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现在什么时辰了?”孟彤急急忙忙的翻身坐了起来,一看身边躺的四平八稳,还闭着眼睛装睡的凌一,顿时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哎呀,你怎么不早点儿叫醒我啊?”
平时她就是半夜翻个身,凌一都能立刻睁开眼睛看看她,这会儿她动静这么大,她可不信凌一还没醒。
“你怀着孩子呢,要睡足了孩子才能长的快。”凌一睁开眼睛,清明的目光中带着满满的柔情,哪里有半点儿才睡醒的迷离?
“哎呀,我昨天还跟清风打了包票,说今天会带皇上去看他表演的呢。”
孟彤懊恼伸长了手,隔着凌一就想去够床帐,结果尚在一掌之外的床帐,活像在嘲笑她手太短一样,硬是挂在哪里文丝不动。
到是凌一被她这蛮撞的举动吓了一跳,深怕她撞到肚子,连忙伸手搂住了她的腰,“你小心些肚子。”
“哪里就那么娇气了。”孟彤不满的撇嘴,眼睛还犹自不甘的瞪着床帐。
“你如今有身子了,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的。”凌一扶着她坐好,撩起床帐拿了衣服进来给孟彤,自己也下床拿了衣服套上。
“现在什么时辰了?”孟彤心里着急,三两下就把衣服给穿上了身。
凌一瞄了一眼外头床上的漏壶,“离辰时还差两刻呢,时辰还早。”
孟彤却哀嚎道,“哪里早了?都这个时辰了,皇上只怕早就跑出府去玩了。”
凌一回头冲她笑道,“放心吧,我昨晚命人给许文轩递了话,说你今天辰时三刻会过去给皇上诊脉。所以在你没给皇上诊脉前,皇上是肯定不会出府的。”
孟彤闻言立即就又高兴了起来,拍手冲凌一笑赞,“聪明了我的哥!”
叫了丫环进来服侍洗漱,又用了早饭,凌一这才陪着孟彤往福寿院去了。
福寿院里,皇帝正因为不能早点儿出门找人下棋,而面色不郁呢,不过见孟彤夫妻两进门,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大马金刀的在罗汉床上坐好,摆好了架势让孟彤把脉。
皇帝的身体经过这大半年的调养,确实是好多了,不然也不能容他这么任务的整天往外跑了。
孟彤随意的问了几个问题,听皇帝说最近身体虚软,走路带喘的毛病几乎就没发过,她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您不是没发作过,而是您一心只顾着跟人下棋,忽略了身上的不适罢了。”孟彤转头看向许文轩。
许文轩也苦笑着上前道,“公主所言正是,陛下有时看棋看得累了也不肯回马车里歇会儿,老奴就只能站在陛下身后,让他靠着。
不过陛下近来身子似乎有了些起色,看着似比路上那会儿还要好些了。”说着,他两眼期盼的望着孟彤,就巴望着孟彤能肯定他的猜测。
孟彤微微一笑,冲他点头道:“皇上的身子确实是更好些了。”
许文轩闻言大喜,皇帝的脸上也不由闪过一丝喜色。虽然早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不过能活着,谁会想死啊?
知道自己的身体不但没有恶化,反而更好了,皇帝可谓龙心大悦,拍着手道:“看来这下棋也是能治病的,朕最近这身子好转,那帮子老头儿可是功不可没啊。”
孟彤就怕皇帝下一句就说自己要出府去找人下棋了,连忙道:“皇上,您到慧山城也有一阵子了,整天下棋岂不腻烦?
如今慧山城外的山头都已经开成了梯田,今天正好是府里给各处发苗株的日子,这热闹可是难得一见的呢,您不想去看看吗?”
所谓梯田,皇帝早在进慧山城之初就见过了。乍见那一座座好好的大山被挖成了秃子,皇帝都愣住了。
直到离得近了,看到那被挖成了阶梯样的大山上,那一块块不规则的田地里竟还种着药草和粮食,皇帝这才真正明白孟彤所说的开山造田是个什么意思。
☆、811番外——清风复仇4
四川府多山少平地,这是四川府贫穷的最大原因所在。若是能将所有的大山都开成梯田,这四川府将会有多少的田地?每年又能了多少粮食?
皇帝就算卸下了政务,第一反应考虑的还是民生以及相关的利益问题。只不过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当初那么痛快就把四川府全权交给孟彤了。
做为封邑,孟彤本就有权从四川府的税收里抽取五成做为公主府的花用,可他当初那一纸圣旨把四川府官员的任命权也给了孟彤。
这以后四川府的官员可都是孟彤的人,四川府以后上交多少税收还不都是孟彤说了算?
皇帝想到这里,心里那叫一个悔啊。
不过悔归悔,听孟彤一说这发苗株这事,皇帝倒是动了心思的。毕竟眼看着四川府越来越好了,他虽然已经把四川府全权交出去了,可这四川府倒底还是他家的,现在他就在这里,不多看着点儿又怎么会甘心?
而此时的公主府外,领苗株的队伍已经从府门口一直排到了两条街外。
人虽多,秩序却很井然,带着伙计赶着马车的各处管事们有序的从街南头进,从街北面出。没有人敢争抢推掇,也没有人装十三的跑上前去插队。
清风除了头一年发苗株时,与朱烂等人亲手操持过之外,这几年因为孟彤和凌一的产业利滚利之下越来越庞大了,他实在抽不出手来管这事儿,所以之后都是扔给手下的管事们来操办的。
这次他再次站在府门前,看到排得长长的等待领苗株的队伍,清风这心里还是很自豪的。
想想以前的慧山城破败的就跟个贫民窟一样,再看看如今的慧山城:林中屋,屋外有树,道旁有树木花草遍布,城中纵横交错的街道宽敞洁净,整个一世外桃源般的去处,这些可都是因为他们一伙人这几年努力的成果。
辰时一到,就开始发苗株了。
清风起先还记得自己今天的任务,可看着手下管事们做事慢吞吞的,老半天才能跟一处管事交接完领发事宜,他就把自己今天来这儿干嘛的事儿全忘光了,撸起袖子就上去指挥了起来。
孟彤和凌一领着皇帝出来时,就见清风高高的站在一张圈椅上,上好的锦缎长袍下摆,被他嫌碍事的塞在腰带里,一脚还形象全无的踏在椅子扶手上,活像是刚从哪里跑出来的土匪似的。
清风此时正忙着呢,哪里还会注意从府里出来了什么人呀,他撸着袖子扯着嗓子,一手拿着名册,一手握着毛笔大声吆喝着,把一群管事指挥的团团转,所幸现场还算忙而不乱。
清风的算帐的本事算是练出来了,领苗株的管事一报想领苗株的数量,他这边根本不用算盘,直接就把价格报出来了。
这可把那些管事自带的帐房给急坏了,一个个满头大汗的拼命拨着算子,就怕自家管事会嫌弃他们无用。
清风这算帐的本事,他手底下的那些管事们都是清楚的,因此根本不管那些帐房,清风这边一报出总价,那边领苗株的和发苗株的管事就立即开始交接了。
一个给写收据,一个给点银子,手底下的伙计们一个发,一个将苗株装车,速度都不知道比原来提高了多少倍。
清风低头在自己手里的名册上“唰唰”记上一笔,就高声叫了下一个。
孟彤偷偷瞄了眼站在最前头的皇帝,见他直直盯着站在圈椅上的清风看,心里不由暗暗为清风点了个赞。
清风的心算速度跟那些满头大汗拼命拨算子的帐房,可谓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做的如此出挑,皇帝要不惊讶那才怪了。
果然,没一会儿皇帝就扭头冲孟彤道,“彤彤啊,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椅子上的小子是叫清风吧,是你的义弟?”
“可不就是他么。”孟彤笑道,“这小子脑子灵活,能力也不错,我在洛阳城的这两年,可多亏了他帮我看着家里的那些庄子和这一府的吃穿用度,否则我还真不可能过得这般安生。”
皇帝眉头一皱,不怒自威道:“你这姐姐做的不地道啊,我看他年纪不大,你也不缺银子,怎么就没送他去读书呢?”
这个锅孟彤可不背,她立即喊冤道,“哎哟您这可是冤枉我了,自打我爹娘认了他做义子,我可是一点儿没敢耽误,早早就送他去私塾读书了的,只不过……”
皇帝急于知道清风的底细,一见孟彤说话吞吐,便立即追问道,“只不过什么?”
孟彤叹了口气,道:“只不过我这弟弟命苦,当初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是卖身到我家的,因此这一辈子是注定无缘于科举出仕了,我供他读了这么些年书,也只是想让他能知书达理,多些见识,日后帮家里处理起庶务来,也能自如些罢了。”
皇帝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头,心里老大不乐意,心说:如此人才怎么就只配给你家处理庶务了?朝庭律法虽然规定了有卖身为奴者三代方能出仕,不过这还有他吗?
许文轩一见皇帝的脸色,立即很有眼色的对孟彤笑道,“清风公子如此人才,公主只让他帮你处理庶务,未免有些太浪费了。”
孟彤虽然对皇帝的了解还做不到一举一动皆知其意,不过一听许文轩这话,她就知道皇帝对清风动了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