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景仁帝这回死了,那几个儿子傻的傻,病的病,哪一个是他的对手?
楚洵再厉害,不也还得叫他一声爹,先让他当皇帝老子吗?
这样想着,庄亲王理了理衣衫,往前走了十来步,径直走到了景仁帝面前。
“皇弟……”景仁帝面露悲苦道:“你切勿听睿王胡乱揣测啊,你同朕一母同胞,朕与你是亲兄弟,怎会真的想要置你于死地呢?这都是朕方才……”
“皇兄何必还要说这些话来自欺欺人呢?”
“皇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皇兄是在骗你吗?你是世上朕唯一的亲弟弟啊,朕有何理由要杀你啊?方才那些话,朕也可以解释啊。”
睿王同顾宝笙还在此处,有外敌未灭,若是这个弟弟非要闹着来乱事儿,就算有张祥为他作证,那也无济于事啊。
庄亲王素来知道这个哥哥口蜜腹剑。
眉毛一挑,便冷笑道:“皇兄为何要杀皇弟,还用皇弟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儿说出来吗?
当年父皇留圣旨,传皇位的事儿,皇兄瞒得密不透风。
哼,夺了皇弟的皇位,却还想杀人灭口,皇兄啊皇兄,皇弟对你真是失望之极啊!”
先皇看中的继承人是庄亲王?
这话一出,众人不由又是大吃一惊。
要知道当年的庄亲王可是四处寻花问柳,根本不问政事,那些聪明手段都用到女人身上了,哪里有做皇帝的样子?
就听庄亲王又说了,“当年皇弟为了能让哥哥你顺利登上帝王之位,主动做了那风流浪荡之人,就是为了让父皇打消念头,让你做皇帝。
可皇兄你呢,不但不念旧情,还要将知晓此事的镇国公府、崔太傅府铲除得一干二净,将那圣旨也焚毁得一点不剩,你实在太让皇弟失望了。”
景仁帝捂着胸口,“哇”的一声便吐出一大口黑血来。
杜皇后连忙扶住他,一脸怒色的看着庄亲王,“庄亲王无凭无据,凭什么指责陛下的不是?”
这庄亲王真是畜生、祸害呀!
早知如此,她跟景仁帝就该早早的把兵权收了,把王府灭了!
现在外有西戎之忧,内有南齐之愁,这庄亲王还帮着睿王、顾宝笙过来闹事,这不是摆明了想气死景仁帝,自己好登基吗?
齐氏听庄亲王说的理直气壮,似乎证据确凿的样子,腰板儿也不由挺直了起来。
要知道,庄亲王当了皇帝,她可就是皇后了呀。
于是齐氏立马站起身来,走到庄亲王身旁,帮着说道:“皇后娘娘,您这话说得可不对啊。我家王爷若是无凭无据,那定然不会说出来的,对吧?
再说了,那个……那个先帝爷的圣旨呀,臣妇觉着,既然顾、崔两家都知道,那先帝爷肯定还会吩咐其他的几家保守秘密的嘛。
王爷肯定知道朝中还有哪位大臣知晓此事的,对不对啊,王爷?”
齐氏笑眯眯的看着庄亲王。
就见庄亲王点头道:“不错,当年父皇召见镇国公同崔太傅的时候,薛御史当时似乎也听到几句的,问问薛御史,便知本王说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薛御史。”庄亲王转头便问道:“你该记得当年之事吧?”
当年先皇最信任,除了崔太傅那个老臣便是镇国公顾怀曾还有年轻俊美的薛御史了。
庄亲王笃定,薛御史知晓此事。
不出他所料,薛御史也的确点了头,“微臣自然记得。”
“咳咳咳……”
景仁帝又重重的咳嗽了好几下,这一回,帕中的污血再也包不住,纷纷流了下来。
“皇弟啊皇弟……记得是一回事,可父皇到底有没有写那道圣旨,圣旨上有没有写你的名字,那又是另一回事啊!
单凭薛御史的一句记得有此事,你便要确定,也太过轻浮草率了!”
庄亲王可不管,当即便厉声质问景仁帝道:“皇兄不愿意承认此事,不就是因为找到了那道圣旨,又烧了那道圣旨吗?
先前顾、崔两家的案子迟迟不肯审,眼下肯审了,又要把臣弟当做凶手抓起来。
皇兄,你若非心虚,为何这样快就想将臣弟置于死地呢?
杀顾、崔两家的凶手,不是你还是谁啊,皇兄!”
庄亲王人虽然是不着调了一些,可眼下说的话却十分在理。
众人一想,景仁帝的态度举止,也着实奇怪了些。
明知庄亲王在封地呆的好好儿的,却要让人回来。
等人一回来,又立马把西戎畏罪逃跑的前大将军张祥拉出来作证,说庄亲王和顾明远,张家都有勾结。
不是欲盖弥彰,又是什么?
景仁帝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黑血又“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圣旨早被他烧掉了,如今无凭无据,一切全靠一张嘴来辩解。
因着他先前非把北堂笙说成是顾宝笙的事情,得罪了睿王。
而北堂笙一旦被证明了不是顾宝笙,便也证明张祥所说的一切都是在替他说谎,是在冤枉庄亲王和顾明远。
他景仁帝虽然是皇帝,可分辨起来,却同庄亲王没什么分别,甚至底气还要不足几分。
庄亲王和齐氏一见景仁帝那面色灰白的样子,心中顿觉欣喜。
既然景仁帝得罪了睿王,他手中又没有军队,那么庄亲王府大可以在此时和睿王交好,趁机夺了景仁帝的皇位啊。
这样想着,庄亲王便走到睿王同顾宝笙,还有楚洵的面前,含笑道:“睿王啊,这回是本王皇兄的不是,让笙笙蒙受不白之冤了。你放心,我们南齐定然会给你和笙笙一个交代的。”
庄亲王看了顾宝笙几眼,等着睿王的回答,他以自己代南齐,显然是想联合睿王逼迫景仁帝退位,他自己登基为帝了。
楚洵将顾宝笙按在自己怀里,语气冷淡道:“笙笙受委屈,自有本世子做主。不必庄亲王多管闲事了。”
那眼底的意思,不是关心关切,是一个男女对一个女人浓浓的兴致,庄亲王心里什么意思,楚洵很清楚,睿王,也很清楚。
因而,两人都是神色冰冷,冷漠非常。
庄亲王碰了个钉子,有些不大高兴。
可他手里有军队,又有薛御史作证的,这皇位还能跑吗?
于是,庄亲王便走到薛御史面前,笑道:“薛御史,既然你记得当年的事儿,便告诉他们实话吧,父皇当时留下的圣旨,确确实实是让本王……”
“庄亲王殿下。”薛御史打断他的话,皱眉道:“先帝爷当时,可从没有过让您登基的意思啊。”
庄亲王还没说话,齐氏早已激动的尖声叫道:“薛御史,你话可不能乱说啊,你方才明明说记得圣旨,要给我们王爷作证的。
怎么这会儿马上就是前言不搭后语了呀,你这样做,对得起先帝爷对你的信任吗?对得起我们王爷对你的信任吗?”
薛御史眉头微皱,声音沉沉道:“先帝爷的确留下了传位圣旨,可传位圣旨上写的,并非是让庄亲王继承皇位,而是……让萧山王继承皇位啊。”
316章 沉冤昭雪,景仁帝退位
凉风轻拂,竹叶沙沙。
一时间,小佛堂内外格外寂静,唯有风吹竹叶声,众人呼吸声,此起彼伏。
“薛御史。”庄亲王眯起眼眸,冷哼道:“该不会因那云州城是膏腴之地,物阜民丰,萧山王拿了不少银子贿赂你,特让你说假话吧?
萧山王是异姓王,姓萧,那可不是姓先帝爷的姓氏,姓秦啊!
就算薛御史你收了贿赂,非要信口雌黄,也得看本王和这朝中大臣们,信还是不信!”
庄亲王一面不悦的找话来否定此事,一面不着痕迹的用眼角余光看着周围,想看看,萧山王到底有没有进入宫中,与他争夺皇位。
庄亲王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从小便是个混世魔王,然而他唯一害怕之人,便是萧山王。
虽然萧山王年岁与他和景仁帝不分上下,但其人心计手腕实在高出了他们一大截儿。
小时候背书,景仁帝要头悬梁,锥刺股,早起晚睡,用尽全力才能背完一整本。
可萧山王呢,永远是那个吊儿郎当,看一遍,便几乎过目成诵的人。
起先他们以为,文强者,必定武弱,只当萧山王那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
谁知,这人骑马射箭,弯弓射雕,武功卓绝,样样不在话下。
反倒景仁帝同他两人被衬得一无是处。
兄弟两人自然是不服气的,屡屡想用些小手段算计算计萧山王,谁知每算计萧山王一次,他们自己却要吃更大的亏。
景仁帝先前登基那会儿,不是没有想过除去萧山王这个劲敌,可到头来,国库空虚,反倒要靠云州进贡上税来维持面子。
一来二去,兄弟两人虽然有心,到底无力,只得暂且放弃了。
可如今,薛御史却想趁机让景仁帝退位,让萧山王登基,两人就算再怕萧山王,那也是绝对不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