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二娘站起身,抚了抚衣襟,冲孟彤笑道:“花花桥子人抬人,走吧,咱们也抬抬族长夫人的桥子。”
孟彤听到这话,高兴的差点儿没笑出声来,春二娘能懂的这样的人情事故,这四年来的进步当真不只是一点两点。
或许再过一两年,春二娘被陈金枝一家打压的扭曲了的性子,就可以完全扭转过来了。
洛阳四年优渥的生活和细致、精心的调养,使得春二娘整个人容光涣发,面容年轻的宛如二十刚出头的少妇一般。
与孟彤站在一块,两人看着就跟一对姐妹花似的,根本看不出来春二娘已经是个十五岁孩子的娘了。
严氏被侍梅请进正屋用茶时,显得很局促。面对一院子穿戴比她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的丫头婆子,严氏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那怯懦瑟缩的样子倒很有几分春二娘当初的影子。
等她看到从旁边屋里手拉着手出来的春二娘和孟彤时,眼睛瞪的差点儿没掉出来,吃惊的嘴巴半天都合不上。
五年前,孟大一家开祠堂另立门户时,族长夫人也见过春二娘一次,那时已是春二娘脱离陈金枝的控制,将养了一年多时间了。
当时的春二娘看起来虽然年轻漂亮了很多,可也没有现在这般的年轻漂亮。
如今的春二娘,身上哪里还有半点儿孟家童养媳的影子?
一身鲜亮华丽的上等锦缎袄裙,头上簪着金步摇,发髻上斜插着两只镶珠贝的白玉钗,耳上坠着黄金流苏耳坠,胸前戴着八宝璎珞项圈,腰间垂着珍珠串的禁步,就连脚上穿的鞋都是上好的绣了精致花样的缎面,而且还都镶着小指甲盖大小的珍珠。
最重要的是春二娘皮肤白了,脸嫩了,眼角连一点儿细纹都没有,看着就跟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似的。
而五年前的孟彤还黑黑瘦瘦小小的,又穿着男装,就像个假小子一样,跟现在俏娇甜美的样子完全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若非孟彤跟现在的春二娘长得极像,严氏都要怀疑孟彤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身份、地位和相貌上的改变,让严氏整个人都不好了。
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奇怪,也很无理头的,惜日不被她看在眼里,整日被人打骂的孟家童养媳,几年不见就成了她需要仰望的存在,严氏感觉连对春二娘微笑都异常的困难。
她上前跟孟彤和春二娘行了礼,待三人一翻客套之后坐下,春二娘便热心的笑道:“我前日经过府城时,在糕饼记买了不少点心吃食,虽然比不得现做的,不过咱们这边的天气,东西也不怕坏,我让人送些上来给婶子尝尝鲜吧。”
按说这就是一套交际词汇,洛阳城里的贵妇上茶点时用的都是这个套路,可这翻话听在严氏耳里,却感觉春二娘在笑话她平时买不起糕饼记的点心一样,一时间脸都黑了。
☆、722偷人
春二娘虽然不明白严氏的脸色为什么会变得这么难看,不过仍是按照宫嬷嬷和王嬷嬷的教导,尽力找话题与严氏闲聊。
孟彤在旁看着严氏坐如针毡的样子和她难看的脸色,心里多少有些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春二娘的好不是人人都有福气享受的,既然严氏不知珍惜,孟彤也不愿意让自家娘亲浪费表情和心情。于是她插口问道:“不知严奶奶这次过来所为何事?可是族长爷爷有事吩咐?”
“不,不是的。”严氏看着笑眯眯的孟彤,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会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她用力咽了口口水,支支吾吾的道,“是……是俺家老头子听说二娘回来了,所以让俺过来瞅瞅,你们毕竟也有好几年没回来了,公主看是不是要安排人过来跟二娘见个面,顺便唠唠嗑什么的?”
春二娘啼笑皆非的和孟彤对视了一眼,对严氏笑道:“婶子,彤彤虽然被封为公主了,可她也是靠山村出去的孩子,咱们可不讲究那些有的没的。”
严氏僵笑了下,心里却满不是滋味的想着:你女儿如今成了公主,你也跟着富贵了,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孟彤眼尖的撇见严氏嘴角微微撇了下,不禁皱了皱眉,拉住还想说话的春二娘,冲严氏笑道:“严奶奶,我娘的性子想来你也是知道的,她向来不喜热闹,在村子里认识的人也不多,安排大家一起见面聊天就不必了。
我娘刚回来,也得先歇上几天,等她歇过劲来,明天我会派人邀请王大娘和陈大娘几个与我相熟的邻居过来叙叙的。到是不必特意麻烦族长爷爷安排了。”
“既然这样,那俺就先回去了。”严氏现在那里还坐住,她看着春二娘这副青春年少、富贵尊宠的样子,再一想到她过去那副形容枯槁的模样就只觉得刺眼。
“婶子不再多坐会儿吗?”春二娘难得能与族长夫人坐在一块儿聊天,这兴致才上来,见她要走,还颇舍不得的。
孟彤拉着春二娘不让她挽留严氏,只笑着冲侍梅道:“侍梅,赶紧包两盒点心,让严奶奶带回去。”
“不用,不用,俺来您这儿也没带啥东西,可不好意思收您礼。”严氏连连摆手,嘴上说着不要,眼睛却一直盯着一旁桌上摆的精致点心。
春二娘有心想客气两句,被孟彤扯了下衣袖,就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孟彤上前一步,把春二娘挡在身后,冲侍梅使了个眼色,就笑着冲严氏挥挥手,道,“都不是外人,严奶奶就不必客气了,有空只管来玩啊。”
侍梅机灵的在旁冲严氏笑道:“族长夫人请随我奴婢来,厨房里的点心种类比较多,您亲自去瞧一瞧,奴婢给您每样都包一些,您看可好?”
严氏一听心里不禁一喜,正要点头又觉得自己太急切了不好,回头局促的冲孟彤挥了挥手,视线转到春二娘身上时,却是一瞥而过,急急转身跟着侍梅出去了。
“这严婶子今天怎么怪怪的?”春二娘后知后觉的问孟彤,“闺女儿,她是不是不太喜欢你娘我啊?”
孟彤嘻嘻一笑,“您现在才发现哪?”
春二娘不禁满脸的诧异,“不会吧?我今儿刚回来,可没得罪她啊。”
“您现在穿的比她好,吃的住的比她好,长的比她年轻漂亮,女儿更比她的儿女们有出息,怎么能说没得罪她呢?”孟彤斜睨着春二娘笑,“您想想您过去过的多苦,现在多让人羡慕,您说人家能不嫉妒您吗?”
“这……”春二娘简直啼笑皆非,“可这也怨不到我啊,我闺女能干顺带着让我享轻福,这是我闺女有本事,这也能招着她?”
“那可不?!”孟彤想到因她被的缘故打断了腿的孟鸣,也不禁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原本严奶奶也是能做官家太太的人,可谁叫您闺女连累了她孙子呢,孟鸣的腿断了,这仕途也就断了。”
春二娘听的直皱眉,“孟鸣的腿你不能治吗?”
“能啊。”孟彤懒懒的应道,“可那家伙怕疼,还怕我割他的肉,不让我治啊。”
谁知春二娘诧异的瞥了她一眼,脱口而出道:“你就不能直接把他迷晕了再治?晕了不就不疼了吗?”
孟彤听的眼角一抽,连忙装乖的辩解道:“娘您说什么呢?孟鸣要是不同意,我也不能直接迷晕他啊。”
春二娘白了她一眼,一指点在孟彤的额头上,嗔道:“娘不管你的事,可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暗七他们可没少说你的事儿。
他们跑来行刺你,结果都被你给放到了,然后青海他们就拿他们给你试那些稀奇古怪的药,试得他们古不堪言,不敢不听你,娘没说错吧?”
孟彤冲她皮皮一笑,连忙撇清关系,道:“药是我的没错,不过拿他们试药的主意可是青海他们出的。”
春二娘笑哼了一声,点着孟彤的额头训道,“拿暗七他们试药时也没见你要他们同意,孟鸣好歹跟你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你小时候穿的开裆裤可都是借的他的,就冲这情份,你帮他治个腿还想偷赖不成?”
孟彤连忙讨饶,“哎呀,娘,你别戳了,我不偷赖,我帮他治还不成吗?”
“这样才乖。”春二娘满意的赞了一句,顺手摸了摸孟彤的头。
于是被赞很乖的孟彤,半夜就让青扬和暗七去把孟鸣给偷了出来。
被点了穴的孟鸣,除了一对眼珠子能动,身体其它部分都不能动。
他惊恐的看着两个黑衣人抬着他飞过墙头,在没有惊动家里任何人的情况下,就抬着他一路往牛背山的方向飞奔,吓的魂儿都快没了。
可等前头出现了火光,他仔细辨认了下,才明白这两黑衣人是抬着他往孟彤家的山地来了。他心里正暗自盼望着孟彤的侍卫能发现他,把他救下来,谁知这两个黑衣人竟然就是往山地里头去的。
☆、723治腿
山地这一片,因为孟彤回来的关系,此时灯火通明,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不要在这森严。
可孟鸣被两黑衣人抬着却如无人之境一般,路上遇到的岗哨都跟瞎了似的,不动也不问他们,要不是孟鸣神智尚还清醒,还真会以为自己做梦梦到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