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峋是个大男人,只吃一碗面是不够的,另外要了一个烧饼。
刘氏看了一眼秦春娇,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其实不怎么爱吃荷包蛋。
秦春娇小口的吃着面,不时抬起眼眸,从发丝间隙里瞧着易峋。
易峋正咬着烧饼,深邃的眉眼里,平静如水,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
她吃着易峋加给她的荷包蛋,心中微微的不安着。
吃过了午饭,离约定的时辰也差不离了,三人走到了骡马巷。
易嶟就在那巷子口的一家小摊子上吃馄饨面,见他们过来,也正巧吃完,擦嘴付账。
停了片刻,董香儿和赵三旺也过来了。
这两人原本是拉着手的,看见众人,远远的就散开了。
等他们走上前来,赵三旺没说话,董香儿虚张声势的拉着秦春娇寒暄。
众人心照不宣都没说什么,一笑了之,便雇了马车回村。
车上,秦春娇不时瞧着易峋,然而易峋却始终和她说话,甚而没有看她一眼。这让她心中惴惴不安,且酸涩难忍。
回到家中,已是黄昏时候,易峋与易嶟兄弟两个去地头看了看庄稼和菜地,麦子的穗已经饱满起来,而油菜却快要落籽儿了。
兄弟二人商议着,这两日就要尽快来地里收菜籽儿,不然散落在地下那就没处找了。
家里,秦春娇母女两个做了晚饭。
回来的太晚了,匆忙间做不了什么复杂的吃食,便只烧了黄面糊糊,烙了葱花饼,另外炒了一大盆的木耳鸡蛋。
仓房里腊月中熏挂的腊肉已经所剩不多,秦春娇烧饭时,已经要仔细算着用了。
饭菜较往日是简单些,但这母女二人的手艺,好过那两个大男人实在太多。即便是粗茶淡饭,也是滋味儿十足。
吃过了晚饭,易嶟便回了房,洗浴安歇。
这些日子,在京里看护赵三旺,他们都累坏了。
刘氏在屋中就着烛火做针线,她把之前买来的料子裁了,要给女儿和自己做小衣。
秦春娇坐在床沿上,双膝合拢,望着墙壁上的影子发怔,不时发出一声叹息。
刘氏瞧了一眼女儿,淡淡说道:“想去就去,把话说开了,省的你牵肠挂肚。”
秦春娇没有说话,却起身低头出去了。
她走到易峋的门前,门紧闭着,便轻轻敲了敲,问道:“峋哥,我能进来么?”
里面没有回音,秦春娇咬着嘴,进退两难。
其实,她还是很怕易峋生气。他每一次发怒,都会让她战栗。
就在她打算再问一声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易峋站在门里,伸臂将她拉了进去。
秦春娇站在他房中,屋里灯火昏黄。
易峋似乎才洗过澡,只穿着短袖褂子,敞着怀,露出里面蜜色的宽阔胸膛和结实的腹肌。
她看着,忽然觉得脸上一烫,便低下了头。
易峋看着她,淡淡说道:“瞧过多少回了,还害羞?”说着,他转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秦春娇看着那粗大的喉结随着水流下咽而抽动着,一滴水珠自他的唇边滑过下巴又顺着脖颈一路滑到了胸膛上,她只觉得燥热,脑子里乱乱的,想起了许多这时候不该想的事情。
易峋见她不说话,又问道:“有什么事?”
这话音平静甚而带着几分冷漠,让秦春娇莫名的鼻酸。
她走上前去,抬头轻轻问道:“峋哥……峋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易峋放下了杯子,转过身来望着她,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高出她整整一头,几乎是俯视着她。
秦春娇嗫嚅着:“我就是……就是觉得,你好像生气了……你是不是不高兴我和相府里的人再有往来?”
易峋眼眸微黯,似有无数的浓云在其中密布。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妩媚的眼中波光闪闪,红润的双唇无意的翕动着,她似乎觉得干渴,便舔了一下,妖艳的小舌一闪即逝,挑动的他心头一颤。
她没有那个意思,但他却觉得她是在勾引着他。即便是,又怎么样,她是他的女人。怎么样,都不算过分。
易峋想着,忽然将她抱起,在床畔坐下,让她跨坐在了自己膝上。
秦春娇涨红了脸,她大概能猜到易峋想干什么,但她是来跟他说话的。
易峋扯掉了她外头的衣衫,已是初夏的天气,衣裳轻薄,她外头只套着一件葛布褂子。
褂子落地,里面便只余一件桃红色的绸缎肚兜。
他看着那肚兜包裹着的妖娆曲线,眸子里越来越浓黑,粗糙的手掌抚摸着细嫩的肌肤,他问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去找那些人?”
今天的事,足足让他憋了一肚子的火。
秦春娇在相府里的那三年,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他装作不在意,又或逼着自己不去想,但却始终拔不掉心头的这根刺。
虽然早就知道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少爷对她心存惦记,但知道归知道,有人把这件事摆在面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不知道他很在意么?她能问出这些话来,那就说明她心里其实清楚,她是明知故犯。在外头他没有发作,是不想在人前落她的面子。回到家里,他时刻都想着将她关在房里质问,但又碍着她娘在。然而,她却自己找来了,这倒也好。
“我已经到了,要靠你来帮忙拉生意的地步了?春娇,我在你眼里是那么没用的男人?”
低哑的嗓音敲着秦春娇的耳膜,易峋的话语、粗糙而灵活的大手、他的气味儿和身上的温度,都让她头晕目眩,她几乎要化在他的怀里。
“苏梅词想纳你当妾?如果你当初没有离开相府,是不是就答应了?”
他的手已经探进了她的肚兜底下,描摹着玲珑的曲线。
秦春娇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她睁大了眼眸,不知道易峋为什么会知道苏梅词的名字。
她微微喘息着,在间隙中说道:“没有……那都是府里人编排出来的……没有这回事……”
嘴上虽然说着,她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了那时的情景。
冬日午后,日光稀薄,老夫人午睡起来,她端茶汤过去。老夫人漱过口,忽然问她:“丫头,叫你去跟大爷,愿不愿意?”
她只当那是在问她要不要去苏梅词房中服侍,虽然晓得苏梅词对自己似乎有些意思,但她也没自负到了以为大少爷会讨她当妾。她不喜欢苏梅词,这辈子都没想过要跟别的男人,所以就回绝了老太太。
之后,府里忽然风传起她要去给大爷当妾了。再之后,就发了那件祸事。
难道说,老太太的意思,其实是在问她要不要给苏梅词做妾?
易峋并不信她的说辞,兴许只是为了哄他高兴。
看着苏梅词的行径,显然对她是有情意,白日李氏说的也是有鼻子有眼儿。苏梅词想纳她当妾,应该是确有其事。
两人在一起已经有日子了,耳鬓厮磨亲热之时,尽管没有走到最后一步,易峋也发现,她似乎对于男女情事一无所知。怀里的这幅身躯,青涩而笨拙。
他相信还没有人碰过她,但这并没有让他有多高兴。
易峋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他只是想让她和相府断个干净。
他心底里一直有个疑问,毕竟秦春娇和他分开了三年,苏梅词以少爷之尊,又生的一表人物,对她青睐有加,她真的一丝一毫都没有动过心么?
也许这在旁人看来,压根不算什么。但在于易峋,这比**上的事情更加让他不能接受。
他不仅仅只是想要这幅软媚的身子,他还想拥有她全部的感情。她的心,要完全的属于他易峋。
他分明已经找好了茶油的销路,她为什么还要自作主张去找相府的人,真的只是为卖货?
还是说,她还是藕断丝连?
依着她的聪明才智,这样的法子的确想得出来。
“你喜欢他,是不是?”
话才出口,易峋便被自己的言语给激怒了,他激烈而粗鲁的抚弄着她,甚至不给她辩解的余地。
秦春娇对这个男人,是毫无办法的,她所有的心智到了他面前都会化简为零。她娇喘、呻吟,伸出了藕节也似的双臂,搂住了他的脖颈。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方才松开了纠缠的肢体。
秦春娇轻轻抚摸着男人汗湿的脸,有些疲惫的浅笑着:“还生气不?”
易峋看着那白皙的皮肤上,到处是他揉搓过的痕迹,生出了几分愧疚:“我把你弄疼了?”
秦春娇摇了摇头,将自己偎在了他怀里,说道:“没有提前跟你说,是我不好。苏大少爷是相府的长子长孙,相府对他看重的很,也不会容他胡来。我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也从来没喜欢过他。”
易峋眸色暗淡:“他生的俊俏,身份也高,你真的没有动过心?”
秦春娇甜甜一笑,柔声道:“那些男人再怎么好,跟我都没有干系,我心里只有峋哥哥你啊。我早就说过,长大了给你当媳妇,怎么还能去喜欢别的男人呢?”
“那你……”
“我去找相府的人,只是想着他们识货,茶油卖给他们能卖个好价钱,强胜过当寻常油贱卖给货行。我只想跟他们做生意,他们宅子里的破事,我是懒得理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