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说我误会了你么?那我今天说了你这么多句坏话,你为什么不反驳我?你起来,你否认啊!”
左瑾瑜抓住他的衣服,声音慢慢变大,到最后,竟开始竭斯底里,不住地摇晃着他:“你起来啊!你起来反驳我啊!你快起来,你起来……”
她这么歇斯底里之后,再也忍不住,趴在牧疆的身上嚎啕大哭。
哭了一会儿,忽然身上一沉,好像是一只大手搭在了自己身上,接着就听见了那让她熟悉万分的声音:“丫头,你这嗓门可真大。”
左瑾瑜一愣,噌地就抬起头,只见那让她哭的不能自己的始作俑者正弯着眉眼瞧她。
是自己在做梦么?
左瑾瑜又惊又喜,不敢相信,于是当机立断地伸手狠狠拧了这家伙的大腿。
“嘶”这人五官皱在一起,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梦!
左瑾瑜一阵惊喜,还是止不住地哭,这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
只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牧疆笑着调侃,内心也实在感动不已。
话音刚落,胸口忽然狠狠挨了一拳,左瑾瑜抹着脸上的泪从他身上起来,故意赌气说:“你还有心情笑话人,你不是死了吗?我刚想着怎么给你埋了,你这么烦人,连棺材我都不给你买。”
“噗嗤……”牧疆没忍住笑了出来。
别说,这丫头还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你舍得就这么把我埋了?”牧疆挑眉反问。
那人不说话,只转过头冷哼一声,故作傲娇。
“我要是真这么烦人,那是谁方才哭着喊着让我醒过来啊?”
左瑾瑜一惊,猛地转过头看他。
牧疆故意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不紧不慢地接着道:“还别说,你这丫头不仅嗓门大,手劲儿也不小,方才都差点晃的我要吐了,还好我定力强。”
“你一直都没晕,一直都在醒着?”左瑾瑜脸色骤然沉下。
牧疆讪讪一笑,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便是默认,左瑾瑜就像一只即将要发怒的小狮子,但还是极力抑制住心里要喷涌而出的怒火,一字一句地问:“你身上这么多血,伤口在哪儿?”
可能是看瞒不住了,牧疆只好如实托出:“这些血,都是那畜牲的……”
左瑾瑜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自己当时太过紧张担心,失了分寸,一时没有仔细看他身上的血到底是谁的。
现在她仔细闻了闻,果然是那野狼的血。
“那这么说,你一直都是骗我的?”
左瑾瑜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抑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这么说的话,那自己说的所有话他都听到了?
左瑾瑜不由一阵气恼,还有些被撞破秘密的难为情。
“你根本就没受一点伤,是不是?”
“也……也不是……”牧疆有些心虚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当时太累了,就直接睡着了……”
睡着……
左瑾瑜差点没忍住想一巴掌拍死他。
合着她那些窘样,还真让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过转念一想,又把这冲动生生压了下来。
他到底也是为了救自己,还把野狼的肚子剖开,能完好无损地捡回一条命来已是难得,确实会费大量的体力。
想到这一层,左瑾瑜也只能自己吃个闷亏。
第九十七章 口是心非
毕竟自己是个善解人又大气的小仙女,才不会斤斤计较,追着这个不放。
不过这大叔心眼但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皮了,连这种故意装死来骗她的把戏都能想的出来。
她这一动,碰到了自己胳膊上的伤口,疼的哼了一声。
牧疆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一跃而下,翻箱倒柜。
左瑾瑜知道他在找什么,也不吭声,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找,找了半天,已经满头大汗了也没找到。
让他再骗自己,得给他个小教训。
左瑾瑜在一旁看着还不忘提醒:“自己弄乱的东西自己记着收拾起来。”
牧疆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继续手忙脚乱地找着,在他坚持不懈的寻找下,终于把屋子成功折腾的乱七八糟。
“奇怪,怎么没有?”
牧疆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就要往外走,左瑾瑜看出他的意图,连忙拦住他,问道:“你干什么?”
“上次牛群给的那瓶金疮药我忘了放哪儿,一时找不到了,得去医馆再买一瓶。”
“你就这样上街?”左瑾瑜瞥他一眼。
牧疆低头看了看,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换衣服,满身血污的,脸色一赧,说:“那我先去换身衣裳。”
左瑾瑜也没理会,径直去了床边,在牧疆赤果果的注视下,从他们枕头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把那瓶金疮药拿了出来,完全没理会这人的目瞪口呆。
“原来你早知道……”
话音还没落下,忽然接到一记凛冽的眼神,牧疆自知心虚,于是闭口不答。
“你是该换身衣裳,要不然我看着就不爽。”左瑾瑜说着就坐在凳子上,自顾自地把胳膊上缠的布条解开扔下,伤口的血也算是止住了,她把金疮药洒在上面,忍着痛要再找纱布来。
还是牧疆心思细腻,在翻箱倒柜的时候,看到了纱布,于是迅速拿过来帮她缠上。
“都怪我。”牧疆一改方才的不正经,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这么深的伤口,他看在眼里又自责又心疼又内疚,几股情绪交织在一起,心中硬不是滋味。
“我若是早些回来,你也不必上山去找我了。”
“你知道这个就够了,以后必须得按时回家,否则我跟你没完!”
左瑾瑜对他认错的态度觉得满意,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一些。
“答应我,以后若是再有这种事,你就安安生生在家里呆着,不许出来找我。”牧疆半蹲在她身前,语重心长地告诫她。
“你还想有下次?”左瑾瑜眉头一皱。
“……”牧疆成功被噎住。
当然不想。
他小心翼翼为她缠好纱布,忽然话锋一转,语气轻松了一些:“我着实没料到,你会不顾危险,上山去找我,这么看来,娘子还是蛮担心为夫的。”
“自作多情,谁要担心你。”左瑾瑜轻嗤一声,不过双颊还是染了绯色。
“哦”牧疆站起身瞥着眼故意把声音拉的长长的,说道:“那也不知是谁抱着为夫哭成了泪人儿。”
“你还说!”左瑾瑜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鼓起腮帮子瞪着他,故作恼怒。
“年龄大就是了不起,欺负起我这个小辈来头头是道。”
“小辈?”
“是啊,小豆子喊我娘亲喊你外公,咱们之间可不就差着一个辈分的。”左瑾瑜也腹黑起来,不就是调侃么,谁怕谁。
反正她现在的身体可是个十四岁的小嫩芽,而这男人,都已经成了饱经风霜的大叔了。
“得,你这丫头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牧疆自认甘拜下风,也不跟她争论,反正这丫头对自己的心意他也明白,这么长时间,也不枉自己对她掏心掏肺。
“哎呦,真是好大的血腥味,小妹,你们家该不会杀猪了吧?”
又是那句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这幸灾乐祸的语气除了左骞还能是谁?
牧疆刚要出门,左瑾瑜就按住他,示意他在屋里先待着,随后自己先出了门。
果然是左骞那个家伙,一大早就过来,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他伸了个懒腰,整张脸上都堆着笑,看起来似是心情不错。
看到左瑾瑜出来,他从头到脚好好地打量了一番,嘴里连着啧啧几声,摇着头,嘴巴微张,表情极具夸张。
“哎呦,我说小妹,你怎么变得这么狼狈?该不是出去乞讨被人欺负了吧?”
这话谁都听的出来,分明是故意讽刺。
“关你屁事?”
左瑾瑜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真是哪儿哪儿都有他这扫把星,阴魂不散的。
“我告诉你,别想着打我们银子的主意了,我说话算话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赶紧,自个儿麻溜地滚。”
左瑾瑜指着门口看着他。
左骞耸耸肩,一副无赖样子,就是没有出去的意思。
“我看你别的本事没有,耍赖的功夫倒是一流。”
左瑾瑜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这时候过来无疑是往枪口上撞。
“谢谢夸奖,嘿嘿。”
左肩舔着脸咧着嘴干笑了两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气的左瑾瑜只想往脸上抽他两个大耳刮子。
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如此反复,左瑾瑜使劲儿忍着,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要文明,要文明。
她硬生生挤出一丝很礼貌的微笑来,笑的左骞心里发毛。
她没有说话,直接转头进屋,迅速拿了纸笔在上头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大字,看她这雷厉风行的劲头,牧疆把想问的话又咽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