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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 番外完结 (须弥普普)


  不远处,一人身着锦袍,头戴玉冠,正一脸悲伤,只自顾自地擦着脸上的泪,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也什么都没有听到。
  一一正是方才着力为儿子拒绝过继的济王赵颙。
  ***
  丑时一刻。
  随着街巷中打更人手中更鼓的敲响,相国寺外的一处屋舍之中很快开始有了动静。
  不多时,厢房里有一人推开门,自里头走了出来,往西边的厨房行去。
  他才走出没几步,屋中就传来一名老妇的声音,她隔着窗户叫道:“老头子,外头雨大不大的?”
  被称作老头子的人约莫六十上下,背部已经佝偻,仿佛背着一个不大的铁锅一般,外头天虽然黑,可他却并未点灯,也没有燃火把,只凭着记忆摸黑继续走着,边走边回道:“雨大得很!你带张油纸挡一挡!”
  和着他的回话声,外头的雨势果然雨大,大滴大滴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
  到得如今,京中已经连下了三天的大雨,此处房舍中低外高,天井里已经蓄了不少的积水排不出去,被雨水打着,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老头口中嘟哝着“这场雨下得真玄乎”,便随手抓起檐下的木板挡在头顶,小跑着往西边跑去。
  进了厨房,他先是将灶台上的火给生了,烧了一锅水,复才洗了洗石磨,又扛了一桶泡好的黄豆到石磨旁,开始舀了豆子磨起豆浆来。
  他在此处磨了几瓢豆子,后头老妇也跟着进了来,口中道:“真邪了门了,眼看就要入冬,怎的这雨竟是没完没了……”
  一面说着,一面去给老头做搭手。
  两人齐心协力,两个多时辰之后终于把两大桶豆子都磨成了豆浆,又用石膏点了卤,等到豆浆饮子凝成了豆花,才一齐将厨房中许多东西都搬运到了推车上。
  雨势越急,夫妻二人候了半日,也不曾见得雨停,那老头便道:“算了,先出门再说罢。”
  果然叫妻子去开门,自家在前头拉着车往外走去。
  此时已过辰时,因得连番大雨,天边并无太阳,倒是昏昏黑黑的,像黑夜多过白天。
  老夫妻二人推车行到了平日里摆摊的大相国寺旁,寻了自己一惯占着的位子,开始搭起棚子来。
  雨水不歇,来往的客人比起从前自然少了许多,夫妻二人便得闲坐下来同惯熟的客人说话。
  “赖老哥,你家见天就只做豆腐脑子,豆浆饮子,也不晓得配个炊饼油条子!”
  老头呵呵一笑,道:“我这豆腐可是敬过上的!你们有得吃还在此处嫌弃,也不晓得哪里来的毛病!”
  先前说话那人一时有些吃惊,仿佛被他这话给呛住了,旁边同桌的却是笑道:“你听赖老哥在此处吹,他供着相国寺里头的豆腐,去岁皇上来此吃了一桌席,也不晓得里头是不是有他家豆腐,便叫他从年头吹到了年尾!”
  此时时辰虽然不是太早,却因天时不好,不过三四张小桌子,竟是没有坐满,约莫十来个人听得那人如是说,俱都跟着笑了起来。
  豆腐脑子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着赖老头,稀里哗啦就将那白嫩香甜的豆腐脑子一碗接一碗地吃进了肚子里。
  众人正说着话,却是见得十来步开外一人从打着伞往此处走来,行到摊子前,叫道:“老板,给我来一碗豆腐脑。”
  赖老头应了一声,转头先向原先客人们笑了笑,复才过去给新来的人舀豆腐脑。
  他将那一个大碗递过去,又要把对方手中的铜板接过来,左手未松,右手未接,忽然之间,却是听得自北边不知什么地方远远传来一阵钟声。
  那声音隐隐约约的,仿佛被淹没在了雨声之中,却是一下又一下,十分执着,并不肯停下来。
  木桌旁坐着的客人俱是呆愣了一下,有人举着手里的碗,有人持着调羹,有人口中含着豆腐脑子,有人还在吞咽,却是都跟着往北边望去。
  钟声不歇,接连敲了不晓得多少下。
  随着最后一声余音袅袅散去,只听“砰啷”一声,赖老头手中的粗瓷碗竟是就这般砸到了地上。
  瓷片四散,白花花的豆腐脑洒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抖了几抖。
  跟着粗瓷碗一并掉落在地的,还有十余枚铜板。
  铜板骨碌碌地四处滚落,滴溜溜地倒在了一张桌子旁的客人脚下,理直气壮地躺了下去,却无一人去理会它。
  众人只死死盯着北边的方向。
  半晌,有人哆哆嗦嗦地问道:“方才……响了多少下?”
  没有人正面回答他的话。
  过了好几息的功夫,才有人喃喃地道:“是陛下……陛下,驾崩了……”
  众人站起身来,望着北边禁宫的方向,再无人去管桌上的瓷碗,却是一个个潸然泪下。


第767章 自发
  大雨如注。
  赖老头的摊子还在摆在大相国寺外,四五张桌子、二十来张小几子四处散放着,桌上七零八落地扔着十来碗没吃完的豆腐脑子。
  他没有再去理会,只由这许多东西丢在那里,自己则是与妻子打着油伞,跌跌撞撞地往宫门处行去。
  原本清冷的街道上,渐渐流涌而出不少行人,除却大相国寺中早早去上香的百姓,另也有许多寺中和尚,众人出得门,各自稀稀拉拉站在门外,有人垫着脚,有人去踩高台,或去找大石,俱是往北边极目望去,好似这样就能看进宫门一般。
  只过了片刻功夫,路上行人已是越来越多,百姓在大街小巷中汇集,冒着大雨,或遮着伞,或穿着蓑衣,甚至有人就这般淋着雨,一齐往宫门的方向而去。
  赖老头不知道自己与妻子究竟走了多久,又走了多远,等他回过神来,却是发现身旁已经全是人,有衣衫褴褛的乞儿,有蓬头跣足的道人,有满脸皱纹的老妇,也有被老娘牵着,看上去仅是七八岁的小儿,就这般人挤着人,在这浸凉的初秋深冬,竟是把人挤得全身都是湿漉漉的。
  他兀自发愣,只晓得往前头挪,然则前边不知出了什么事,竟是越挪越慢,
  抬头望去,从巷尾到街头,处处都是人,比肩继踵,人头攒动,却是不曾闻得有声音。
  赖老头此时终于反应过来,自家身上那湿水并不是汗,原是雨水。
  雨势未歇,宣德门前人群越聚越多,已是到了动弹不得的地步,场中无人说话,只是望着宫门,都在默默等着。
  风云飘摇里,禁宫中再一次响起了钟声。
  两幅白布自宣德门上缓缓落下,被雨水打湿,重重地打在门柱上。
  赖老头站得远,看不清白布,却听得到声音。
  钟声嗡嗡的,震得他几乎站都站不稳。
  嚎啕的哭声不知从何而起,漫天遍地。
  赖老头弓着背,与老妻互相搀扶着,面上全是水渍,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哆哆嗦嗦的地转头,却见妻子涕泪横流。
  他张着嘴巴,欲要哭,却没有哭出声,一张嘴张张合合半日,最后才哑着道:“陛……陛……”
  陛了许久,也没有把那一个下字说出来。
  御街上全是哭声。
  不知是谁哭嚎着道:“皇上还没有龙种,如何就能这般去了!汴河的沟渠还未曾修好,今次下了这样多雨,若是又淹了,谁来督造河沟!难道就要凭我们淹死不得?!”
  无人回答他的话,只是哭声越高。
  汴河连年水涨,淳化二年时已是漫灌入城,京中百姓非舟楫不能行动。京都府衙匆忙防汛,与工部、提刑司、转运司吵做一团,朝中范、杨两党斗得厉害,最后赵芮气急,连贬带罚了十余人,亲自上得堤坝上督促防汛。
  其实孙密还在朝中,带着不少官员上前劝阻,只说堤坝上洪峰涌动,十分危险,请天子回宫,赵芮却道:“京中居人百万,养兵甲数十万,天下转漕,仰给在此一渠水,百姓遭难,饮食不能,行动不得,朕安得不顾?”
  竟是一连亲守了十余日,直到河水退却,百姓得安,方才罢休。
  京城的百姓也有耳朵,也长眼睛,他们辨不出天子的能干,却能辨得出皇帝的心。
  赵芮管不住朝廷,说不过太后,莫说政事堂与枢密院中的权臣,有时本该是天子喉舌的御史台中官员都能抓着他指手画脚一番,可在百姓眼中,这却实实在在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好皇帝。
  从前常平仓存粮不足,灾年时粮价飞涨,天子便自自己的私库中掏了粮谷出来补贴。京城有济民院、慈幼局,他年年都令内库从送药过去。冬日天寒,他催促中书督查各处府衙行事,莫要叫人受寒受冻,春日天晴,从前玉津园不过开放数日,到了他这一处,因是自家的园子,真正想要与民同乐,足足开满一个月,除却前头几天,之后人人俱可随意赏玩。
  国中有灾,他辗转无眠,夜夜想着灾情;边疆有战,他日日盯着舆图。
  他做不得大用,只会干着急,不似太祖那般英明神武,也不似太宗那样万事在胸,便是先皇,也能把两府治得服服帖帖,到得张圣人,一个妇孺,能将朝政理得井井有条。
  到了赵芮,天潢贵胄,正位大统,偏生有一副无能的心肝,优柔的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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