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冷?”萧立策与林姝挨得很近,解下身上的披风裹在林姝身上,“找了一圈,没看到有风小的地方,不过,这披风是两层狐皮的,厚实防冻。”
听着萧立策的解释,林姝不说话了,墙头无遮无拦一点风也不挡,自然是冷的。但登高望远,坐在高高的墙头,能看到平日看不到的风景。
远处灯笼闪耀,宛若万家灯火。近处红梅一片,风吹似海浪翻涌,银白的月光洒落枝头,阵阵花香扑鼻直上。
俯瞰的风景,确实与众不同。
“不冷。”林姝偏过头去看远处风景,被月色下的美景给迷住了,待她回过神来才发觉,萧立策还在摆弄她身上的披风系带呢。
怎会系这般久,还没系好?
是有多笨啊?
林姝诧异地低头看去,萧立策的大手正在笨拙地扯着系带,来来回回翻弄什么。
“你在做什么?”林姝没看懂。
萧立策:“不小心系成了死结,稍安勿躁,正在打开。”
林姝:……
真是够笨的。
方才小屁屁烧红烧红的,林姝有点不敢面对萧立策,才故意偏过头去看风景,任由他胡乱系带子。
这下倒好,系成了死结?
林姝盯着萧立策笨拙地来回拉扯的大手,也是没脾气了。
“算了,死结就死结吧,不用再管它了。”又过了半盏茶功夫还没解开,林姝主动说算了。大不了回去后,一剪刀给缴了。
听林姝这般说,萧立策才收回那几根笨笨的手指头,小声道:“姝姝,你对我真好。”
林姝:……
她哪里对他好了?
“谢谢你肯陪我守岁,肯抛下大家闺秀的做派陪我坐上墙头。来,给你。”
萧立策话音未落,一颗糖塞进了林姝嘴里,又递过来一壶酒。
“糖是话梅糖,酒是女儿红,据说两者配在一块吃,会幸福赛神仙。”
听着这胡诌,林姝是不信的,但被萧立策喂了一口酒后,嘴里的糖迅速变了种滋味,宛若吃了兴奋剂似的,整个脑子瞬间激灵一下,清醒多了。
但比起这好滋味,林姝更好奇的是,这两壶酒哪来的?
方才萧立策明明是两手空空,怎的一眨眼功夫就变出了两壶酒来?
“怎么了?”萧立策问。
林姝摇摇头,喝了一口酒。心想,这酒壶不大,兴许一早就藏在萧立策衣袖里的呢。
却不曾想,嘴里的话梅糖刚嚼完,萧立策竟拿出两个热乎乎的鸡腿来,上头还洒了辣椒。
不一会,又变出了橘子、苹果、香蕉、葡萄等物。
简直就像是变魔术。
“你怎么做到的?”林姝再忍不住,惊奇问。
萧立策半笑不笑的:“你喜欢么?这叫变魔术,为了你,刚学的。”
林姝一时愣住,不是该如何接话。
“前阵子母妃寻了个伶人,他变魔术顶顶厉害,说是姑娘家都爱看。”萧立策嘴角带笑。
姑娘都爱看?
因为姑娘爱看,所以他堂堂晋王就学了来哄她?
林姝看着萧立策的脸,整个人震惊到无以复加。
伶人是专门供人杂耍的,他们都是有绝顶手艺的,不过一向是养在勋贵之家供人玩耍的低贱之人,大召国的人素来看不起他们,在大召国,是比戏子还低人一等的存在。
可堂堂晋王为了讨她欢心,连身份都不顾了,先学了再说?
看着萧立策背过手去又变出一碟洒了奶酪的糕点来,林姝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知道张开小嘴配合,一口一口吃着。
突然各处炸响,吓得林姝小手一抖,手里的点心跌落墙头。
“不怕,子时到了,开始放炮。”萧立策上一世就知道林姝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响雷和放炮。
大手一揽,林姝整个身子全埋进他怀中。
原本的夜空有多寂静,眼下的夜空就有多震聋欲耳,噼里叭啦,此起彼伏。
吓得林姝深深埋进萧立策胸口不敢出。
往年放炮时,都有娘亲和姐姐堵住她双耳,紧紧抱在怀里哄,就连哥哥那个惯爱嘲笑她的,到了这个时候也会闭紧嘴巴给她个爱的拥抱,事后再嘲笑她。
此刻,林姝被萧立策捂紧耳朵抱紧在怀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周遭鞭炮声逐渐小去,耳朵里的心跳声却强劲有力,一声声响亮起来。
是萧立策的心跳声。
待林姝明白过来自己眼下在做什么时,浑身臊得慌。
“姝姝,谢谢你,有你陪我守岁,这一年我都不会孤独。”萧立策嘴唇贴着林姝脑顶,轻声道,“有你,真好。”
林姝陡的推开萧立策,小手将乱了的鬓发勾到耳后,胡乱应道:“嗯。”
可被萧立策又是抱,又是“表白”似的,林姝到底有些不淡定了,没坐两下,就道:“我,我该回去了。”
过了子时,就算守岁完毕,是不用守通宵的。
说罢,林姝就要下地。
可,刚挪动小腿,往下头一看,妈呀,这堵墙好高,凭她一己之力,上来费劲,下去更费劲,根本就不敢动。
只得望向萧立策,声音小小的:“晋王殿下,麻烦帮我下去。”
萧立策舍不得放人,但更舍不得林姝明日眼下泛青,爱美的她会嫌弃不好看,到时小姑娘又该嘟嘴只叹气了。
“好。”
没喝完的酒,没啃完的鸡翅、鸡腿、烧鹅放在墙头,萧立策箍紧林姝小腰,足下一点,就飞下了地。
却不曾想,两人刚好落在方才被爆竹声吓得小手一抖,点心掉落的那块地上。
看着散落沾了泥土的红豆枣泥糕,林姝蓦地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感觉,林姝自己说不好。
待被萧立策送回闺房后,房里烧了地龙,热得很,再穿着萧立策那件厚实的两层狐皮披风就像在受罪了,可打了死结,林姝留了长长的指甲根本不好动手去解,拿起针线筐里的剪刀就要去剪。
咔嚓两下,就能剪断。
可莫名的,剪子搭上去,林姝心底却又腾起方才那股子异样感觉来。
林姝竟是下不去手,仿佛是舍不得损坏掉这件披风。
突然,林姝悟了,方才看到那块沾了泥土的枣泥糕,心底腾起的那股子异样感觉,竟也是……舍不得。
舍不得那块枣泥糕?萧立策变魔术变出来的那块枣泥糕?
林姝顿时头大。
“宝鸭,进来一下。”林姝纠结一番,死死盯着手里的剪子,最后搁下剪刀,叫宝鸭进来给她解开打上死结的系带。
宝鸭进去后,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姑,姑娘,这件披风……”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不是姑娘的款式,明晃晃的男人款式啊。
大半夜的,姑娘身上披着男人的披风,方才姑娘不让她在屋里守着,莫非是……偷偷与外男出去私会了?外头风大,还飘着雪,所以男人就体贴地给自家姑娘披上了他的披风?
天呐,这可是……这可是……与外男互生情愫,私定终身?
宝鸭脑子嗡的一下,感觉自己命不长久了,若是被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发现姑娘做下这种事,怕是要打杀了她这个贴身丫鬟,怨她好好的姑娘都看不住,无端坏了清誉。
宝鸭脸都苍白了。
林姝瞥了宝鸭一下,略微解释道:“方才是晋王殿下找我说了几句话。”
晋王啊,听说是晋王,宝鸭苍白的脸色瞬间恢复了原样,再无半分紧张:“姑娘不早说。”
早说的话,她就不用瞎担心,自己吓唬自己了。
晋王殿下是谁呀?是这府里所有主子的大恩人,还是救了一次,两次,三次的那种特大恩人,这样的恩人可不同一般的外男,就是真与姑娘有了点什么,只要不闹得太出格,世子爷和夫人就算都知道了,也不会说啥,更不会为难她这个小丫鬟。
恩人么,不能以平常的男人对待,怎么宽容对待都是无碍的。
晋王真对自家姑娘有意思,大不了禀明了世子爷嫁去做晋王妃。
简单得很。
宝鸭上前一寸寸解开死结时,还不忘夸上晋王两句:“晋王殿下是个大好人。”
林姝:……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身边的丫鬟都已经对晋王的印象好到这般地步了。
“姑娘,这件披风是奴婢拿去洗了,还是不洗?若是洗了,上头的气味儿可就没了。”宝鸭捧着披风询问道。
气味,什么气味?
反应了半晌,林姝终于明白了,说的是上头残留的男人气味儿。这披风是晋王穿的,上头多多少少都残留着晋王的男人气息,洗干净了,便什么味儿也闻不着了。
小小一个丫鬟,竟这般心思“通透”?
面对如此解风情的丫鬟,林姝憋得一句话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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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姝与萧立策坐在墙头看月色,谈天,吃东西时,林正渊和傅莜带着林凰、林展围在上房一家子聚在一块守岁,连同睡熟了的小娃娃彰哥儿也躺在摇篮里,与一家人团聚在一块守岁。
一家子说着喜庆话,共同迎接新年。
子时到,林展拿着一串串鞭炮去院子点火,待鞭炮声过去,一家子又坐在一块吃糖果,寓意新的一年甜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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