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你去看看三少爷吧,我们都是看着三少爷长大的人,他一直瞒着您,他这些天身子越发弱了??????”
话音未落,黎羲浅推门而入,鼻尖满是血腥,大夫未来,床榻上的人似乎料到她的盛怒,软弱无力靠着迎枕,努力抬起瘦成骨头的手腕打手势让小厮下去,叹了口气:“我能活到今日,已经是满天神佛庇佑了,怕你难受,就瞒着你的。”
黎羲浅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阔步站在他床前,站的更近,看的更加清楚,他的三哥面色苍白,玉树临风模样不复存在,如同槁木,若非露出个脑袋,都不知道被褥里面有个人。
她眼角顿时红了,咬牙切齿:“你瞒我多久了——”
“一年前就咳血了,早该死的人了。”黎三坦然许多,他是从鬼门关绕了圈出来的,若非两个月前意志不坚定晕在官员同僚面前,或许只是忽然一日死在睡梦当中,结束一生“赵政只能微微替我延续寿命,我身体里有毒,错综复杂以毒攻毒留下的,能活到现在,有个孩子承欢膝下几年,我知足了??????”
他的眼神淡然又沉静。
黎羲浅看着他,不由的半跪在他塌边,主动拉住他的手:“三哥,你护了我怎么多年,我还未报答你。”
“帮我照顾好长生,我现在要说话,你务必记住?????”黎三嘴唇露出血迹,用力咳嗽,被褥顷刻晕开死亡之花,触目惊心:“我若死,你远嫁南宁,长生无父无母无你走靠山,他会变成什么模样,成长成什么模样,你比我清楚??????”
他微不可查红了眼眶,没有人不怕死,没有人不想长命百岁活下去,他才刚刚找到生命的意义,他微微含笑:“谢长君对你很好,三年前我就看的出来,冒死来大周只为了迎娶你,若是可以,把长生带着吧??????”
他都知道了,黎羲浅就点头,看着黎三嘴里源源不断吐血咳血,忍着泪水:“我会抚养长生长大,做个同你一样的男人。”
“你虽然远嫁,丞相府已经是你外家,景泽宜也会无条件帮你,太后是个健硕的人,你若过门莫要忍气吞声,他对你不好,和离回来。”他认真的说,眼泪忽然就出来:“离离,你苦命了二十年,今后定会平安喜乐——”
黎羲浅难受的哭都不会,他这整个京城唯一对他好不需要回报的人,她拼命点头:“我会的,我会好好抚养长生,我也不会一味委曲求全和谢长君过日子??????”
黎三听了就笑的欣慰,摸着她的眉眼,不觉灵台恍惚,笑的苍凉又动人:“离离,再叫我一声三哥吧??????”
拂在他眉眼的手轰然落下,“三哥!”她砰的跪在地上,看着带笑闭眼的人。
“太医来了!赵大夫马上就道!”赵姨娘满头是汗跑进来,却看黎羲浅默默跪在地上无声落泪,跟着瘫坐下来,嚎啕大哭:“三少爷!老天爷你好狠的你!那么多人你不收!??????”
黎三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送行的只有黎羲浅,没有人知道兄妹道别说了什么。
太子景泽宜赶到,同意捂脸痛哭,一代探花郎,就此消弭。
黎羲浅抱着长生孤零零坐在院落石阶,一字一句极其认真:“长生不要怕,以后姑母会保护你的。”
☆、第287章:逼婚
噩耗传遍京城,黎行之驾马狂奔回京,**帝亲命太子主持丧葬事宜,百官哗然,这死的太突然了。
南宁行宫驿站。
赵长君自顾自喝茶,眸光看着院外早起散步几只梅花鹿,春分就说:“长生这孩子简直命运坎坷,死了两个娘爹也没有了,托孤给了王妃。”
除夕拍拍她的肩膀:“飞鸽传书让府邸准备了院子,到时候我提议让你去伺候,想不到咱们王爷白捡了个儿子。”
既然是托孤,长生自然要跟着远嫁,早点准备妥当最好,暗卫们惆怅唏嘘黎三愕然离世之余,都在摩拳擦掌学着逗孩子,势必要培养了文武双全的人出来。
屋子里面,赵政看着发声的人眸子冰冷:“黎三死的蹊跷,体内除开当年我下的鹤顶红余毒入肺腑,周眉拼尽全力,应该说细细将养活个五十多岁绰绰有余。”他背着手走到谢长君身旁:“他体内还有第二种剧毒,是鹤顶红克星,两种焦灼,必死无疑。”
那日他取下几滴指尖血,虽然发现端倪,在没有结果和处理方法之前一直闭门钻研,才出结果,噩耗已来,赵政看见的就是尸体了,他苦笑:“我翻看京城探子情报。”他从袖中摸出纸条“一年前,黎柳柳宫宴被几位娘娘联手欺辱,黎三恰好路过,于心不忍解围。”
短短一句话,说包涵可细查情报多之又多,譬如为什么敢欺负她,又譬如大晚上黎三能拐弯到宫宴常说,又譬如解围之后,二人是否说了话,吃饭饭,喝了酒?????
“黎三,一年前身子忽然不好,他隐瞒的很好。”赵政说完,到了杯茶缓缓喝着,看不清谢长君神情:“最该死的人依旧活的风生水起,活着对她是把双刃剑,殿下,若黎柳柳那蠢货对黎行之下手,孝字当头?????”
最少也是一年热孝,谢长君捏着茶杯:“宫里给的帖子重新接下。”他放下茶杯说:“还正给他们个脸了。”
**帝想不到南宁这位傲骨不削的平王殿下突到御书房,书房中,**帝坐在桌前,挥手让太监上茶,风轻云淡的说:“平王殿下自己做吧。”他目光微微凝重几分,黎远山罹难朝中正在推进政策被搁置下来,如今皇室只有景泽宜一根独苗,君臣父子达到极致平衡。
他懒洋洋嗯了生,自顾自扯了根凳子很随意做到他面前,接过茶水抿了口,面具下那双冷峻的双眸烧了眼桌案上东西,他眼神极好,大多在言黎三曾经大力推行政治政策,利于万名,却让人断了财路。
俗话说,断人财命,犹如杀人父母。
**帝一愣,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曾经多年那位桀骜不驯的少年也这般非要与他面对面坐着,他淡淡轻笑,手指扣着桌案,问道:“这两个月平王殿下住的可还舒适,芳华时常向朕提起平王呢。”
到底这人心里想的是谁不重要,如今明国与大周算是对立,平王意义不明却早有联姻打算,因此**帝对这位青年极其看重,乐都国富民强有此助力,大周则百年屹立无人敢侵。
所以这段时间他都是放手让芳华那位嫡亲妹妹赶着讨好,不过,似乎适得其反。
对坐的人抿着茶水笑的慵懒:“今日是来辞行的,皇兄见本王耽误许久,贵国也无联姻之意,也就不耽搁了。”
**帝一震,听这位冰冷青年承认联姻还是需要几分鼎力,他心中一跳,慢慢背着手站起来:“此言何解啊,是不是芳华让?????”
他的话被打断:“本王至今未娶亲,正妃位置高悬,却做不出穿人破鞋的事情,这既然是陛下诚心,本王心领。”谢长君打断他的话,语气听不出情绪:“不过啊,本王看养在太后身边的郡主就是极好,娶亲娶贤,今日本王前来,是来好心提醒陛下,还有什么是让本王如意更加重要的。”
**帝拂袖眸子瞪了瞪:“平王殿下,黎羲浅虽然养在太后身边,到底是个庶女。”他喜欢不代表乐都陛下喜欢,两国联姻可是儿戏,**帝沉默片刻,谁家朝贡能耽误两个月的。
想着黎羲浅,沉稳的老皇帝也叹息,当年他一个太子,一个宁远侯小侯爷都莫名其妙跌道她石榴裙下面,还差点配上了景泽宜进去,魅惑男人是女人本事,他只能道:“平王若喜欢,届时一起带走就好。”
太后那边拿着黎民百姓压着,到底是有法子的。
片刻,谢长君就笑了,起身放下茶杯,摸着腰间锦囊裸子:“皇兄自幼疼爱本王,没有什么比顺本王心意更重要的,黎家独女,嫡庶就不重要了,再则黎丞相国之栋梁。”他手指扣着桌案,目光压迫望着**帝:“又是太后亲封郡主,怎么,本王配不上她?”
这是来恶心他的还是威胁她的!
话里话外都是要黎羲浅做正妃!
谁不要要黎羲浅那烫手山芋,**帝勉强挤出笑意:“那位郡主被太后宠过头,倘若不愿意,跳楼都做的出来,朕都要给她两份薄面。”
谢长君懒洋洋看他,漫不经心扶手:“能不能让黎大小姐嫁是本王的本事,要不要她联姻是陛下的态度,各不冲突,陛下既然不愿意,那就告辞了,皇兄还在乐都为我甄选几位千金,只等回去??????”
**裸的威胁!**帝敢来国运昌隆发誓!娶黎羲浅实打实是这个混账小子自个意思!**帝觉得谢长君眼神不好,又觉得黎羲浅是个红颜祸水,什么天之骄子都能顺利成功载在她手上!
芳华的确嫁过人,名声风评连他都不忍听,**帝憋着口气,嗯了嗯眉眼:“此事朕到愿意顺着平王,不过需要与太后细细商量。”
谢长君心情不错,转身踏出御书房,还不忘挺住步伐:“这日后乐都谁做主陛下眼光可要放长远些。”
等谢长君离开,**帝撑着身子做到椅子上,刚刚那句意义不明的话,使的他目光所及之处密密麻麻小汗珠,乐都陛下无子,唯一仪仗这位平王,日后乐都谁做主似乎就在这位男人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