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清沅让甘草将那本《九州山河志》取来,亲手交给了沈端砚:“那请大人以后将自己的书收好了。”
沈端砚一见是这本书,顿时气息一滞,抬头看向年清沅。
她的双眼明锐,嘴唇紧紧地抿着,手里拿着那本书:“沈大人,你要不要给我一个解释。”
沈端砚也抿了抿唇,视线转到一边:“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这本书确实是别人之物。”
年清沅尽量放柔了自己的语气,使自己的口吻不会那么显得咄咄逼人,而是轻声问道:“所以呢,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的?”
沈端砚垂下眼眸,神情淡漠:“这本书的主人已经不在人世。有些话我不想多说,而且本就不该这样的话。”
一旁的甘草和半夏都要被他这种没有求生欲的言辞吓坏了,有心给他使个眼色,但沈端砚的话已经说出口了,再补救只怕也来不及了。
年清沅深吸了一口气:“好,你没有可说的,但是我有。”
她异常郑重道:“沈端砚,我不妨告诉你,你刚才这样说,我很不高兴。”
她神情难得的严肃,沈端砚看了却莫名想笑,唇角微微勾了勾:“好,我知道。”
年清沅有点气结,却还是一字一句认真的告诉他:“沈大人,我需要你要给我个明确的态度,你到底想如何。我们已经结为夫妻,你若是要一心一意悼念着你那位红颜知己,可以,只要你亲口承认你只想着她,今生今世只念着她,我从此便再不过问此事。可若不是,你至少也要告诉我一声,你什么时候才能忘了别人。”
她一通话说完了才有几分后悔,不对,她不该这么咄咄逼人的。
以她的性子,分明应该把这当成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闲闲说来,等试探了沈端砚的态度,再徐徐图进。但她自己都没想到,她居然会对这件事的反应这么大。
沈端砚没有先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向她身后的丫鬟们:“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和夫人说。”
甘草不敢走也不想走,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家姑娘,只怕她想不开。
还是年清沅先冷静下来:“甘草,你们下去吧。”
年清沅都开了口,甘草她们没办法,只能先行退下了。
等她们走后,年清沅和沈端砚两人沉默地对峙着。
年清沅虽然没有出声,但心底却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她垂下眼眸,正打算说几句话轻描淡写地把这件事揭过去,从今以后和沈端砚真的“相敬如宾”,却听见沈端砚终于开口了。
“你说得没错,这件事是我对你不住。你我既然已经结为夫妻,我理应一心一意待你。从前的事情,我会试着忘了。”虽然他的口气足够诚恳,但说到最后这一句,沈端砚下颌的线条不自然地紧绷着。
年清沅素来敏锐,如今正对着他,更是把他细微的表情看得格外分明。
她对他已经失望透顶,闻言只是摇头:“够了,沈大人,今日算是我自取其辱,这件事我本不应该问的。你也不必当着我的面说这样说违心之言,你难受,我听了也不高兴。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拿这些事来为难你。”
说罢,她便要起身离去,却被沈端砚拉住:“你不必走,该离开的人是我。”
他的声音中难得带了几分挣扎:“清沅,请再给我一些时间,有些事情,等我想好了会告诉你。”
年清沅轻轻拿开他的手:“那就等你想好了再说。”
第一百六十二章 蜜枣蒸山药(上)
自从那一日的不愉快之后,两人就陷入了僵局。
确切地说,是年清沅单方面在闹别扭,沈端砚那边反倒成了在配合她。一连几日,他都睡在了书房里,早上几时走的她都不知道。
等冷静下来,年清沅才觉出自己的莽撞。
但事已铸成,再懊恼也没用;让她想办法补救,心里分明又咽不下这口气。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找个人说一说,好歹把心里这口气顺下来再想办法。
可和谁说也是一个问题。
和檀书说,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想来也无法理解,更何况让她知道他们做兄嫂的,才成亲不久就出了问题,反而还要害她担心;至于年夫人她们那边,她又实在没脸过去说。所以年清沅最后还是抽空去了一趟临安郡王府上。
等和郡王妃把前因后果说过一遍后,年清沅叹口气道:
“你说,若是换了你,你能如何做?”
郡王妃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得意洋洋道:“恕我直言,这个我可没办法替你出主意。毕竟我们家子清自始至终都只看重我一人,我也很难设身处地地考虑你的处境。”
年清沅面无表情道:“你不必直言了,最好闭嘴。”
郡王妃摇了摇头:“分明是你要问我意见我才说的,如今反倒成了我的不是。”
年清沅拉下脸来:“算了,我真是脑子不清楚才会来问你。”
郡王妃笑吟吟地看了她一眼:“我也没有想到,你也会有一天,像个拈酸吃醋的妒妇一样来向我讨主意。那沈端砚也真是有本事,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年清沅闻言一滞,半晌之后才幽幽叹道:“你莫要拿我取笑,我是不如你和阿韶运气好,能遇上这样一心一意待你们的良人。我确实对沈大人心有好感,但还没到为了他昏了头的地步。若是他对我真的半点情意也无,我自然会从此收心,好好当一个正妻。”
可是偏偏,沈端砚这人的心思太过复杂难测,她实在猜不透。
郡王妃想了一想,问道:“我倒是好奇,那位能让你们家沈大人念念不忘的闺秀是谁。”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人来就让年清沅如鲠在喉。
年清沅皱了皱眉道:“那都是从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想起了那本书上看着眼熟的字迹,心里有几分介怀。但又不好直接问谢仪彤,只能自己一个人闷头琢磨。
郡王妃虽然体谅她心情不好,但一直陪她待到傍晚,见天色不早了,她还是一脸闷闷不乐,终于忍不住问年清沅道:“你不会准备一直赖在我们府上吧,不是我要赶你,只是万一沈大人来找我们府上要人可怎么办。”
年清沅拍案而起:“好你个谢仪彤,今日我算认识你了。不劳郡王妃大驾,我这就走。”
郡王妃无奈地摇了摇头,连忙跟上去,好说歹说总算把人哄得高兴了才走了。
等她走后不一会,临安郡王终于回来了。
他听说今日年清沅造访,又听郡王妃说起年清沅和沈端砚的争执来,从记忆中搜检出一些往事来,对郡王妃道:“说起沈大人的夙缘,我恰好曾经听说过一桩旧事,或许和沈大人那位已故的红颜知己有关。”
郡王妃顿时来了兴趣:“你和我说说,是哪一家的闺秀?从前我可曾认识?”
临安郡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神情:“你不仅认识,还和那位的关系好着呢。”
……
因为在闹脾气,年清沅最近也不等沈端砚晚上回来就用饭。
她每逢心情不佳的时候就格外喜欢吃甜食,尤其这几日和沈端砚闹了别扭,晚上更是少不了要吃一小碗蜜枣蒸山药来消气。
丫鬟们刚撤了桌子,六安就来了。
自打年清沅和沈端砚两人之间出了状况,两边的下人们相处起来也格外尴尬。
六安也深知自己在这边不受欢迎,连忙对年清沅道明来意:“大人说,夫人去年曾经写信问过大人一件往事。当时因为大人公务繁忙,没能来得及和夫人详说。这几日大人特意吩咐了底下的人,去把当年的知情者找了过来,夫人若是想见,马上就能给您带过来。”
年清沅回想了一下,这才想起她去年曾经给沈端砚写过的那封信。
她当时试探着想打听温七的往事,却被沈端砚三言两语搪塞过去。如今终于想起旧事重提了,是想拿这件事转移她的注意力吗?
见年清沅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六安连忙又道:“大人还说了,请您再给他一些时间,他会把从前的旧事慢慢都告诉您。这些日子他忙于朝政,还望您多保重身体。”
年清沅心平气和道:“我知道了,把那个人带过来吧,正好我眼下无事。”
六安应了一声,很快带了人过来。
年清沅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堂下跪拜的年轻妇人,眼神顿时就凝住了。
她下意识地唤了一声:“甘草。”
在她身边站着的甘草下意识应了一声,却发现屋内同样有人也出了声,不由得惊讶地看向刚进来就跪在地上的那个年轻女子,却发现对方也有点茫然地看向她。
年清沅深吸了一口气:“你们都退下吧。”
等人陆陆续续走了之后,屋里这才又静了下来。
年清沅一时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似是叹息又是询问地叫了一声:“甘草。”
这是曾经她身边最为信重的大丫鬟的名字,她亲自取的。
年轻妇人浑身一颤,而后长长地叩首。
她曾经一度以为,甘草这个名字此生都不会有什么人再叫了。没想到有生之年,既然还能有人这样叫她,而且眼前的女子还和旧主长得如此之像,让她一时之间恍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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