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菡站起身，抬头，视线直直对着袁湛：“袁公子，你如此殷勤地送防身武器，送来宠物，我是不是可以问一句——”
袁湛低头看着面前只到自己肩膀的纤弱少女，声音坚定，仿佛林若菡无论问什么，他都能回答得斩钉截铁：“你问！”
林若菡声音有些低缓：“袁湛，你喜欢我？”
袁湛只觉得自己脑袋被大锤子狠狠敲了一下，轰一声仿佛整个脑袋被炸开了，一时间竟然无法思索，不能说话。
林若菡看着眼前有些呆愣的大男孩，继续发问：“袁湛，你喜欢我之后呢，打算如何？”
袁湛都能听见自己心口砰砰砰的撞击声，勉强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林若菡继续抬着头，眼神逼视袁湛：“想一顶小轿抬过去，让我做妾？还是就这么让我顶着流言蜚语，私下来往，送个匕首，送些宠物，逗弄玩乐一阵也就过了？”
袁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怎么可能？！”
林若菡眨眨眼，严重带着不易察觉的戏谑：“怎么可能喜欢我，还是怎么可能让我进门？”
袁湛被眼前少女直截了当的逼问和胆大包天的言论惊呆了，适龄的女孩他也算见过几个，可就算她们揣着满肚子的心眼，想要和他套近乎想要嫁给他，表面上却个个都是矜持端庄的不得了，仿佛心急火燎想要靠近的人是他袁湛一样。
可、可眼前这个……
袁湛看得出来，林若菡是把自己当个好朋友，也许暂时没有想要嫁给他的心思，他明白，却、却如此直白甚至有些、有些不知羞耻的问了这些话，他完全无法接受。
脑子里似乎还有撞击声，袁湛狠狠摇了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印制住狂乱的心跳，神情郑重又严肃：“我心悦你，想要和你成亲。”
刚说了一句，发现林若菡要打断，袁湛严肃的抬手制止：“我曾经想过，你的身份门第和侯府差得有些远，可家中长辈说了，只要是我喜欢的姑娘，她们绝对不会反对！”
林若菡吃点就嗤笑出声了，看来，袁湛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风波已经过去，林若菡也不想多生枝节。
“袁湛，我当你是朋友，但我并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们侯府，如果这样说，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我也只得划清界限，从此陌路。”
袁湛几乎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刚才的严肃郑重几乎立刻消失，脸上满满都是委屈和不忿：“你骗我，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对我这么好，怎么会不喜欢我？”
顿了顿，袁湛几乎非常不理解：“我们侯府虽然不是位高权重，但也是勋贵之家，家风正派，后辈上进，你如此武断就说不喜欢，你、你、”
你了半天，袁湛缺也只是愤愤然挤出一句：“你不可以这样。”
林若菡几乎就要笑了，眼睛里瞬间有了一些雾气。
多么纯真的大男孩，谢谢你，心悦我！
但是，你还只是一个一叶障目的大孩子，没有真正接触那些光明背后的东西，无论你的长辈是故意瞒着你，还是你没有去认真观察发现，这些东西都真是存在。也许他们出于好意，让你无忧无虑的多高兴几年，可你终究会长大，会按这个世俗的规则行事。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规则不允许我们在一起，就算付出代价勉强在一起，以我对你友谊，也不足以支撑我去一往无前。
“阿湛，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仅此而已。
袁湛暗淡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明亮，若菡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不就是两家正式往来吗，不就是要考个功名吗，难不倒自己。
原本他今日想要见一见林若菡后，就准备和父母祖母说明，他要好好考个功名，娶林若菡为妻，只是事情没有挑明，他也不好喝林若菡明说。
等着，若菡，你想要的都会有。
“若菡，我明白，等我！”袁湛说完，不等林若菡反应，转身利落大步离开。
林若菡有些愣，他到底明白了什么？
大厅里随着袁湛的离开而恢复平静，袁湛将两只温顺的宠物留下了，其他都带走。那只胖猫和兔子在两个小丫头的怀里一副安安静静的模样，王嬷嬷也就没多嘴。
林若菡走出来，王嬷嬷连忙上前，看到林若菡一脸的平静，既想问，又怕问。
袁小公子人不错，也许好好谋划，是庄好姻缘，虽然一副没有长大的样子，可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王嬷嬷担心林若菡一口拒绝了袁湛，真担心袁湛以后就不再出现，心里有些忐忑，迟迟不敢问出口。
一路无话，回到松涛苑。
王嬷嬷实在忍不住，刚要问林若菡，前院又送来了帖子。
心里埋怨伯府那个太夫人真是恶心人，谁知打开一看，确是太子妃的帖子。
秦王赵博要选正妃，五品以上官员的适龄女儿，都被邀请去宫中赏花赴宴。
王嬷嬷问林若菡想要安排什么人随性，林若菡一脸惊讶：“嬷嬷，你还我嫁去东宫不成？”
王嬷嬷笑：“大小姐你多心了，帖子虽然都发了，可选谁不选谁，那太子妃心里早有成算了，不会选中您的。”
林若菡撇嘴，“我就不去了。”
王嬷嬷又笑：“虽说如此，可皇家的脸面，还是要给的，你去走个过场，就行！”
林若菡无奈点头，心里却还想着袁湛的话。
我明白。
等我。
第二百八十六章 掐灭
袁湛一回府，就把宠物和家丁一丢，兴冲冲去找先生了。
考个秀才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最多每天习武的时间减少一个时辰，用来读书。他在努力一些，平时少与慕容六他们一起玩耍，不久之后，应该就能成为一个秀才了。
他要和先生详细商量一下，如何安排读书进度以及各种琐事，做到心中有数，马上和长辈提出把林若菡娶回家。
袁湛往先生那里跑得快，不知道自己的小厮往赵岭那里去的也快。
听完小厮禀报，赵岭阴沉着连挥退。
那个小贱人能把袁湛迷得主动买宠物上门讨好，以前方家嫡出小姐也只是派人送些点心而已。可想到袁明修结结实实打了几顿板子都没有把袁湛的心收到读书考功名的路子上来，赵岭决定先静观其变。
工部。
赵衍和虞衡清吏司郎中正在检查新一批羽箭的效果，卢瑛突然过来。
卢瑛今年一十有八，一张鹅蛋脸时不时会撅起嘴巴，一脸俏皮的样子，姿色还不错.
虽然和到处都是男人的工部格格不入，但大家都心里有数，尚书大人都不发话，没人会多言一句。
郎中看到卢瑛过来，朝着赵衍看了一眼，赵衍点点头，郎中目不斜视，行礼告退。
“衍哥哥，我才制作的一个轴轮似乎不太好，你能帮我看看吗？”卢瑛虽然早已及笄，但声音甜美，正一脸笑意看着赵衍。
赵衍将眼前图纸慢慢整理好，才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低了不知道几级的下属：“本官没有听说，杂造局正在制作什么轴轮。”
卢瑛又是噘嘴：“衍哥哥，是我自己做的一个小机关，用来——”
赵衍抬手制止她的话：“卢大人，请注意你的称呼。如果与差事无关，请不要占用公务时间。如果与差事有关，有疑问请你的上封相谈。”
卢瑛再次噘嘴：“好嘛好嘛，我不问了就是。咦——”
她看着赵衍面前的一碟子精致点心，几步走近，“这是什么?”
说着，也不等赵衍同意，随手就拿起一块，坐回椅子上，开始吃了起来。
赵衍眉头微皱。
卢瑛只当没有看见，一手翘着兰花指，一手摊平放在下巴处，一小口一小口吃着手里捏着的点心。
“真香！”卢瑛赞叹，“太后赏赐的吧，衍哥哥，不，侍郎大人真有口福。”
赵衍眼神冷冷看着眼前女子。
一身官府，仪态却偏偏露出小女儿娇俏，腰身掐的细细的，胸脯高耸，一身官服被她穿得极为婀娜多姿，十个手指涂着大红丹蔻，极为违和。
卢瑛知道赵衍正看着自己，虽然眼神有些疏离甚至冰冷，但她不在意。他再不在意自己，甚至厌烦自己，都不会失礼地将自己驱赶出去。能和他离得如此近，她心里非常满意。
卢瑛坚信，再过几年，赵衍一定会被自己感动，将自己娶过门。没有子嗣有什么关系，过继一个便是。
一边尽可能优雅的吃着点心，显示自己出自名门，一边小心翼翼不停用眼睛偷看赵衍，一块糕点咬了三四口还没有咬掉一个角。
赵衍冷淡的视线收回，一边起身，一边声音清冷的开口：“卢大人，越级请示是最后一次，你好自为之！”
脚步匆匆往大理寺而去，没有管身后之人是何表情。
卢瑛愣愣看着赵衍头也不回的离开，刚要赌气将手中糕点往地上扔，就看见门口的侍从，正一脸严肃的盯着她。
赵衍一边走，心里一边想着另一个女孩的吃点心的神情。
几个鸡蛋大小的莲花状点心，一下子能吃掉好几个，恨不得蒋头都埋进盘子里，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