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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绯闻录 番外完结 (页里非刀)


  姜海看那山水青绿,桥柱泥金,树干赭石等色调,果然清晰鲜丽,色泽浓艳,竟比往日所见好看数百倍。
  瞬间大喜过望,再看那破洞鼠咬及血手掌印等处,又忧心问如何修补,舜钰笑道:“此前装裱这画的良工,有补天巧手,贯虱之睛,是以补洞托画简单许多,待揭弃画作旧裱件后,用新的托纸洒水受潮,拿排笔蘸浆刷画芯于背,再用棕刷将托纸……”
  “如此装裱一新后,冯生觉得这画可值多少银子?”姜海兴致勃勃的打断她。
  舜钰顿了顿,心沉冷意,姜海怎会爱听自己说这些呢,附庸风雅而又利欲熏心的浊人,古画落入他手中,实如明珠蒙尘,即便补得再完美无缺,还是失去了它的灵动神采。
  说些姜海爱听的罢!舜钰抿着嘴唇,指着搁案上的簇新白绢道:“画芯需用托纸来衬,《游春图》原用的是单丝绢,我听闻宣德绫绢闻于世,价格自然不斐,也唯有李记丝绸铺进了仅此一匹,我全买下只算勉强够用。合计壹百两银子,帐先赊着,过两日店铺伙计会至大人府上索讨,望您先知。”
  “壹……壹百两银子?”姜海眼前突然发黑,声音都有些哆嗦了:“我给你伍百两银装裱,你怎……怎地还要我壹百两,你气煞我……”直揉着胸口喊疼,侍卫忙端来官帽椅伺候他坐了,再递上滚滚的参茶。
  舜钰面色若常道:“大人此话差矣。这壹百两是修补《游春图》的用度,画即然是你的,这银两不也还是你的么。”
  姜海吃两口茶才缓过劲来,听得此话又是气怔,恼怒道:“你巧舌如簧,我不与你辩,你把这单丝绢退回去,买十两一匹的皂绢即可。”
  舜钰手指慢慢划过那白绢:“大人要用皂绢,那就用喽。不过看在五百银的份上,我得提醒您一句,皂不耐久,易烂,现又是多雪雨之季,怕是大人这厢还没脱手,那古画已不成样了。到那时你再来寻我装裱,给壹千两银,也是爱莫能助了。”
  姜海闻言,真是愁肠百转,滋味千回。
  倏得狠拍大腿一记,把牙咬得咯吱作响:“算罢算罢,就用这白绢做托画!”
  舜钰展颜笑弯了唇:“大人英明,怎会做捡芝麻丢西瓜的事。待得补洞贴纹完毕,便是全色及接笔,若要同原画色貌一致,市面上的颜料低劣粗糙,需得画工坊的艺人特地去筛淘……”
  “冯生毋庸再说……”姜海摆着手站起身,这里实在呆不下去,边朝门外走边嘟囔道:“让他们去我府上领钱。”
  待得猩猩红毡帘恍荡间,房内再无闲人,舜钰渐敛起笑意,辄身至案前紧盯着那枚血掌印。
  经了清水洗涤,这血掌印愈发的鲜明起来,用尽气力按印上去,连五指头上的”涡纺“及”流纹“都清晰可见。
  是大哥田舜吉的掌印。舜钰闭了闭眼再睁开,目光中的凄楚痛苦已难形容。
  她默默站了会儿,用衣袖抹把眼睛,掌印下隐约有黑色的字迹,只是被血浸覆的看不见而已。
  舜钰在桌案面平辅层薄绢,将画芯背转置于绢上,取来湿不见水的棉巾盖住,在等画芯与旧托纸间浆料剥离时,她就站在窗前朝外望,其实并无甚风景,雪水顺着屋檐滴嗒在融,几株老树光秃秃的,两三个杂吏缩着头在扫雪开道,她却看了许久。
  半个时辰后,舜钰重回桌案前,用指腹试画芯,已然湿润闷透,是最宜揭裱的时候,她便用食指不疾不徐的搓磨托纸,搓出茬口便小片小片的揭。
  她的手因修复踏马飞燕损伤过,虽用药精心调养过,此时旦得搓磨稍长些,指尖便麻痒胀痛。
  舜钰忽的想起幼年父亲教她装裱画时,曾说过书画性命全关于揭,行良工之责,禀临渊履危之心,于毫芒微渺间取夺。
  顿了顿,她眼眶有些发红,把下唇瓣都咬出了齿痕,此时合该心无旁骛才是,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掌印已揭至掌心处,舜钰换了中指继续搓磨。
  但见殷红血印渐渐褪去,显出里头隐藏至深的一首词。
  词牌名《寿阳曲》,二十七字,笔痕匆匆未写完,是田舜吉的墨迹。
  舜钰一错不错的盯看,一字一顿于心里念,她其实第一遍已记得牢固,却依旧一念再念。
  眼底渐染悲伤、又起愤怒、再生仇恨,一切终归于平静。
  她抚摸那些字,再去搓磨那些字,字变成了纸沫,再无人能知那字里行间的深意。
  唯刻舜钰心上。
  ……
  一乘三品大员的官轿,在大理寺门前停驻,天地间墨黑成一团,星子苍凉,寒气肃杀。
  秦砚昭知道舜钰还在里头,他等着,耐心十足。
  忽听得西角门抽闩声,伴着吱呀响动,有个瘦弱的身影走出,走的很慢,冷冷清清的一个人。
  秦砚昭满腔的怒意,忽然弥散的干净。
  这是个需要疼宠的女孩儿,你看她此时的模样,苍白又可怜,让人心软的,说不出一句恶言。
  他欲待出轿去迎她,忽听得一声嚷嚷:“我的小爷哩,你怎现才出来,让我好等。”
  是秦兴在说话,梅逊替她披上斗篷,伺候入了马车,轱辘碾着未融的积雪,颇沉重的消失在夜色里。
  “爷可要跟上他们?”侍卫俯身低问。
  秦砚昭摇摇头,荡下帘子。
  “回府!”


第257章 俏勾情
  翌日,舜钰左等右等张暻不来,索性拎食盒子一路晃到刑部。
  恰巧遇见员外郎叶向高,才知张暻随周尚书去了十里外的太平县公务,走时很匆忙,归来三五日不定。
  舜钰掩起满心失落,把食盒子给了叶向高,叶向高揭开条缝,一股子酸酸辣辣味儿冲鼻而来,由不得连打四个喷嚏。
  几只雪地里找草籽的雀儿,扑簇簇惊飞上枝头,舜钰忍不住咧咧唇。
  叶向高倒满不在乎:“今日衙内无人管,我与狱司几个温了酒,正愁无能吃之物,你可谓雪中送炭,快与我进去痛喝两碗才是。”
  舜钰摇头婉拒,只道姜少卿那里还有差事做,又沿着原路辄回。
  虽是个碧晴天,西北风依旧割得人脸疼,御道上偶有官轿匆匆抬过,显得空荡荡的。
  舜钰在棵老梅底下顿步,仰起脸朝茂密枝桠,目不转睛的望。
  满压枝的花骨儿,却高处有几枝,得了冬阳暖照,羞答答地抽芯吐蕊。
  她看了很喜欢,偏头想想,再把四周打量半晌,遂拿定主意,把手心呵了气再搓搓,上前一把抱住树干,用两膝蹭着用力往上蹿,离地越来越远,抓住侧岔粗枝一根,腿儿抬起,足尖勾搭,在迅速整个人侧翻而上,动若闲云流水,转瞬已稳稳坐于树杈凹处,再略伸长手,便能触及开着粉嘟嘟花儿的梅枝。
  如愿的折枝,轻嗅甜丝丝的冷香,遥望远处红门宫墙内,数不清的大小宫殿楼阁,露出高低错落的重檐庑殿顶,黄灿灿的琉璃瓦闪着耀眼金光。
  舜钰眯觑着眼眸,思绪来了又去,竟仿若瞧见宫墙内,有个华衣锦饰的尊贵妇人,坐在凤辇里,也仰起颈朝外看,天就四方檐大,一群鸽子响着铃儿哗然散去,眼里渐起了萧索意。
  回眸似在看她,凄冷冷地:你又回来作什么啊,田九儿。
  树杈轻微颤动,一声咪呜轻叫,舜钰心缩紧,魂魄始才回还过来。
  是只虎皮大猫,不知何时悄然上了树,躬腿撑爪,抻个懒腰儿,再腿盘身卧于枝,呼噜呼噜的,与她大眼瞪小眼。
  舜钰抿抿唇,打算交让地盘,才要抬身,却眼尖的透过枝桠间隙,瞟到两位穿绯红公服的官员,正信步渐近。
  她便悄然摒息不敢动,期望着他们别抬眼往上看,就如寻常途经般来又走就是。
  ……倒是没往上看,却也站在梅树下不走了。
  树下面朝她的那位认得,是都察院右都御史高达,另一位虽背对她,看不到颜面,但那高大昂藏的身型实在太过熟悉,可不就是沈二爷。
  时光流淌,半晌过去,一阵寒风拂过,初绽的娇嫩花瓣不堪摧残,悄无声息地飘落沈二爷的肩头,他不为所动,同高达低声还在说着什么。
  舜钰扭扭发酸的肩颈,再缓慢轻摇僵直的腿儿,倏的睁大眸瞳,那只虎皮大猫要作妖。
  但见它立起,筛筛抖抖身上的毛,稳健冷静的朝舜钰过来,直挨紧她的怀里,再惬意的缩成一团。
  舜钰惊的失手掉下那枝梅花串,直朝沈二爷身上落去,他却似背后长眼般,手一抬轻松地拈住。
  再仰起清隽面庞,眉目疏朗,似笑非笑的问:“凤九,你打算什么时候下来?”
  ……哦!他是早就发现她在树上了吗?舜钰有些崩溃,沈二爷是故意的。
  高达也仰起脸朝枝桠里望,顿时满脸震惊,扯着嗓子喊:“这不是冯监生么!你在树上作甚?”
  “……我在树上……看风景。大人先走……我再看会儿。”舜钰憋了憋,把虎皮猫儿的颈毛揪揪,换来一声舒服的哼哼。
  “沈二,冯生怕是疯了罢!”高达有些不敢置信:“这般冷的天看风景,她在上头不怕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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