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夫人冷声道:“这位夫人,你说的这些,只能证明已经死去的那位姑娘不是你的女儿,但却不能证明清沅和你们温家有关。我也不妨说句难听的话,那位逝世的姑娘人已经不在了,那位奶娘也已身亡,死人开不了口,您爱说什么就是什么。”
温夫人堂而皇之道:“夫人何必言语相激,不过就让我看一眼,夫人也这么抗拒,莫非是在心虚?我能理解让夫人失而复得的心情,但我也是一位母亲,也请夫人体谅我的心情。”
年夫人神色淡淡道:“莫说这痣痕就在耳后,稍一有心就能留意到。即便是身上**部位的胎记,只要有心,也都能想办法买通了身边的人来。这算不上什么证据。”
温夫人分毫不让道:“莫非夫人已经自认御下不严,连家宅里的下人都管不住?”
年夫人反唇相讥道:“莫非温夫人也已经自认,已经使了钱财买通了下人?”
两个女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像两只母狼虎视眈眈地争夺幼崽,让周围其余在场的人根本没有半分插嘴的余地。就连年清沅这个当事人,也只能这样看着她们,心中仿佛有天人交战一般。眼前的两个位,从前和如今,都是的母亲,她实在不愿意看到眼前的景象。
想到这里,年清沅轻轻抚了一下耳垂,那里嵌着一粒明月珰,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她突然出声道:“娘,就让她们看一看吧。”
众人纷纷看向她,温家的几人脸上露出笑意,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年景珩正要出声阻止,却见她轻轻摇了摇头,只能在一旁提心吊胆着。
年清沅缓步走到温夫人面前向她盈盈一礼,而后转过身来,背对着她:“请您看一看吧。”
说着,一旁的甘草还替年清沅轻轻撩起两耳侧边的发。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年清沅左右双耳后的肌肤光洁如玉,哪里有半点红痣的踪影?
温夫人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温清语,只见温清语的嘴唇翕动了两下,两眼发直,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这和她们打探来的消息根本就不一样。
温清语连忙镇定心神分辩道:“那点红痣的位置藏的过于隐秘,只怕要放下头发才能看到。”
年清沅笑着看了她一眼:“来人拿屏风来。”
等几个丫鬟婆子七手八脚地把屏风抬来,在场的所有男子都被隔在屏风外回避。
甘草替年清沅抽下簪子,一头青丝随之流泻在肩头。
旁边另外两个丫鬟帮她握住头发,好让温家母女查看。
温清语顺着她乌黑的发际看过去,可别说一点红痣了,连半点别的痣都没有,她不由得下意识想要推开丫鬟,好看得更清楚一些,却突然听见身后的温夫人抽泣起来。
“娘,您怎么了?”
年清沅心中一哂,用眼神示意甘草替她们绾发。
温夫人轻轻推开温清语的手,抬头含泪看向年夫人:“年夫人,我想这件事,或许真的是我们搞错了。”
温清语急道:“娘!”
“毕竟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只怕我的女儿早已不知流落到何处,我实在不该抱着侥幸的心理来麻烦您一家。”温夫人没理她,拭泪道:“或许真是冥冥中的缘分,才让我又见到了清沅。年夫人,如今这事我们双方各执一词,谁都说服不了谁。只怕陛下来断,都未必能断得清楚。我们侯府已经败落,清沅这孩子还是留在你们府上。若是清沅还愿意认我这个母亲,不妨就认我做个义母吧。”
清沅见她终于松口,心里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听一旁的年夫人非但没有感动,反而冷笑道:“这位夫人,您这话倒是说得太过随意了一些。我好好的女儿,你们硬要赖上门来说是你们家的女儿。如今拿不出证据来,又妄想让她认了你们这门亲?我不妨说句难听的话,你们温家也配?”
温夫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愤然道:“年夫人,虽然我温家如今落魄了,但曾经也和你家有旧,还轮不到你看不上我们。你们年家妄称是诗礼名门,没想到也是这等势利之人。”
年夫人当即站起身来,分毫不让道:“是我们年家势利,还是你们温家心怀叵测?你们红口白牙就来诬赖我的女儿,如今攀咬不成,又打着让她认亲的如意算盘。若是她认了你们这等无耻的人家,日后你们想借她做什么?若是她不肯认你们为亲,你是不是也要到外头说她是贪图富贵的势利之人?”
她这番话算是撕破了脸皮,双方顿时怒目而视,谁都不肯相让。
正在这时,杭锦突然从门外进来,当着满屋子人的面,声音又脆又亮:“夫人,沈大人前来拜访。”
第一百三十五章 蒙顶石花(下)
众人纷纷一惊,连忙向杭锦身后看去。
只见从门外进来一人,身着石青色圆领袍,腰间悬绿松石丝绦,气度沉稳从容,不是沈端砚又是谁?
温夫人见了沈端砚,又惊又喜道:“沈大人,你怎么来了?”
他一进来,在场的人都纷纷起身,把注意力转向他。
年清沅在一旁听得稀里糊涂,沈端砚何时和温家扯上了关系,瞧温夫人的模样,似乎把他当作了靠山一般。
可是和温夫人的热切相比,沈端砚的神色就要冷淡多了。
他只是微微颔首,转而看向年夫人她们,行礼道:“年大人。”
年老爷和年景珵也上来见了礼。
温家这次来的人中只有温柏青一个男子在朝为官,而且官职还低了年家父子一头,虽然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但想到沈端砚应该是向着他们这边的,心里还是有几分放心的。
年大人一拱手问道:“不知沈大人前来府上有何要事?”
沈端砚看了他身后的年清沅一眼,微微一笑道:“听闻年大人府上最近出了一桩奇闻异事,今日正好我休沐,所以不请自来想和年大人请教一番。”
一旁的年景珵露出沉思之色,瞥了一眼年景珩和年清沅两人。
年大人微微皱眉道:“沈大人,这是我们年家的家事,就不劳你插手了。”
沈端砚神色自如道:“既然是年大人的家事,我本不该过问。不过最近您的家事传得满城风雨,连陛下都有所耳闻,特意下了口谕让我来看一看,毕竟如今柏青也已经在入朝为官。两个朝臣为这种事闹得不可开交,传出去也不是件好事。”
年大人脸上露出勉强之色:“好吧,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就请沈大人这边坐下,也为我们做个见证。来人,给沈大人看座。”
沈端砚坐下后并没有开口,而是先接过丫鬟们奉上的普洱茶,慢条斯理地啜饮了片刻,才放下问道:“我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不清楚的地方。可否有哪位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一直在旁边没什么存在感的温柏青抢先道:“由我来说吧。”
温柏青的叙述乍一听不偏不倚,还算客观公正,基本上还原了这段日子以来的来龙去脉。但他话音刚落,年景珩就在一旁叫道:“有件事你说得不对,难道不是你们先把我妹妹从前流落在外的事情传出去的吗?这会又装什么无辜?”
温柏青神情坦然,一派光风霁月的模样:“这位年兄,无论你相信与否,这件事绝对和我们温家无关。我们原先也只是有几分怀疑,听说了清沅从前的经历后,才会找上门来的。至于背后是谁在搞鬼,年兄总有一日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到时候自然就能分晓。”
他说得这样坦然,反而让人真心觉得错怪了他们。
年景珩不由得皱眉看向一旁的年婉柔。
沈端砚听完后微微颔首:“原来是这样。这可就有趣了,你们两家如今都觉得清沅姑娘是自己的女儿,可是却偏巧都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温柏青叹了一口气道:“沈大人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虽说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我们确实也找不到更有力的证据,但年家这里也是如此,所以才让我们一家放心不下。”
年大人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说我们年家会认错女儿不成?”
沈端砚抬了抬手:“年大人稍安勿躁,虽说当初清沅姑娘是从我们府上出去的,不过温兄说的确实不错,除了滴血认亲和眉眼相似之外,确实也没有更有力的证明。我不妨做个大胆的猜测,若是清沅姑娘既非温家人,也不是年家的女儿呢?”
年清沅不由得微微挑眉,有几分了然。
年夫人笃定道:“即便清沅不是我们年家的孩子,我也愿拿她当亲生女儿来待,她这一份嫁妆,我年家还是出得起的。更何况我从未怀疑过,她便是我的女儿。”
沈端砚转头问道:“那温夫人呢?”
温夫人被他问住了,一时竟然有几分踌躇。
从前养了一个假货十几年,她胸中早已憋了一口恶气,如今万一再要回一个假货,她们温家岂不是要白白再赔一份嫁妆。从前侯府家业丰厚,还不在乎那点钱财,可今时不比往日了,她实在不敢随便点这个头。
但她也明白沈端砚的用意,知道自己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松口,只怕半点好处都没有,还会彻底得罪包括年清沅在内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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