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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绯闻录 番外完结 (页里非刀)


  忽得哑然无声,一颗莲子入喉,噎得它直翻白眼儿。
  “再敢嚎半句,让花狸大猫吃了你。”徐蓝拍拍手掌,去拎起小七的后颈衣领:“走,寻你爹罚你。”
  小七浮生许多事,最怕便是爹爹,哭丧着脸抱住亭柱不撒手。
  恰此时,过来两个年轻妇人,其中个瞧这情形,笑道:“五叔以大欺小,可是胜之不武。”
  “娘亲救我。”小七扯起嗓子唤,觉衣领一松,忙朝大夫人奔去,哪想才近身衣襟又被攥起,听得娘亲问:“作何去惹恼你五叔?”
  小七乖乖把话复说过,惹得两妇人笑红了脸,三夫人倒抓过绿鹦鹉,拍击它背,再磨弄两下,终把那颗哽喉的莲子吐出。
  鹦鹉“唉哟”喘口大气,感激的用尖嘴在妇人鼓鼓胸脯上叨叨,再恼着腔骂:“徐蓝,糙蛋。”
  大夫人边用帕子擦小七汗湿哒哒的小脸蛋,边忍着笑说:“小娃家家的,五叔同他计较什么,雪琴已及笄,是时候把你俩的事、寻个黄道吉日给办了。”
  徐蓝蹙眉不想听,从碧绿莲蓬里抠出颗玉莲子,慢慢嚼着道:“我只当她是表妹!”
  三夫人笑洒洒地插话进来:“五叔最无情,雪琴为替你裹中元糕,挑鲋鱼刺时、把指头都戳成了蜂窝,还巴巴替你送国子监去,回来哭的唏哩哗啦的,你又欺负她了可是?”
  徐蓝记得那鲋鱼馅的糕,他不喜鲜腥味,皆被小娘炮一个不拉进了肚,也奇怪,那般能吃怎还瘦的如枝弱柳条子。
  他忽然思绪零乱,遂朝两位婶婶作揖,沉声说:“此事日后休提,莫坏了表妹的名声,耽误她嫁个好人家。”
  无再谈聊的兴致,言简意赅两句,朝着来时的道回自个院落去。
  哪曾想穿园过廊时,竟遇到七八个唱戏小倌嘻哈笑闹并肩而来,原是中秋节要在府里开戏场,请了个梨园班子先住进来。
  其中略年长唱花脸的宝倌偶见过他几面,忙携起众人上前来见礼。
  徐蓝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的宽广性子,不以为意的颌首,一抬眼,瞧见众人最后面,立着个清雅小倌。
  穿水绿衫子、下罩荼白裤,散着裤脚儿,趿双杏黄堆云履,侧着身踮起足尖逗廊上笼里唱歌的雀儿。
  宝倌顺徐蓝的眼神望去,顿时会意,忙过去拉那倌人来见面,不情不愿的至徐蓝跟前俯身见礼,是个唱花旦的,身段略含胸,展顺目低眉的态,忽一抬头,但见两汪翦水,倒有舜钰明眸之态。
  徐蓝一愣怔儿,脱口而出:“你倒与我个同窗长得几分相像。”
  那倌人冷笑了两声:“爷的同窗皆是清高少爷,我个串堂跑户的戏子哪里能同他比拟?这是要折煞我不成,只怕府里的戏我是不敢唱了。”
  徐蓝被她呛得倒噙起嘴角,连性子都和舜钰相像,嗔喜笑怒的小模样,烟火气甚浓。
  宝倌反被惊着,看不懂五爷满脸意味,只得抬手朝她肩膀拍两下,低怪道:“你个三月三的荠菜长点心吧,瞧把京城大爷得罪光了,可让我们红韵班子还怎么活?”
  又朝徐蓝来陪笑:“五爷豁达大气,定不会与她计较,是个只晓耍娇痴,肆无忌惮的主哩。”
  红韵班子?!徐蓝脸色微变,略思忖问:“听闻你们班子里有个唱花旦的唤做杨小朵,艺名小桃红,又是哪个?”
  宝倌愣了愣,遂眯起眼,把那倌人往他面前轻轻推一把,笑道:“这不远在山边,近在眼前么?”
  ……
  徐蓝回至自个屋里,倚在床榻上看书,索然无味,又从鞘中拔出青剑来慢慢擦拭。
  因着崔忠献的缘故,倒是听闻过小桃红的来历,身世凄苦,独自四处飘零,后投武丑飞飞飞门下,由其延聘花旦行家授技,只把那花旦玲珑活泼或痴媚憨趣参透的十成十。后渐名声雀起,转投了红韵班子,自此实在愈发了得。
  只是其品行实在为人诟病,追根究底师从飞飞飞时,便被施了禽兽之行,自此便堕落下去。
  今得见,倒觉有几许孤高清傲的劲儿,与所想又有些出入,却与他无什么关系,只是觉眉眼与舜钰有些相像,多看了两眼。
  忽得起朦胧之态,但听湘竹帘子打起声,跑进来个人,绿衣白裤,瞧着倒像那倌儿小桃红,怒她怎能随意进自个房门,粗声厉喝出去。
  那人不依,反愈走愈近,模样清晰起来,却是舜钰,眼睛水汪汪的,抿着嘴笑,直挠人魂骨。
  “凤九怎做女子打扮?”他忍不住去拉她的衣袖,未曾用力哩,竟已软软倒近他的怀里。
  舜钰的颊腮若点胭脂,柔细的指尖悄悄攀爬揽住他的颈,唇儿抵至耳边,嗤嗤笑着:“呆子,我就是个女孩儿呀。”
  徐蓝便模模糊糊的问:“那日衫后可是出的癸水?”
  忍不得俯下头在她颈子咬一口:“凤九骗我骗得好苦。”
  抱着她翻转个身儿,猛得倾轧进床榻里,被翻红浪,帐起生烟。
  那般绵软如一团软玉生香,乖顺的蜷缩在他的怀里。
  “徐蓝!”她脸儿粉粉的,害羞的轻声的唤,好听极了。
  “今日便不得放过你,让你痛过便是我的人了。”他蓦得抓紧身下滑溜的腰肢儿,再不容迟疑的压上。


第146章 窦生疑
  “五叔,你在做什么?”小七的声音,天真无邪的问。
  “五叔在练功哩……!”迟迟疑疑的,是个女娃在稚气的猜。
  “我爹爹和娘亲就经常在床上练功。”一本正经的说,好似老成的懂很多道理。
  徐蓝喘着粗气,猛得挺腰坐起,顺手迅疾抓过褥子搭在腿间,这才眼瞳泛红的朝榻沿望去,五个聒噪小童排排站在那里,满脸是好奇。
  绿鹦鹉嘎嘎笑得背过气去,一不小心,从桌面跌下,摔个四脚朝天。
  徐蓝瞪他们半晌,终懊恼的挠挠头,开口欲说话,嗓子竟哑得如沙石硌过:“五叔在练功。你们无事去别地闹去。”
  女娃猜对了,得意洋洋的很,抢着话答:“老太爷唤五叔去哩,为得雪琴姨姨的事。”
  徐蓝便觉烦躁,看几个还不走,眼巴巴望着他,不白来传话的,最小的娃嘴角已淌下一串晶莹。
  无奈地指向桌案右下第二个屉儿,让他们自去拿香糖果子,一群小强盗,手攥的满满“轰”得跑了。
  徐蓝脱去汗透的衣衫,赤着胸膛下榻,至院里提一桶井水从头浇到脚,肤上灼热的烈焰熄去太半,脑里却愈发的清醒,边慢换着衣裳,边想着梦里的事儿。
  但凡有所梦必有所思,小七关于癸水的一番说辞,他听来新鲜,不知为何竟与舜钰荼白裤上、那抹胭红重叠不去,娘的,还从未听说落水把屁股戳出血的?就算真戳破,怎倒斋舍里才流血?
  他蹙眉把与冯舜钰过往前程凝神想了遍,愈想愈觉蹊跷。
  若是个姑娘……怎可能?这可是犯下欺君枉上之罪,要被杖责发配至烟障之地,小娘炮哪来的熊心豹子胆。
  摇头直觉不能,忽忆起徐管事临走的话来:“但凡世间众生万物,总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亲身所历,才方可全信。”那时只当谈笑之资,此时细忖来,徐管事何曾说话这般讳莫如深过,难不成他察觉出什么?
  徐蓝舒展浓眉不想了,何苦在这费神,等寻个机会,非把小娘炮的衣裳给剥了,好生将雌雄辨个清楚,若是个雄的算罢,若真是个雌的……他咬咬牙,非治她个罪不可!
  唇边却浮起笑来。
  ……
  舜钰回了趟秦府。
  八月十五中秋,秦砚昭大婚,离日子已是不远。
  刘氏催着管事,管事命着仆子,把整个秦府从里到外重新布置一遍。
  新换豆瓣楠木料精雕照壁,重油过朱漆大门及柱梁枋檩,新刻卐字海棠窗棂,连树木花丛都寻了园人把残枝败叶萎花修剪干净。
  秦砚昭的玄机院更是仔细整缮,门窗雕喜鹊登枝花,糊着绛红色绉纱,廊芜前的朱红栏杆临池设鹅颈承坐,风吹过,院里不知从哪新移来的老桂,香气融融,再半卷湘帘,女家华贵精致的拔步床及梳妆台等几已送来,且摆设妥当,但见鹅帐红褥,金椅赤桌,处处透流云百福,花团锦簇喜庆之景。
  舜钰些微怔忡,前世里这幕幕于她,是怎样的不堪入目。
  那日,秦砚昭眉眼清淡,抿紧唇角,坐在秋千上慢摇着认真看书。
  她遂趁众人皆忙,偷溜去寻,泪汪汪拉他衣袖,话至唇边又哽咽下。
  心里明白呢,她是罪臣之女、丫鬟角色,做不得秦砚昭正妻的。
  可看着满堂春喜,却是道不尽的心伤难抑。
  田府小姐的傲气犹剩一丝儿,才喊了声:“昭哥哥……”已是泣不成声了。
  “我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秦砚昭这才抬眼看她,声有些不耐烦,丢给她张帕子。
  舜钰攥紧帕子,眼眶红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儿:“昭哥哥,你要娶娘子了,你要娶娘子了……!”
  她道不出旁的话来,只把这句反复的诉,诉得自己肝肠寸断,心碎烂成一团儿。
  ……
  “舜钰!你看这里可好?”刘氏笑眯眯的:“李尚书高门大户眼界高,如今那小姐算是下嫁过来,这场面气派我们可得做足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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