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进门,一瞧见时谦她便想起昨晚之事,面颊腾得就红了起来,甚至连耳根子都红透了。离她最近的照谦看出她的变化,故意打趣,“今日凉风骤起,这天儿越来越冷,你怎的脸那么红?该不会是热的吧?又或者是瞧见某人而害羞?”
原本就觉窘迫的宋余音被照谦点名指出来之后更加无地自容,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坐在一旁的时谦直接给他夹了块油饼,“才刚不是说饿吗?还不赶紧多吃点儿?”
咬了口油饼,照谦嬉笑道:“吃饭也不耽误说话,是吧余音?”
本是随口一喊,未料师兄竟道:“余音是你随意称呼的吗?叫嫂子!”
此言一出,宋余音当时就懵了,照谦亦惊得筷子都松了,“嫂子?这……”仔细观察后他才发现宋余音此刻不仅温顺,不与师兄置气,而且还含羞带笑,两人眼神交汇时你侬我侬的,他由此判断应该是有什么情况发生,一双大眼滴溜溜的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私密之事?你们两人的关系居然转变如此之快?”
昨晚之事只有芳月最清楚,看他们二人这情状,想必好事已成,那她就能放心的跟主子交差了。只不过这事儿无需公开,是以她假装不知情。
而心虚的宋余音更不敢接话,只垂着小脑袋不吭声,时谦当然不会让她独自面对这样的窘况,当即回了句,“既然把话说开解除误会,当然得友好相处。”
这种场面话照谦才不信,狐疑的打量着他,“你们之间,怕不止友好相处这么简单吧?”
眼看着宋余音都快要把脸埋进饭碗里了,时谦睖了师弟一眼,故意吓唬道:“你吃饱了?那就回房去把那本《常清静经》抄写二十遍!”
吓得照谦赶忙住口,迅速执起筷子去夹菜,“今儿个的绿豆芽炒得还挺香,不能浪费,我得把它吃完才是。”
照谦终于没再追问,宋余音怯怯的瞄了时谦一眼,而他正好也望向她这边,清浅的笑容一如门外天边的旭日,暖暖的照耀在心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明媚起来。
先前为着隐瞒身份,他必须对她板着脸,以免被人怀疑,这回卫平渊的确很过分,但时谦不得不承认,这般安排反而误打误撞的促使两人趁早解除误会,他也可正大光明的对她好,再不怕丫鬟会告状。
他俩倒是意绵绵情切切,可苦了照谦,坐在对面看着他师兄给宋余音夹菜,两人相视一笑,甜死个人!照谦心里那就一个酸啊!
“你们能不能顾忌一下我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的感受?”
第42章 晚上怎么睡?
时谦正准备怜悯他一下, 给他夹块土豆, 岂料他竟一口拒绝, 而后笑悠悠地望向宋余音,“不要你夹,我要嫂子给我夹菜。”
其实宋余音倒觉得没什么, 夹个菜而已,反正都是熟人, 然而时谦却不这么认为, 直接按住她手腕, 不让她动筷,不仅如此, 还朝着师弟微扬脸炫耀道:“她只能给我夹菜,你还是甭指望了。”
撇嘴嗤了句小气,照谦委屈巴巴的扒拉着碗中的饭菜。
宋余音也不好说什么,只觉心里甜丝丝的, 吃什么都香。
饭毕,依照惯例,她还是得坐在房中陪着时谦,以往她都觉煎熬, 只因始终没个答案, 都是她在瞎猜,十分痛苦, 自今日起,她再也不必胡乱猜测, 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心情大好的她就这般悠然的坐在椅子上,以手支额细细的瞧着他。
温朗的眉目一如当年,三年的光阴,足以让他褪去稚嫩,历练成沉稳冷静的男子。
到底是她的心尖人,宋余音怎么瞧怎么顺眼,正看着书的时谦抬起眸来,目光不期然的与她相撞,她当即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见状,时谦摇头轻笑,“想看便看,我又不收你银子。”
“谁看你了?我只是在看……”
她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他抢了去,“难不成又在看我手中的笔?回回都是这借口,你就不能找个新鲜的?”
当然能,宋余音随即改口道:“看砚台,这方太极形状的端砚瞧着挺别致。”
“唔------”时谦故作恍然,“原来这方砚台在我脸上呢!”
心虚的宋余音不敢再继续论这个,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头,“晌午吃点儿什么好呢?我突然想吃饺子,你想吃吗?喜欢什么馅儿的?”
放下书本的时谦起身绕过屏风,来到她身畔的椅子上坐下,连声音里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你喜欢什么,我便喜欢什么。”
既然他无所谓,那她就随意咯!猛然想起照谦,宋余音又问他喜欢什么馅儿,岂料时谦竟道:“不必将就他,他不挑食。”
商定好之后,宋余音便打算去往后厨交代,却被时谦一把拉住,“哎---你昨晚才被折腾过,定然困乏劳累,莫再奔波。”遂将巧言唤来,嘱咐她过去安置。
然而宋余音不应,定要自个儿过去一趟,“我没事,就想着亲自给你包饺子,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旁人包的意义不同。”
她坚持要去,说自个儿没事,时谦也不好再拦,便由她去了。
于是当天中午,宋余音特地准备了两种饺子,鸡蛋韭菜和猪肉芹菜,上桌后时谦倒是都愿意吃,照谦却皱起了眉头,“怎么是芹菜?大葱也比芹菜好啊!”
宋余音顿感抱歉,“你不吃芹菜?可你师兄说你不挑食的啊!”
撇着嘴的照谦小声抱怨道:“师兄肯定是不希望你麻烦,想让你省功夫才不顾忌我的喜好。”
时谦当即训他不该挑三拣四,“有的吃就不错了,不喜欢芹菜那你吃鸡蛋的。”
“可我想吃肉哎!”刚说了一句,又被师兄警示的眼神吓得赶紧闭嘴,“好嘛!鸡蛋就鸡蛋,别罚我抄书。”
这两兄弟总是这般爱斗嘴,宋余音瞧着甚觉有趣,好言安慰他道:“好的我记住了,下回做饺子一定不放芹菜。”
照谦立马笑颜绽放,道谢连连,“好嘞!还是嫂子心疼我,不像师兄,总是那么凶巴巴的,一点儿都不晓得关爱师弟。”
“就你那顽劣的性子,我再任由你胡作非为,你岂不是要上天?”
两人时常这般,也就觉得无可厚非,宋余音也不打岔,就在旁听个乐子。
用罢午膳,饮了会子茶,宋余音回房午歇,待她醒来之后,又来到他房间时,骤然感觉少了点儿什么,视线明朗了许多,望了一圈这才发觉原是那架屏风被移至旁处,此刻她所坐的位置抬眸就能将他的面容尽收眼底,一览无余,再无任何遮挡。
宋余音顿感不习惯,问他为何将屏风挪过去,他也不找借口,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方便你看我。”
“……”宋余音突然感觉这么多年过去了,自我感觉良好这一点他可真是一点儿没变啊!虽然她的确在看他,但也不至于直接点破啊!这样一来,她都不好意思去看了好吧!
以致于当天午后,时谦每隔一会儿抬眸时再也撞不见她望向这边的眼神,每回去看,她都低着眸子正在看书,他突然觉得很失误,就不该给她找好看的话本子!
实则她哪能专心看下去,只不过碍于那屏风被搬走,她才不好明目张胆的去看他,唯有拿看书来遮掩。
这一日的相处融洽又温馨,不论对时谦还是对宋余音而言,应该都算是这三年以来最幸福的时刻。
美好的光阴总让人觉着短暂,不知不觉间,明月已然悄然悬挂,洗漱过后的宋余音躺在帐中,回想起昨夜的场景,那些被迫的欢悦,起初令她愤怒,后来又令她欲罢不能。
她恨卫平渊的卑劣行径,却又无法拒绝时谦的解救,说来她本就是他的妃子,当初因着年纪小才未侍寝,如今两人皆已长大,昨夜才圆房,成为属于彼此的人。
虽是迟了些,好在没有错过他,于她而言心满意足。
就在她回味之际,一阵敲门声传来,她这会子已然歇下,巧言应该不会再过来,会是谁呢?好奇的宋余音坐起身来,披衣下了帐,出得里屋一看,发觉门外的身影高大挺拔,一剪侧影投在门框之上,那英挺的鼻梁一看便知是何人。
只不过这会子天色已晚,他来作甚呢?
随着房门打开,投进来的不止薄薄月色,还有他那深邃幽亮的眸光,以及唇边那抹温浅的笑意。
她就这般立在门口,扶着门框怔怔的望着他,回望着她的时谦笑意清浅,“不准备请我进去?秋夜寒凉,难道咱们就立在门口说话?”
直至他出声提醒,她才回过神来,薄唇轻咬,面露窘态,默默后退两步,请他进门。刚要倒茶,就被他制止,“才刚在屋里喝过好几杯,这会子不渴。”
那她就有些不明白了,一双莹亮的眸子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几欲张口,终是忍下没问。
单看她的神色,时谦也能猜出个大概,“可是想问我过来作甚?”
讶异的望向他,宋余音顿觉没有安全感,“怎的我想什么你都猜得到,那我在你面前岂不是没有任何隐私?”
再简单不过的事,他根本无需去费神,“因为你喜怒皆形于色,我自是轻易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