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安夏拉着她去换了一身衣物。
霍裘才进内殿,就见到唐灼灼站在妆奁盒前,盒子里各样的珠宝首饰熠熠发光,她听到脚步声,回头朝他望了一眼,旋即又转过头去挑挑拣拣。
嘴里倒也乖觉,一句殿下金安叫得沁甜。
霍裘眼里带了浅浅的笑意,几步走到她身后,望着她纤白的小手将一根镶金的翠玉簪丢到桌子一旁,眉心一皱。
“不欢喜这些?”他凑得近了,唐灼灼能闻到那股极熟悉清冽的香,就连他的呼吸都洒在自己身上,手上的动作不由一顿。
“全是过时的老物件,不合心意。”她又拿起一只流苏簪在手里把玩,略英气的眉皱得与霍裘如出一辙。
听到她话里的嫌弃,霍裘失笑,再一看她手上的流苏簪,明明是年下最时兴的,用的也是上好的料。
他对她一向舍得。
这小东西,净知道挑剔。
“张德胜!”
“把孤库里的珠宝拿出来给太子妃挑挑。”
张德胜动作微有一僵,旋即笑着对唐灼灼道:“殿下库里的都是时年上贡的物件,娘娘必定欢喜。”
唐灼灼一双桃花目里光华潋滟不止,胭脂色的广袖触到了霍裘的手心,人倒是笑得欢畅:“难得殿下肯割爱。”
霍裘闻言略一挑眉。
“孤何时对你藏了私?”他高大的身躯将唐灼灼罩在阴影里,侧面一看,就像是两人拥在一起了般。
唐灼灼略骄横地道:“还不知先前殿下赏给几个良娣侍妾多少好东西,反正妾这一份也未收到。”
话说得再理直气壮不过,霍裘沉沉望了她一眼,手心一痒,没忍住刮了她挺翘的琼鼻。
两人身子都是一僵,霍裘不动声色放下手,轻轻咳了一声:“你倒是越发没良心了。”
赏给下边人的不过是一些寻常的珠宝,倒是叫人送来她这里的,没一件是寻常物件,哪一件拿出去不是价值连城?
旁人都要感激涕零的事,到了她这里,偏偏就越发理直气壮起来,倒还没忘了反打一杷。
唐灼灼默了一会,再抬起头来时面上又带了笑意:“殿下用早膳了吗?”
霍裘一身寒凛,偏偏眉目温和如玉,瞧她的眼神不自觉带了一份叫人无处躲避的灼热。
那日之后,虽然她并未对他突生情意,但却换了一种方式对他开诚布公。
他一想到那日面带酡红的唐灼灼拽住他的腰带,眼神既羞又涩,脆生生地唤他的名。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哪怕她还未曾对他生出些许情意,但这已是他不敢想的意外之喜。
霍裘挽了她鬓边一缕碎发,想起接下来要说的事,神慢慢严肃起来,动作却是极致温柔。
“未曾。”
“孤是来与你说一声,原定十日后的西江一行,要延后一段时日了。”
唐灼灼脸上的笑意变戏法一样的消了下去,她低低地嘟囔几声:“殿下可答应了我的,君子无戏言。”
说罢,她又觉着不甘心,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上委屈十足,磨磨蹭蹭到霍裘的身边,就连声音也特意压得带了一些哭腔:“殿下,这些天我都有好好吃药的,你也见着了的。”
霍裘见她白嫩的小拇指勾了他朝服一角,那模样当真是楚楚可怜的。
顿时脑仁一疼。
“孤说带你自然就会带你的,只是昨日父皇同孤说将皇祖母的八十生辰挪到这几日,好好庆祝庆祝。”
唐灼灼这才松了他的衣角,皱着眉道:“皇祖母的大寿不是在两月之后吗?”
“恩,钦天监上禀父皇,三日后大吉,那时大办可增皇室气运。”霍裘神色有些慵懒,眉宇间略见疲惫。
琼元帝大病一场伤了元气再加上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如今大多的事都交到了霍裘的手里,他一面要将朝堂中的事处理得滴水不漏,一面又要提防着那些狼子野心的皇子。
唐灼灼见他这般样子,心头一软,踮起脚给他揉了揉眉心,“这日子定得未免匆忙了些?皇祖母大寿的寿礼我都未准备好。”
她不再口口声声的妾,再加上柔若无骨的小手带着一点冰凉蹭在他的眉心处,霍裘从喉间溢出一声低笑,“都替你备好了。”
唐灼灼这才放下心来。
皇太后年事已高,平日里长居慈宁宫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但年轻时却是个顶顶厉害的,宫里宫外都流传着她的故事,只是唐灼灼并没有见上几面。
霍裘低低叹了一声,寻了她玉白的小手捏了捏。
“孤这几日有得忙,晚膳就不必等孤了。”
等霍裘走了,唐灼灼瞧着送来的一大箱稀奇玩意,懒懒地挑眉,盯上了笑得一脸殷勤的张德胜。
“娘娘……”张德胜心头一跳,危机感来得格外强烈。
“听说钟良娣被殿下禁足了?”
张德胜忙不迭笑着甩了甩拂尘点头称是。
“那本宫进去瞧瞧,当无大碍吧?”
唐灼灼将修剪盆栽的小银剪放下,不施粉黛的面上笑得明艳:“听说那日本宫的人进不得她的殿门?”
张德胜哑然,头大如斗。
第十四章 柳韩江
玉溪宫离宜秋宫有一些距离,唐灼灼换了一身衣裳,手里轻轻摇着一把芙蓉色的团扇,加上天早太阳不大,倒也没觉得有多热。
倒是一边苦着脸跟在后头的张德胜,脸上的汗擦了一层又一层,面色苦不堪言。
就应该叫底下那帮小兔崽子来送的,这下可好,东西是送到了,人也回不去了。
虽说这钟良娣现在不受宠,那也是摆在明面上的主子,保不准日后是个什么形势。就是再不济,主子爷登位后,凭着钟家的家世,一个妃位是跑不掉的,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虽是这样想着,但张德胜到底还是不敢说什么,一路踮着脚跟在唐灼灼的后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自幼跟在主子爷身旁,自然极会揣摩霍裘的心思,这太子爷分明是把太子妃放在心尖上了,他只要看清时势就好。
迫不得已的时候,必得得罪那么一个。
唐灼灼哪里不晓得他心里的花花肠子?这就是个人精。
但好在这人精格外的懂事。
拐了个弯,他们一行人就到了玉溪宫的殿门前,外头还是守着两名宫女,见了她忙不迭跪在地上行礼。
唐灼灼用手里的扇子微微遮在头顶,自顾自与身旁的安夏说笑一声:“今儿个真是奇了,本宫进去不用通传给钟良娣?”
那两名宫女身子微微地抖,好在唐灼灼细望她们一眼就带着人往内殿去了。
钟玉溪被禁了足,前些日子还气得直咬牙,又想起兄长身上出的一堆破事,又哭又急,加上天又热,免不了就上了火,嘴里长了几颗水泡火烧火燎的疼。
一疼就安分了不少,天天在殿里坐着绣些帕子衣裳。
唐灼灼进去的时候,正瞧到她手里头拿着一件月白的衣裳,手下的动作不停,走近了才瞧出来那是一件男子的寝衣。
至于是给谁的,大家皆是心知肚明。
她的侧脸纯净温和,瞧不出一丝烟火气,唐灼灼站在离她十几步的距离,眼神有些恍惚,终于在她身上瞧到了前世圣宠不衰的钟妃的影子。
不争不抢,不食人间烟火,人前永远是一副冰清玉洁的清冷模样,比这时动不动就跪地为兄求情的钟良娣手段高了太多。
许是听着了脚步声,钟玉溪朝唐灼灼这边一望,面上稍有吃惊,又很快淡了下去,将手里的寝衣轻轻放下,福身朝唐灼灼行了一礼:“妾请太子妃娘娘安。”
唐灼灼轻轻颔首,目光扫过那件做工精细的衣裳,声音明明是轻快含笑的,却偏偏谁都能听出一股嘲弄的味来。
“钟良娣好雅致,这是在给殿下缝制寝衣?”
钟玉溪抿唇压下眼底的阴霾,温顺地答:“妾不懂事触怒了殿下,心中惶恐,只想着做些什么叫殿下消火才好。”
唐灼灼笑了一声,也不坐下,就站着拨弄着自己手上的护甲,良久才开口:“本宫前段时间病得不合时宜,倒是打搅了殿下和良娣的独处时间。”
钟玉溪紧了紧手中的帕子,面上却是诚惶诚恐:“娘娘恕罪,妾哪里敢这样想?这些时日妾在殿里禁足,除了殿下没人进得来,自然也探望不了娘娘,还望娘娘原谅妾身。”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又隐隐带刺。
禁足是霍裘下的命令,即使她是太子妃,也没有这个权利不禀太子就进她的宫里。
唐灼灼闻言低低笑了一声,纤细的手指抚上那件泛着银光的寝衣,檀口微张:“良娣费心了。”
“今日本宫听殿下提起钟家公子将远赴边疆的事,便向殿下请了个恩准,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钟玉溪闭了闭眼眸,再看看默默缩在一边的李德胜,自然知道唐灼灼是经过了霍裘的应允才来见她的。
心里再气还是要陪着笑:“是妾的兄长不争气,叫殿下为难还劳娘娘费心。”
手底的料子柔软,针脚细密,唐灼灼眯了眯好看的杏眸,走到她跟前。
“先前殿下与本宫说起,你为兄长抱不平认为他被人陷害才出了这档子糟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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