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将军,小的没有。”
洛婉端的是一派坦坦荡荡。郑虎得了郑德的眼色,当即大声嚷嚷了起来:“将军,您可不能就如此听信这个洛十三说的话啊,我们确实是来得晚了,但绝不是有意为之,这一点想必将军也是知道的吧!?但这个洛十三心中私恨,于是对我家大人施以毒手,差点就死了啊!”
是非不分,颠倒黑白,还企图给霍北泼上徇私的脏水,洛婉行礼然后同样大声说,说给面前的人听,也说给外面的人们听,“将军,请再容小的为自己解释一二。那时小的和一兄弟,唯我二人守在城门口,我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与蛮夷人一战。恰是当时,大人和督军皆到了,我们自是不胜欢喜,因为北江可以保住了。欢喜之余,意外发现郑德大人不知为何被人捆绑在马上,小的对援军是如此的感谢,没办法多想,立刻就冲到了大人身边。
听闻大人说要去抚慰我们受伤的士兵兄弟,小的更是心中感激却又心酸,为大人解绑之后,实在不忍大人的一片心意落空,更不忍告诉大人,因他们迟迟未到,北江军营里所有士兵,无论受伤多么惨烈,都咬牙上了战场,到那个时候,已经全都离开了人世。小的也知道大人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前来的,于是便陪着大人一起杀进了战场,这样,兴许那些死去的兄弟们也能感受到一丝抚慰。只不知是小的哪里做得不好,竟让大人误以为小的心存歹念!?”
洛婉的话说得缓慢,听得外面的士兵一个个地都酸了鼻头,而面对着洛婉的郑德却看得怒火中烧,这个小兵竟然如此心思深沉,明明是一双冷漠之际的眼睛,偏偏话说得倒是情真意切。
“大胆!还企图混淆视听,你若没心存歹念,怎么会将我们大人挟持进蛮夷人里呢?差点害得我们大人死在战场上。”
郑虎不甘洛婉就可以这样摆脱她的责罚,为了让他自己不受郑德的迁怒,他立刻就开口,妄图挽回局势,然而未经好好思考脱口而出的话,更是雪上加霜,郑德的脸都黑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郑大人是会躲在营帐里,由着兄弟们厮杀送命,自己喝茶等待的人吗?”差错一出,洛婉就立刻抓住空档,强加进攻。
郑虎慌了,“你,你——”完了,郑虎想到郑德的手段,心中惧怕,嘴上更是无法流利解释。
郑德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睛看了一眼郑虎,然后大笑出来,接着看着洛婉说话,“洛十三,是吗?本大人自然是为了报效朝廷,不愧皇上的信赖而主动上战场的,本大人之所以要治你的罪,是因为在和蛮夷人打斗的过程中,你三番四次地加踹于本官,害得本官被蛮夷人砍伤数刀。洛十
三,你可向着你死去的兄弟发誓,你没有踹本官?”
许商皱了眉头,立刻想要帮洛婉说话,却被霍北拦住了,霍北看着洛婉,他相信她,而且要做他的亲兵,自己就要有能护住自己的本事,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战场下。
洛婉不慌不忙地开口:“小的无法发誓,因为小的的的确确踹过大人,拉过大人。但小的并不以为小的有何过错,在战场上,为了能救下身边自己人的性命,莫说是踹或拉,就算是别的更加有攻击性的行为,我们都可以做。身体上的短暂疼痛和性命比起来,大人难道不觉得,性命更重要吗?”
洛婉说完等着郑德的再一次进攻,却发现他愣在那里,竟一时没办法立刻回击,洛婉眼里含笑地移开视线,往霍北处移,以一种自己都没发觉的欣喜和求赞扬的表情进入了霍北的眼里。
霍北悄然地勾起了嘴角。
第28章
就在郑德绞尽脑汁想着对策的时候,霍北已经没有耐性再和他们纠缠下去了,“好了,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那就不必再浪费时间了。洛十三,你们辛苦了,军中医官人数不多,受伤的士兵较多,只好先让那些新来的士兵们接受救治,你们延后。现在也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你们赶紧
去找医官,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去看看,别落下什么病根。”
霍北的话同样是大声地传了出去,外面行刑已经到了后期,声音也低哑了下去,那些个士兵们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霍北的话,眼神立刻飘向李义等人,看着他们破损的盔甲,猜测着那下面究竟有多少的伤口。
郑德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再说什么都无法挽回,外面那些士兵已经偏向了霍北,还不知等刘方大人到了,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惩治他。这样想着,郑德对眼前的洛婉更加恨之入骨,恨不得撕咬她的血肉。
未等郑德最后咬洛婉一口,霍北就先开了口:“郑德大人,念在你们还在最后时刻到来,以及你自己也上了战场杀敌,对于你的责罚暂且搁下。但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过错,以后将功补过,回朝之日,我会奏请皇上明察各位大人的功过。”
“是,是。”郑德赶紧应下,霍北这话都已经说了,他还能说什么?还是担心自己吧,将功补过?难道以后每一次他都要跟着上战场吗?刘大人啊,赶紧到吧······
兴许是听到了郑德的呼唤,就在霍北等人出了营帐,查看张海、高福齐二人的情况时,马蹄声来了。
高高低低的声音停在了北江军营不远处,随后有不少的一群人慢悠悠地来到了霍北的面前。
“将军,上都援军已到。兵士们,属下已经让他们各自去整队了,在训练场上等待将军检阅。”四个督军之中,最看重霍北权威的就是徐茅,同样地,在军营里最讲求规矩的也是徐茅。
但即使徐茅十分看重,摊上刘方和上都这个被老子强塞进军营历练的官宦子弟陶贵开,他也是没有办法。
霍北原本平静的眼神倏忽间就改变了,那些锋利在触到刘方的那一刹那又立刻隐秘了下来,“你做得很好。”霍北看着徐茅点头夸赞,贺西贺东此刻和徐茅对望一眼,转身对着各自眼熟的人开口:“所有人带着自己营的士兵训练场列队集合!”
那些原本还围着的士兵立刻就得令散开了,一开始的混乱慢慢变得整齐,所有人都开始聚往训练场,西路援军的督军刘大一直在管理伤兵和牺牲的士兵相关的系列事,好在西路援军的各个营长都在。
伴随着士兵们的跑步声,上都刘方大人一双眼睛瞧着从凳子上被自己的护卫扶起来的高福齐和张海两人,好一会儿后,才转向了霍北,语气深重地开口:“霍将军倒是好大的将威啊,我们这些个臣子奉了皇上的命令前来,当然不应只是考虑眼前,更要考虑的是长远的以后。若一路奔袭,苦了兵士们,让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即使到了,也不能为北江增加多少战斗力啊!霍小将军可不要把私仇当作是公事啊!”
刘方不愧是刘方,不用人说就大概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想必是在路上找理由拖延耽搁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对策的。
郑德、张海、高福齐三人都被各自的护卫扶去了刘方的身侧,立场立刻就鲜明起来。
霍北等人站在他们的对立面,看着他们一副同心协力的样子,抬起了脚步,“所有人训练场集合。”霍北不屑与他们再嘴上交锋,既然所有人都到了,那么就该有个彻底的结果。
霍北等人的漠视,让刘方面露不悦,但还是被他忍下了,也开始往训练场去,陶贵开则无所谓地悠悠哒哒随便找了个营帐就进去歇息了,还想着这场大戏该怎么开始和落幕呢?
训练场下是列队整齐的上都五万援军、中路两万援军、东路两万援军以及西路一万援军,十万士兵肩挨着肩地站在训练场上,北江军营的训练场就占了北江的一半之地。
“霍小将军,士兵们都辛苦了,你还要立个下马威吗,为何迟迟不开口讲话?”刘方等几位招兵大人就在霍北身侧,即使是刚受了杖刑的张海、高福齐两人也是简单敷过药之后,就赶紧来到这训练台上,由着护卫扶着。
洛婉、李义、孝义、小狗子四人也是简单诊治整理之后就来到了训练场,场下暂时已经没有他们合适的位置了,在贺西的示意下,他们站在了训练台上,督军们的身后。
看着底下乌压压的人群,霍北不说话,徐茅已经和贺东贺西两人通过气了,军营里的纷乱他也已经了然,他是最明白霍北的心思的,当即代而回话:“今次是北江军营里除了受重伤的士兵以外的,所有士兵大集合。所有人看看自己伍中的成员,是否还有未到的?”
徐茅当然知道肯定是有没到的,陶贵开的行为他都看在眼里的,若第一天就放纵他,恐怕以后也没办法管教他,不过是个朝臣之子,进了军营就只能是兵士,没有特殊待遇可讲。
在最初的喧闹声音之后,再次平静下来,就在这一片平静之下,有一只手举了起来,“若是自己伍中有未到的,大声报出他的名字即可。”
短暂的犹豫之后,有一男声响亮地喊出了一个名字:“陶贵开!”
徐茅回过身去,向霍北和刘方行礼,“这便是为何将军不开口的原因,军营里主帅的命令必须得到完全的执行,即使只有一人未到,也绝不能放纵。若是这个名为陶贵开的士兵一直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