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眉,“我哪日不伺候你?”
琯夷闻言脸颊红红的双手环住了他的腰道:“大庭广众之下得避嫌。”
“三尺之距。”
“啊?”
“不是避嫌吗?”
一句话问得她哑口无言,她说得难道不对吗?成忱平常都是贴身服侍皇上的,她哪有那个胆子让他在宫里众目睽睽之下帮她撑伞,莫名其妙给她安上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她还有命活吗?有这么俊俏的相公在身边她现在可不想死。
“成忱……”她随手把油纸伞丢了出去,抱着他就是不撒手,伸手比了比三尺之距大概的距离,反正都没有伞了,总不能让她出去淋雨吧!
雨势越来越大,低洼处渐渐开始积水,李成忱看着被她丢的远远的油纸伞伸手推开了她。
琯夷哀怨的望着他,可怜兮兮的扁了扁嘴讨好道:“相公……”
“我背你回去。”
他把油纸伞递到她手中蹲下了身子,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不好吧……万一有人看到……”
“既然避嫌,晚上你不要回去了。”琯夷乖乖闭嘴一言不发,李成忱轻巧的把她背了起来。
“我自己可以走,你背着我多累啊!”
他偏头看着她被雨水溅湿的衣角,半湿的绣花鞋道:“雨水大,莫湿了绣花鞋。”
☆、第四十六章
李成忱浑身湿透把她放到圆凳上, 琯夷勾着他的脖子浅笑:“相公, 你若再如此宠着我, 大抵我就什么也不会做了。”
他摘了发冠,脱了外袍, 转入屏风之后换了干净的白色亵衣, 乌发凌乱湿漉漉披在肩头, 别有一番妖孽的风情,“那你怎么报答我呢”
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人如珍似宝的捧在手心, 那份谨小慎微的体贴每每让她心头发涩, 她何德何能得他如此倾心相待, 寻了干净的帕子帮他擦拭头发, “成忱,以后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
“好。”他嗓音略带沙哑, “不过别以为你说一句好听的我就可以对今日之事不再追究。”
“什么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她无辜的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他勾唇一笑拦腰把她抱了起来,琯夷一声惊呼, “好相公,我错了,你不要把我丢到雨里去。”
他摇头轻叹了一口气,抱着她撩开镂花月洞门的纱帐往偏厢行去, “雨水寒气重, 去泡个热水澡。”
洗……洗澡琯夷偷偷瞅了他一眼,心如鹿撞,虽然两人早已同床共枕耳病厮磨, 一起沐浴总归有些不好意思。
自知他一直介意身为太监身体残缺的事实总是有意无意的刻意回避,以至于往往她鬓发凌乱衣裙半褪,他衣冠楚楚温雅淡然,明明每次都是他对她用美人计,怎么就成了她见色起意引诱勾引他呢?
不大的房间热气蒸腾,李成忱看她魂游天外的模样饶有兴趣的低头埋在她颈窝处流连亲吻,“娘子想让为夫伺候你沐浴更衣么?”
“嗯……”她被他磨得混沌不清,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试图离他更近一些,直到听见他附在她耳际的低笑方意识回笼,害羞的埋入他怀中闷闷道,“快放我下来。”
“这样的报答才有诚意。”他把她放到地上半扶着她含笑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尖,“脑袋里整天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
什么叫她脑袋里想乱七八糟的东西!明明是他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还要先发制人欺负她,不过她也只能有贼心没贼胆的在心里想想,与他争论她只会败得片甲不留,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我要洗澡了。”
他伸手试了试水温,淡淡的烛光之下,清水顺着他修长的指尖滴落,白色亵衣松松系在身上,隐隐可见清瘦的锁骨,乌发似流水般垂在身后,丹凤眼微眯,慵懒散漫……
琯夷吞了一口口水赶忙别过头去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真是妖孽,她其实更想扒了他的衣服把他推到水中上下其手伺候他洗澡啊!
“若娘子不介意,为夫伺候你宽衣?”
“不用!不用!”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走到镂花月洞门前似想到什么转身望着她温柔道:“娘子……”
“相公慢走,我真的知道错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虽然并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可她比较怂啊,事事顺着他总归是没有错的。
他挑了挑眉,“我等你一块用晚膳。”
饭后,琯夷盘膝坐在软榻上借着烛光纳鞋底,李成忱执黑白两子自己和自己下棋抬眸看了她一眼道:“仔细眼睛疼。”
她揉了揉眼睛确实有些酸涩困乏,收了针线拿起手边的白色单袍走到他身后道:“你穿穿试试。”
他把棋子丢入棋盒听话的起身由着她帮他更衣,她俯身比量了一下,“似乎有点大,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很好。”
天气转暖,她帮他早早备下单衣,缝了袜子,做了几双鞋,知他每逢阴天下雨膝盖胳膊便会隐隐作痛每晚必要亲自帮他用草药泡脚按摩穴位,知他喜静大多时候她也会安静的陪他看书习字。
知他经常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嗜睡如她常常半夜醒来察看他是否安眠,知他御前行走吃饭总是草草应付寻到间隙便会变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吃食看着他吃下方才安心……时间越长,他对她的贪恋便会多一分,他甚至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他要怎么办?
折叠好衣袍琯夷爬到床上去睡觉,齐腰盖着被子躺了一会托腮看着他道:“成忱,我睡不着,你给我讲故事。”
“好。”他吹熄了蜡烛,躺在她身边轻轻环住了她。
“我不要听三十六计的兵法了,你给我讲鬼狐志异好不好?就……就那个画中仙……”
……
清晨琯夷去御药房取药,回到灵徽宫的时候,江蓠竟发髻凌乱口吐鲜血,有气无力的趴在青石板地面上,文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合心还欲一脚踢过去的时候,她瞳孔微微睁大想也没想便扑过去挡在了江蓠身前。
这一脚结结实实踢在了她的腰腹处,身体往后倾倒恰好撞在了汉白玉栏杆之上,眼前昏黑一片,她反应了好大一会才勉强睁开眼睛,靠着栏杆忍痛跪在了地上,“文贵妃娘娘,娘娘需要静养不宜在此吵闹,况在灵徽宫奴才犯错自有熹贵妃娘娘发落,望文贵妃娘娘息怒,请示娘娘之后再做定夺如何?”
“又是你?”文贵妃不悦的瞪了她一眼。
丽妃在旁笑语嫣然道:“既然你如此想要替她受过,也不无不可。”
“凤凰泣血是奴婢之过,与琯夷无关。”江蓠手指抠着地面起身,硬生生折断了两个指甲。
似是伤到了腰椎,琯夷略略一动便疼得钻心噬骨,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喉头腥甜似堵了什么东西,这一脚踢得也太准了吧!清冽冷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没事吧?”
她抬眸,秦曦箬柳烟含翠,袅娜生姿,忙摇了摇头跪在地上颔首见礼,“参见惠妃娘娘。”
文贵妃眸光不善扬眉笑道:“惠妃妹妹也来了,正巧,姐姐有件事正想请教妹妹呢。”
“什么事这般热闹?”魏泠徽一语打断了院内所有人的谈话,眸光自琯夷身上扫过蹙了蹙眉,“浣棋,去把琯夷扶起来。”
“是。”
“熹贵妃娘娘此举未免太过偏袒奴婢。”
“本宫向来护短,病中之人又有些不讲理,”魏泠徽睨了一眼丽妃眸光淡淡冷冷道,“三番五次逾越宫规,丽妃,你当真以为本宫是好脾气的?”
丽妃往文贵妃身后退了退,气势顿时弱了下去,文贵妃似是并未料到魏泠徽会动怒,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妹妹,琯夷所言有何不对之处?”
琯夷之语,恰到好处,滴水不露,确实并无任何冒犯之过,文贵妃掀开托盘上的红绸打开紫檀木匣捻起置放其中的点翠凤钗道:“姐姐请看,凤凰泣血,乃不祥之兆,是司珍坊宫女江蓠所为,妾身本欲前来灵徽宫回禀姐姐,不想竟生出这许多误会。”
“熹贵妃娘娘明察,奴婢只是依照文贵妃娘娘所画图稿制作而成,并不知其中原由。”江蓠伏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恐惧的目光中细看之下却是冷静平和。
“此钗仅经你之手,本宫还冤枉了你不成?”
魏泠徽盯着文贵妃手上的凤钗若有所思,默然不语,点翠凤钗在细碎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未料萧赭从正门而入眸光一凛沉声道:“朕看以下犯上的是你!”
众人齐齐跪地行礼,文贵妃攥着点翠凤钗低垂着头道:“妾身不敢。”
“不敢?”萧赭盯着凤钗的目光略有些恍惚,声音冷厉,“此为皇后之物,你着人仿制,是何用意?”
江蓠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对着琯夷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那个笑容她看出几分狡黠的意味。
偏头正对上李成忱望向她的目光,心头一暖,挣脱了浣棋的搀扶弯眼对他摇头笑了笑示意无碍。
文贵妃面上的惊慌失措一闪即逝,俯身下拜辩解道:“禀皇上,皇后娘娘生辰在即,妾身便着司珍坊仿制了皇后娘娘的点翠凤钗做为供奉之物,奈何出现凤凰泣血之兆,妾身万分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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