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顾宝笙病了的消息已经传到端阳郡主府里去了没?”
“回姑娘的话,消息已经传过去了。端阳郡主赶马车的车夫是咱们的人,一会儿他把人送过来,咱们在这儿等着就是了。”
沈书娆点了点头头,没有再问。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一辆石青色的马车行过来,待行至枣红色马车旁边儿时,才停下来。
红玉撑伞,沈书娆袅袅婷婷的上了那辆石青色马车。
车夫抱着一个蒙了面纱的女子上了那辆枣红色马车。
至于端阳郡主的婢女,车夫恭敬道:“伯爷说,事情不宜泄露,奴才已经将人杀了,扔在马房外的小坡下,那儿野狗多,再没惹发现的。”
沈书娆听完,这才放下帘子,声音温柔道:“走吧。”
很快,她就能见到楚洵了。
车夫垂下眼眸,也放下了帘子,马车前坐着个驾车的车夫,正是安平伯的人。
见北堂离生得妩媚多娇,也不由心痒难耐。
“兄弟,这……抱着她滋味儿不错吧?”那人嘿嘿一笑,“咱们不能真碰她,还不能亲两嘴,摸两把吗?西戎那人又不知道的!是吧!”
说着,那人便想伸手摸北堂离。
“啪”的一声,车夫顾延琛重重打了他一下,几乎要将他的手打断。
“你这是做啥!”
“伯爷的话你忘了?西戎胡多问胡大人是谁你也忘了?”车夫顾延琛斜眼看他,“若是一会子胡大人闻到端阳郡主身上有旁的男子气息,你以为,胡大人不会杀你泄愤吗?”
那人嘟囔了几句,把手收回来,不敢再碰。
只是一面赶车,一面皱眉遗憾道:“早知道这差事儿就我来了。”
转念一想,好像又是不能的。
胡多问胡大人指明只能太监抱端阳郡主,他不是太监,自然不能做那车夫,有幸抱端阳郡主了。
“小太监啊……”那人快马加鞭的赶路,乐呵呵道:“你只能抱这端阳郡主这么一会会儿,有什么好得意的?到底也是不能跟我们这样的男子汉一样,去喝花酒,尝尝女人滋味儿的啊,哈哈哈!”
“太监”顾延琛把北堂离抱在怀里,淡淡一笑。
他啊,可不止能抱端阳郡主这一会儿会儿这么简单。
雨天青石板路略滑,马车虽快,却也是平平稳稳,不过半刻钟便开到了一处幽静的宅院前。
院门口种了一大片四季常青的香樟树,郁郁青青,散发着淡淡树木的清香。
顾延琛抱着北堂离刚要下车,那人却伸手在北堂离鼻息一探。
顾延琛忍住怒气没有砍下那只手。
“嗯,老弟做的不错。迷药就得用咱们安平伯府的东西。”
那人话刚落,一只手便脱臼了。
“胡……胡大人,奴才……奴才方才没碰端阳郡主啊。”
就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只敢在胡多问看不见的时候碰,不敢在他面前动端阳郡主啊。
胡多问冷瞧了他一眼,“咔嚓”一声,一刀早已斩了下去。
顾延琛坐在里面,勉强满意的点了点头。
若是胡多问在他和阿离面前动手,撒他们一身的血,他断然是要找胡多问算账的。
“来人,送他回去报信。”
那人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便见顾延琛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走,不要再惹怒胡多问。
左手没了,右手总是要保住的,不等胡多问再发怒,那人早已骑了一匹狮子骢飞快奔走了。
秋风呼啸,雨丝斜斜的吹进马车。
无论顾延琛还是胡多问,都知道院子远处,还有安平伯的暗探在,眼下做戏必得周全。
顾延琛瞧着胡多问试图伸过来的手,冷淡道:“外头雨大,胡大人,还是进去再抱郡主殿下吧。”
说着,便自己坐在了马车前,将马车驾了进去。
胡多问抿了抿嘴,也抬脚走上去。
屋内升着暖融融的炭火,北堂离早已醒了。
醒来一见顾延琛浑身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立马把他推到净室里要他用热汤沐浴,换身干净衣裳。
“胡多问啊。”北堂离坐在凳子上,大大咧咧坐着嗑瓜子,“这回谢谢你了。你在南齐这么久,也是时候回西戎了。
待这回的事儿成了,你便回西戎吧,也好照顾你双亲。”
胡多问嘴唇颤了颤,嗫嚅道:“可是……西戎没有你啊。”
北堂离拿着瓜子的手略微顿了一下,装作没听到,大方的抓了一大把瓜子放在胡多问前面。
“瞧我,光顾着我自个儿吃,都忘了给你了。你吃吧,我去瞧瞧延琛。”
顾延琛虽然身体健硕,可淋了那么多冰凉的雨水,北堂离觉着,她还是应该贤妻良母一回,给顾延琛弄点儿热姜汤什么的。
女子肤色胜雪,美眸流转,妩媚潋滟,红唇娇艳欲滴如艳色樱花。
这样明艳动人的女子,在他心里已有许多年。
胡多问心中一痛,若是他早些说出自己的爱慕,北堂离会不会因为他的好而动心,北堂离会不会就早就属于他,而不会和顾延琛有什么纠缠了?
见北堂离快步朝前走,一刻不停留,胡多问突然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妒忌,想到顾延琛日日抱她,亲她,与她做那样亲密的事……
几乎是忍不住的,胡多问豁然起身,试图伸手抓住北堂离,试图亲吻那双红唇。
然而,还没碰到北堂离的手。
“啪”的一声,北堂离便毫不客气的扇了他一巴掌,将他打醒。
妩媚的面容满是怒气:“胡多问,请你自重,我已经是顾延琛的人,心有所属,身亦如此!
从一开始,我便与你说过,我对你可有君臣之谊,兄弟之情,唯有不会有男女之意。
我感激你的照顾,若你放下这些心思,将我当兄弟看,我自然不会动你。
但若是你有旁的心思,我会给你一笔银子,让你顺利回西戎与父母团聚。至于南齐使臣的位子。我会再挑一人过来做。”
胡多问不由苦笑,他是萧山王放在她身边的侍卫,守了她整整十六年啊。
一开始不要性命,也要守护她是萧山王的吩咐,可不知不觉,这守护已经融入他的生命之中。
为了她,仿佛所有的受苦受难都是甘之如饴,不觉劳苦,不觉酸楚,只盼北堂离能有朝一日看懂他,心悦他。
可谁知道,不等他表达爱慕心意,北堂离便在战场上和顾延琛相遇相知了?
“扑通”一声,胡多问跪下来,垂头自责道:“殿下,胡多问方才多有冒犯,请殿下原谅胡多问这一回。
胡多问发誓,若再犯,殿下要杀要剐,多问绝无怨言。”
北堂离握了握拳头,若是旁的男子敢过来拉她的手,想亲她,她定会一刀子宰了。
可这人是胡多问……
北堂离皱了皱眉,只觉是庆幸,若是胡多问真的亲了她,即便她不杀人,顾延琛也会杀人的。
“胡多问,你既然发了誓,我这回只暂且饶了你。不过南齐暗桩的事,你暂且不必操心了,待安平伯的事情了了,你领五十军棍受罚即可。”
胡多问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响头。
“多谢殿下。”
北堂离点了点头,见胡多问脸色苍白如纸,皱眉道:“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好姑娘多得是。回头你回西戎了,义父和萧琛还有我都会替你留意的。我先走了。”
她真是怕一会儿顾延琛回来知道这事儿得找她算账!
手刚要打开门,胡多问便叫住她。
“殿下……其实……”胡多问淡笑道:“秦溪和安平伯找我,说要与我合作,用你来做交换的时候……我是真的……动心过的。”
他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不动心,哪怕只有一刻北堂离属于他,他也是贪恋的。
北堂离的手僵硬的放在门板上,没有开门,她自然知道,如果胡多问有一丁点的动摇,很可能她会中招。
毕竟胡多问帮她管着南齐的大事小事,是她的左膀右臂,而这种人一旦反水,就是致命的伤。
可是,“胡多问,”北堂离冷静的开了口:“我喜欢顾延琛,从一开始就只喜欢顾延琛,从没有变过。
同样,我对你,从来只有兄弟之谊,没有男女之情……”
话还未说完,“哐啷”一下,北堂离身后的门板便碎了一地,顾延琛一身水汽的走出来,神色冰冷的看着胡多问。
“砰”的隔空一掌打在胡多问胸前,胡多问便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阿琛……胡多问他……”
“出去。”顾延琛负手站在胡多问面前,眼露杀意的看着他。
胡多问垂头苦笑,挣扎着站起来,朝北堂离拜了一拜,“胡多问告退……请殿下,保重身体。”
话还未说完,顾延琛“砰”的一掌便直接将胡多问打出门外。
而后,拉着北堂离的手便飞进东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