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笑,”林年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虽然她还是委婉地拒绝了,“不过早是真的很早,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她的意思明明是过一段时间再衡量其中利弊,但陆光宗显然理解成,过一段时间就会考虑,立刻站起来,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度:“姐姐不嫌弃我真好!我立刻给姐姐找些午食来!”
林年见他没有踩梯子下去,反而往前一跃,腰背间流畅的肌肉线条被外袍勾勒而出,从低矮的房屋顶上跳下,在地上打了个滚,站起来时,高声笑道:“姐姐午餐要吃什么?!”
林年被他这一下吓住,见他还能轻松站起,才松了口气:“别乱来!”
“随便吃什么吧,只要能入口,我都不嫌弃。”林年道。
她是不敢这么放身一跃,只好顺着梯子再慢慢爬下来,等她踩到结实地面时,陆光宗已经摸去了小厨房,发出一阵锅碗瓢盆敲击的声音。
叮叮咚咚,煞是好听。
林年站在原地,闭着眼睛,听见里头传来砸锅的声音……砸锅?!!
她呼吸一滞,冲进小厨房,看见陆光宗笨手笨脚地,把锅往灶台上磕!
“等等!”
她阻止得及时,才让这口锅免于沦落到收破烂的人手里,但林年左看右看,总觉得这锅底部凸起了一个洞。
她就不应该因为陆光宗屋顶修得好,就觉得他下厨房也是一把能手!曾摄政王府的侍卫,怎么看也不像是经常下厨房的人物!
林年自觉想通了里边关键,一股脑怪罪到练武之人常年习武不掌勺的原因上头,把陆光宗一把推开:“你到那边阴凉的地方歇息,不要做这些了……我才想起来,你的伤好像还没好?”
陆光宗才想起来自己肚子上有一个手指大的洞似的,恍然大悟了一会儿,林年一手拿着铲勺,作势要打他,被陆光宗躲过去,对方还露出委屈的小表情。
“我给姐姐做了这么多,姐姐不好好谢谢我,还拿铲勺打我!”
林年简直要被陆光宗气笑了,谁知道这个伤员脑袋里想着什么东西,不好好休息养伤,还惦记着给她修房子做午食。
“你怎么总一副小孩子口气?比我大,还一口一个姐姐。”
“不叫姐姐叫什么?我可说不出妹妹来……这样,娘子可好?”
“……去那边坐着!”
她把伤员赶到前边休息,语气温柔了不少:“你在前边等着,我来做吃的。”
结果陆光宗一开口就是:“姐姐做的饭食肯定是天下第一好吃!”
就算林年觉得自己的饭菜还能入口,也被陆光宗这一句吹得说不出来话,只能瞪了一眼陆光宗,略有些生疏地开始做饭食。
陆光宗坐在她后头的桌子旁,见她转过头来,不由得笑起来,眉宇舒展。
即使她不受侯府夫人和嫡小姐待见,也是从侯府里长出来的小姐,平日里都有团圆帮衬,就算看过见过一点,也对灶台这些东西陌生极了,要不是前几天上了手,现在说不定还要吃一嘴炉灰。
她从侧房里搬来一摞柴,眼前一花,柴被陆光宗抱走,一根一根填进炉灶里头,动作也是生疏,林年不得不手把手教他怎么握铁钳,怎么给炉灶通风。
“姐姐神通广大,什么都会!”陆光宗张嘴就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林年默默后退一步,瞥开视线,“……你自己来弄,我去淘米。”
注视着林年匆匆撩开帘子离开的背影,陆光宗笑了一下,站起来,敲了敲厨房的墙,很快,外头也有一样的声音回应他。
“咚咚。”
陆光宗捅了捅灶台下烧火的洞,试图让里面的柴火更旺些:“然后呢?”
“第二步便是……呃,往里面吹气?”墙外头隐约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照着书念,“说是这样能让火势更……”
呼——
陆光宗来不及逼开,一股滚烫的热流从灶台下涌出,伴随着一大片的炉灰,他仅仅把眼睛一闭,嘴里头也吃了不知道多少灰,外头那人听见了动静:“殿下?!”
“我没事。”陆光宗抹了一把脸,用指节叩击墙皮,“你先回去,别让人发现了,顺便打听一下最近镇上的物价。”
“是。”
声音消失,陆光宗听见林年撩帘进来的声音,他一转头,看见林年怔在原地,双眼凝视着他,手里还端着淘好的米,黑发从她脸颊边滑落,更显得肌肤白皙。
“你……”林年只说了一个字,陆光宗猛一收手,站起来,怀疑刚刚动作是不是被林年看见了,林年现在认为他只是个小侍卫,与他亲近,总比知道他是摄政王之后,与他生疏来的好,“等等,姐姐,我只是……”
“你烧火就烧火,怎么还去吹?”
林年几乎笑出眼泪,转过身不想去看,陆光宗刚才吹那一下,被扑了满脸的炉灰,现在仿佛是刚从煤场里拉出来的一样,跟刚才那个人,完全看不出相同的地方。
陆光宗后知后觉地一抹脸,果然摸到了一手的灰!
第四章
陆光宗委屈地去洗了把脸,林年一边忍笑一边盖上锅盖,冲他说道:“这有什么关系,我刚来的那天,还有林大娘在旁边帮衬着,不也是一脸灰。”
“给姐姐看见了就不行。”陆光宗掀起一捧水花,低声说着,将脸上灰尘尽数抹去。
林年不想强调陆光宗年龄比她大还叫她姐姐的事情,等饭蒸熟了,她给陆光宗递了副碗筷,身材高大的男子在小方桌边坐下来,修长双腿屈起莫名委屈。
林年安安静静的吃饭,拿筷夹菜时,她发觉陆光宗的目光几乎一直在她脸上。
“说起来,你的伤怎么样了?”林年挑起一个话题,虽然在饭桌上说这件事实在不太吉利,但她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件事。
陆光宗必定是干了大半夜的活,才将屋子收成这样,期间要是动作大些,指不定伤口会崩裂开来。
陆光宗自然装作一个没事人:“不就是一个小伤,放我身上就不够看的,一天过去,差不多差不多。”
到底差不多什么他也不说,上一句这饭菜真好吃真香,下一句姐姐担心什么姐姐真是天上仙女下凡来才有这菩萨心肠,吹得林年耳根红,不知不觉放下筷子。
“说什么天上仙子,那都是不用吃喝的神仙,”林年示意这桌上简单的清粥小菜,看起来并不在意自己的伙食水平,从候府出来之后下降了两个档次,“神仙什么都不用发愁,我这些凡人,还要担忧生计。”
她立刻想起寄存在关志行那里的那笔银子。夫人不想看见她,但该给的银子绝对不会少,毕竟她怎么说都是候府的女儿。
而这个关志行,在周围街坊邻居口里,风评奇特,有些人说他老实忠厚,办事干净利落,是个不错的好人;而有些人觉得,这个人热爱赌博,老大年龄了,家里只有一个只会撒泼卖疯的妇人,更别说传承家业的子嗣。
他就住在一个很普通的街道上,却有着很不普通的一间院子,红瓦白墙,高大气派,和周围格格不入。
这一点倒是所有人都承认的,他有钱,虽然这钱不知道从哪里来,但足够供他挥霍一段时间了。
林年立刻发现了一些时间上的疑点,只是之前不好当面问他。如果她想的是真的,那么那笔“寄存”的银子,估计是拿不回来了。
有一道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陆光宗撑着脸颊,指尖转动长筷,说道:“姐姐有烦心事?”
“也不算是什么烦心事,只是在想以后的事情。”林年不想多说这个话题,一笔带过,“赶紧吃饭,吃完饭之后,我带你去镇上看大夫。”
“看……看什么大夫?”
“你的伤啊,”林年无奈道,“一时半会儿不痛,就忘了?”
“跟姐姐聊天太高兴了,自然感觉不到。”陆光宗微笑道。
痛是分两种情况的,只不过一个是在聊天的时候,一个是在大夫手底下的时候,而后者仿佛格外痛一些。
大夫神情沉着冷静,换药上绷带的手一点不含糊,连药粉都能给完完整整地抹到他肚子上,最后上绷带的时候,大夫手上一用力,绷带绷紧,陆光宗“嗷”一声叫出来。
“姐姐,好痛,跟我说说话好不好?”陆光宗在大夫手底下简直像一只幼兽,瑟瑟发抖,然而看起来抖得幅度略大,不太真实,就算脸上表情委屈极了。
林年在前面柜台给他折腾药单,叹了口气,回头道,“陆光宗,你已弱冠之龄,不是……”随便撒娇的两岁小童。
谁知道陆光宗一点不理会话中内容,装疯卖傻,“嗷姐姐!姐姐救我!”
一边说着,一边被大夫赏了一个脑瓜崩。
林年再看他时,这人好像被这个惊天一崩吓傻了,一点不吱声,两眼放空,双目无神,只想一头栽在石砖地板上头,一觉睡到明年再醒。
把药包拎在手里,林年走到他身边,弯腰问道:“陆光宗?”
这人不吭声。
“陆光宗?”林年又叫了他一声,仍然没反应。
林年心里笑了两声,转身准备离开时,被陆光宗扯住了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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