。
但量确实是放多了。
霍裘掩住眼底的一缕笑意,答得一本正经:“孤处理政务通常有些晚,茶浓一些好提神。”
唐灼灼嘴里的苦味不减,捻了案桌上摆着的一块糕点送到嘴里,香甜的滋味漫开,才镇住了浓茶的余味。
“殿下处理政事虽要紧,但也不能使这么个法子啊。”
霍裘听着她娇软绵柔的抱怨,心头一颤,手指微微动了动,面上的表情却恢复到平常的严肃模样。
“恩。”
用了晚膳,唐灼灼想起后日的事,凑到霍裘身边问:“殿下,后日妾要给皇祖母的生辰礼……”
总该告诉她是什么了吧。
眼看着这日子就快到了,她若是心里没个底,闹出笑话不说,就怕引得宫里的那几位不满。
霍裘自然想到了这一层,眼皮都未抬一下,冲着张德胜摆了摆衣袖,后者就弓着身退下了。
“等会子取来你就知晓了。”
她在身边可着劲转悠,霍裘自然静不下心办事,幽深如井的目光从手中的奏疏上落到她白净无暇的脸蛋上,眼神微微一凝。
“孤听说日前你去了玉溪宫?”
唐灼灼脊背一僵,青葱般的指尖划过手心又蓦的收住,自然知道瞒不过他,干脆就大大方方承认了。
“殿下不知晓,钟良娣恃宠而骄惯了,都不把妾这个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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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裘伸出修长的食指止住了她下面的话,面色有些沉郁,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细细咀嚼她嘴里的那四个字,“恃宠而骄?”
唐灼灼娇嫩的手腕上套着一个水润十足的玉镯子,人美如玉,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霍裘透着朦胧的灯火看她,觉着好气又好笑。
明明知道瞒不过自己还要强行先告一状,除了这么个没脸没皮的小家伙,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了。
他的气势太过压人,唐灼灼心里也有些发虚,躲闪着不太敢对上那双凛冽的寒眸。
“恃宠而骄,她哪来的宠?”
霍裘伸出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饶有兴味地问。
唐灼灼感觉到他稍缓和的语气,眨了眨眼,“自然是殿下给的宠。”
不然还能是什么?
虽然她知晓霍裘对自己的情意,但他对钟玉溪一直都是不错的,前世她去了冷宫,后宫里就是钟玉溪一枝独秀,圣宠不衰。
就是在东宫里,她也是良娣中最体面的一个。
霍裘对钟玉溪……自然算是宠的。
霍裘听着她丝毫不带犹疑的回答,深深皱了眉,周身的寒气一时之间极为深浓。
唐灼灼有些紧张,片刻后垂下头嗫嚅着道:“殿下就当没听过吧。”
霍裘蓦的站起身来,眸子里像是被打翻了的砚池,翻涌着黑色莫名的情绪。
“娇娇,孤的宠从来都只给了一个人。”
钟玉溪算个什么?他连根手指头都没有动过,自从动了男女心思以来满心满眼的都是她唐灼灼。
别的女人拿什么来恃宠生娇?
他的语气危险又缱绻,高大的身躯逼到了跟前,唐灼灼不由自主退后一步,眼神左右躲闪,周身都被男子清冽的气息包围。
受不住霍裘太过火热的目光,唐灼灼面上通红,轻咬下唇,就连出口的那声殿下都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倒像是一种别样的轻哼撒娇。
霍裘眸色顿时更显幽深,女子身上微弱的甜香沁出,娇娇小小的一团又羞又急,他突然扯出一抹极浅笑意。
现在倒是知道怕了?
正在这时,张德胜捧了东西笑着走进来。
唐灼灼面上跟火烧一样,飞快地离了霍裘的身边,端起那杯有些凉了的茶水抿了抿,压下心底的那股燥热。
霍裘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这个不识时务的蠢奴才!
张德胜面上的笑一点点僵住,最后终于垮了脸。
完了,恐怕这下主子爷杀了他祭天的心都有了!
第十六章 经文
张德胜手里捧着的是几卷古经,朴实的卷页上散发着寺庙里的佛香,淡雅静心。
唐灼灼从张德胜手里拿起一本,细细翻了几页,垮了小脸:“殿下,这……这里头全是梵文,妾看不懂。”
这样晦涩难懂的经文,她不感兴趣倒是正常。
霍裘脚下的步子轻轻一顿,玄色的勾金线足靴触到地面,发出细微又轻的响动,惊动了一室宁静。
“到时你与几位皇子妃一同将礼物呈上去,说几句吉祥话即可。”
怕她不放心,霍裘又特意补了一句:“皇祖母会喜欢的。”
未来崇建帝说的话,她自然是信的,唐灼灼敛了眸子,轻轻将经书放在桌岸上,低低道:“皇祖母又不欢喜妾……”
何止是不喜欢自己,在她印象里,就连霍裘也没得过什么好脸色。
前世她对皇太后所知甚少,也一直没摸透过她的心思,只知道是个厉害的角色。
当然,也懒得费心思去了解。
但好像皇太后对所有人都是这样个态度,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霍裘从鼻间轻嗯一声,眸色深幽不少,但转头瞧到唐灼灼些微懵懂的神色,倒是抿着唇扯动了嘴角,硬朗的眉目间柔和几许。
“皇祖母是瞧过的人和事都太多了,到了这个年纪只一心向佛,不想再管什么事了。”
可身在宫里位高权重,想巴结的人一大堆,若是再和蔼一些,怕是有的人就要打蛇随棍上了。
唐灼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瞧了眼那几卷古经文,揉了揉鼻尖:“这经书殿下是从哪寻来的?瞧着不像是常见的字样。”
张德胜知晓霍裘的心意,向前挪了半步道:“回娘娘的话,这经文乃是普藏大师亲自抄录,又放在镇国寺贡了十数年,在前朝的时候遭窃失了踪迹,找回来可废了殿下不少的精力。”
唐灼灼起先还听得起劲,到了后来身子微有一僵,声音如常地问:“可是那几卷金刚经?”
“娘娘好眼力,正是这几本。”
唐灼灼桃花目中泛出点点的异彩,柔嫩玉白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经文的书面,“殿下真是费心了。”
霍裘坐在那张价值不菲的梨木椅上,高大的身子如同一座风吹雨浸的石雕,听了她的话倒是不置可否挑了挑英挺的剑眉,并未出声。
唐灼灼眉微微地皱了起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撇了撇嘴踱步到霍裘的跟前问:“殿下这几卷经书,可是从柳韩江那寻来的?”
霍裘一瞬间沉了神色,目光在她白玉一样的小脸上细细转了几圈,唐灼灼尽力使自己的面色瞧上去与往常无异,可手心底已沁出了一层薄汗。
他的凝视太过犀利,但好在片刻后又站起身来,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问:“你是如何知道柳韩江的?”
唐灼灼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还是硬着头皮故作轻松道:“还不是妾那几个兄长,从前上学堂的回来之后就常讨论这些,听得多了,妾也能记住几个人。”
霍裘半边的身子隐在深浓的黑暗里,嘴角掀起一抹凉薄的笑:“都说些什么了?”
“净是一些无根之说,倒是这柳韩江妾是真真记住了。”
男人太过强势沉默,唐灼灼说得小心翼翼,到了后边,就连额角都沁出一层薄汗。
在霍裘跟前编话,着实有些考验人的定性。
“妾的三哥哥对他尤为推崇,那日练武后说起柳韩江文武双全谋数无双,模样又长得好,可惜居无定所行无踪影,若是有幸能见一面就是人生大幸了。”
唐灼灼捏着茶盏杯盖的手指有些发白,艰难地道:“妾这才对他上了心,后有听人说起这几卷经书正是落在他手里了,也不知真假。”
“如今倒是被殿下寻着了。”
殿里随后陷入长久的寂静,令唐灼灼有些坐立难安。
可若是今日错过了这个机会,往后再想寻个机会提起此人,怕是难了。
霍裘清润的笑声带了莫名的意味,他转过身来道:“孤与柳韩江还算有些交情。”
这就算是默认了柳韩江已到了他的阵营里了吗?
可接下来,她该怎样给霍裘提醒,这个柳韩江是会叛变临场倒戈的呢?
就算说了,霍裘能信她吗?
唐灼灼顿时觉得有些头大,但好在事情已开了一个头,往后时不时提两句,总会让霍裘警惕一些。
她想得有些出神,霍裘瞧了一眼她乌黑的发旋,开了口:“可要用些点心?”
唐灼灼下意识地道:“要的,要芙蓉玉露糕和青枣糕。”
话才一出口,唐灼灼就意识到了不对,一抬眸,果不其然就撞上了男人带笑的黑色眼瞳,顿时又羞又恼:“殿下总笑话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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