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上的燕成帝凤眸微眯,也不知如何作想,竟是当朝爽快同意了。
不仅同意,还让徐太师官复原职了。
等到次日,把徐太师召进御书房,皇上也不隐瞒,直接把汉王殿下写的巡察奏折,给他看了。
燕成帝道,“青州定州两地巡察情况,实在不容乐观。朕已命钦天监察看天象,说今年很可能会偏旱少雨,界时恐有灾祸发生,爱卿可有何高见?”
徐太师不管心下怎么想的,面上只管慨然盛赞,“殿下计策极好!用狗头金吸引那些大户人家出人出力,这是为国为民,算不得阴私手段。只殿下难免年轻,素性宽厚,须得派一老成官吏前去辅佐,方可防患于未然。”
“那爱卿可有合适人选?”
“老臣有一人想要举荐,却担心皇上不喜。”
“但说无妨。”
“前任江州知府,虞亮!”
芜城。
时入二月,春江水暖,柳绿莺啼。
林家后园中的菜地,已冒出大片嫩绿的新芽。畦垄四周点缀的迎春花,更是开得灿若碎金。
稍远些的地方,还有一群毛茸茸的小鸡小鸭,探头探脑,四下觅食,生机勃勃,见之心喜。
可汉王殿下却是无心欣赏,心头烦躁,愁眉不展。
皇上的圣旨前儿已经下来了,他之前奏上去的关于改进水利设施的条陈,基本都同意了。
为了配合他献狗头金作的这场秀,皇上已经派了工部的相关官员,过来进行地质勘探事务。
但让闵柏怎么都想不到的是,父皇居然把虞亮又给派回来了!
还委任他为定州青州两地巡检,说是配合闵柏当差。但他既奉了皇命,就算是汉王殿下,又岂能不礼让三分?
殿下真是想破了脑壳都想不通。
这虞亮之前在江州跟他闹得那样不愉快,可以说,算是他一手把虞亮给撸下去的。如今父皇偏又把他派来,岂不是膈应自己么?
还有那徐太师,居然又把他提拔起来了,听说这老小子最近还挺得宠。
虞亮就是他举荐他的。
说什么虞亮“虽犯了些小小过失,但为人精明干练,不失为一个能吏。如今又正值用人之际,可破格录用,如若不行,再两罪并罚。”
啊呸!
殿下听着这话就火大。
因为皇上是把担子全压在他身上的,说好了这三年,要是青州定州产量下滑,就得唯他是问。
那虞亮前头有他这个顶缸的,还不得为所欲为啊?
便有了过错,头一个倒霉的,还得是汉王殿下。
圣旨上还说,万一这三年遇着天灾,朝廷也不负责救济,全由汉王殿下自行承担。无非是允他用自己湖州封地的粮食,来养三地的人。
可别说养两州了,半个定州他都养不起。
真要是遇着天公不作美,风不调雨不顺的,他上哪儿变粮食去?
自怀疑自己不是徐贤妃亲生的之后,殿下生平头一遭开始怀疑,自己竟也不是燕成帝亲生的了。
否则哪有这么坑亲生儿子的?
再说上回徐贤妃被美娘收拾一通之后,倒是老实下来。如今只在王府折腾给她孙子准备衣裳首饰,殿下倒是清静不少。
可父皇这头,怎么又来添乱了?
第442章 惯你
连上官令听说,都诧异许久。
这竟似早预料了将有大灾一般,硬是先把摊子给弟子压上。
就算天将降大任,也没有这般磨砺人的吧?
上官先生觉得事有蹊跷,这两日便收拾去了白龙观。
那里有闵柏建的白龙塔,他要去清清静静的观观星相看看风云。
看闵柏愁得嘴里都打起了燎泡,美娘自不会撩拔嬉笑,只心疼的让人准备了清火的莲心茶,劝闵柏喝一碗。
“不管皇上怎么说,日子总是要过的。你就是愁出白头发来,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先保重身子,再来想法子。”
可殿下正烦乱着,也听不进去这些话,闻着莲心茶的苦味便不悦道,“我心里已经够苦的了,你还拿这个给我,索性苦死我算了!”
他话一出口,便知失言。急忙赔罪,“我不是怪你,实在是……”
话音未落,却只见美娘抬手,咣啷一声,竟是将茶杯掷在地上,狠狠砸了个粉碎!
闵柏吓了一跳。
美娘就是发脾气,素日也不会这么失态,难道是真的火了?
谁知媳妇转手将另一茶杯递他手上,抓着他的手,又是咣啷一声,砸了个粉碎。
素来讲究仪态端方的殿下,有点懵。
美娘回手,又将茶壶也递他手上了,还眨了眨巴眼,“砸吧,反正不贵。”
殿下忽地明白几分。
再看看手上的茶壶,确实不太贵,便举过头顶,跟砸那讨厌的虞亮似的,恶狠狠砸了下去。
然后小夫妻一个递,一个砸,时候不长,把一屋子瓷器砸完。见殿下还想去搬那屋角的大花瓶,美娘果断叫停。
“行了,出口气就得了。那花瓶还是值几两银子的。”
哦,那就不砸了。
回过身来,殿下长出一口气,只觉额上微有汗意,但胸中那股忿懑之气,着实消散不少。
“孤今日也失态了,回头自罚抄经一卷吧。”
“别呀!”美娘给他重新递了杯清茶,温言笑道,“又不是要修行做出家人,总得有些七情六欲,偶然犯些小错,发散发散也好。横竖这点小钱,你媳妇出得起!”
咳咳。
其实她早想换换家中的瓷器了。
刚搬来这边府上时,殿下就送了整整一车的精美瓷器。
就是摆宴年节时才许拿出来用,平常家里老人家舍不得,生怕糟蹋了好东西,俱都只用自家买的便宜货。
如今好容易寻个借口,砸了这一屋子,明儿正好就能换新货了。
于是心情大好的美娘,等殿下喝了口茶,才拉着他去后园踏青,让下人打扫收拾。
小夫妻手牵手走在菜地边的田垄上,美娘还跟他说,“家是什么地方?家就是当你不如意时,可以回来撒气撒娇的地方。你肯在我面前发脾气,才是拿我当媳妇呢。若成天端着装着,又有什么意思?”
殿下心中受用,面上有些讪讪,“只太糟蹋东西了。”
美娘嗔道,“什么叫糟蹋?这瓷器拿来装吃的用的,算是正经用途。但能让人消除郁气,不也是正经用途?否则你若为此憋出病来,吃的那些药钱,身上遭的罪,岂不比这几个杯盘值钱多了?
且这些用具本就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若一套用上七八年,那些匠人们喝西北风么?只当替他们多找些活干了了。再说又不是无缘无故砸了取乐,偶一为之,不算什么。”
殿下得她这番劝解,当真大开眼界。
打小人人教他要规矩懂事,唯有美娘生怕他憋着,宁可让他砸东西消气。
这破坏的感觉,还当真是好极了!
再看她那自打开春后,就跟吹皮球般鼓出来的小腹,殿下忽地想起一事,唇角微勾。
结果偏给美娘瞧见,又偏给她猜中心事。
“怕我将来惯孩子?纵得他们无法无天?这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要惯呀,也就只惯你一个!”
哎哟哟,这热辣直白的情话,直听得殿下一张俊脸,都红成了天边的晚霞。
嘴上嫌弃着,“大白天的,庄重些,省得旁人听见。”
心头却美得跟灌了蜂蜜似的,甜得了不得!
然后不生气的殿下,开始跟美娘商量正事了。
“那虞亮要来便来吧,总之孤也不怕他。只如今贞淑郡主哭着求着要上京去给她母亲召魂,这事倒有些难办。”
庆国风俗,人死之后,必须有亲人在坟边,为其每日召魂。满上七七四十九天,人才能消除今生的一世罪孽纠葛,安然投胎。
就算她爹庆国皇叔是战败而死,但身为贵族,最后贞淑郡主和母亲,还是为其作足了法的。
如今乍然听闻母亲过世,贞淑郡主身为唯一女儿,自然就想去京城,为金选侍召魂。
闵柏倒不是不肯放她走,如今她还能跟着京城来的传旨太监一并回去,也不用单独派人送。但问题在于,汉王殿下觉得金选侍死得有蹊跷。
虽然传旨的太监说,金选侍是病死的,可闵柏不信。
就算燕成帝从来没召幸过金选侍,但妃嫔过世,哪怕是庆国小皇帝硬送来的,但碍于面子,死后也应追封一下,再行下葬,多少得些体面。
但金选侍入宫时是八品,死后仍是八品,这就很不寻常了。
想想萧明珠,她都是七品的才人。
据说如今这位萧娘娘还颇为受宠,皇上十次去后宫,有九次都是去她那儿,就更让闵柏心生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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