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笑一声道:“你知道殿下为什么会这么恨你吗?”
余若水不说话。
高迎秋便慢慢悠悠道:“因为你害死了他这辈子最重要,最爱重的人……”
余若水的眼珠子转了一转,就听到她这辈子最不愿承认输给对方的人。
“那就是顾眠笙啊!”高迎秋笑眯眯的眼睛看着她。
“不……不可能!”
余若水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出来,极力的想反驳此事。
然而,高迎秋却是漫不经心的摇摇头。
“余大小姐啊余大小姐,枉你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一时了呢?
男人么,自然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了。
顾眠笙的容貌本宫也曾是见过的,说实话,的确生的沉鱼落雁,天香国色。
至于你呢,你从小与顾眠笙走在一处,应该很清楚,同她出去,人家的眼神儿都是落在她身上。
而你的容貌,只配做个陪衬的丫鬟的吧?
你说,殿下会因为你的柔弱动心一阵子,还不会因为顾眠笙的惊人美貌动心一辈子吗?”
“你这个贱人!你胡说!”
余若水倒在地上,眼底满是吃人的猩红。
知道她不能拿自己怎样,高迎秋便更享受这样的痛快了。
当然,她还是很会保护自己的,坐的地方离她远远的。
余若水周围也蹲了两个粗使婆子按住她。
“你不相信便算了。”高迎秋浑不在意的笑了一笑道:“反正,殿下枕头底下放着的蟾宫折桂的香囊,本宫不经意间,曾远远瞧过一眼。
写的是——无瑕两个字,可不是余大小姐,你的小字啊!”
顾眠笙,小字无瑕,意为“白璧无瑕”。
这是崔元夕从小给顾眠笙定的小字,让她及笄后用的。
可是这样完美的字,不是更配她余若水吗?
后来,她终于让白璧有了瑕疵,终于自己夺走了顾眠笙的家世地位和未婚夫君。
可是……可是为什么!
余若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为什么沐之还是忘不了顾眠笙那个贱人,留着顾眠笙第一次绣给他的荷包啊!为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余若水喃喃念着,“我没有输给她,没有输给她!都是你在说谎骗人!”
那荷包,沐之一早说过,他明明就扔了啊!
高迎秋翘着唇角,“这不还多亏你么?”
她抚着肚子,温温温柔柔的笑道:“若非你害了顾眠笙,殿下娶的便是要家世有家世,要才貌有才貌的顾眠笙了!
人家样样都好,父兄在军中德高望重,有勇有谋。
可你的父亲么……”
高迎秋不说话,只是皱眉摇头叹息。
顿了许久才道:“那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余若水呆愣了一瞬,而后闭着眼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啊哈哈哈!……”
空荡的房间满是余若水尖锐刺耳的笑声,她笑得泪流满面。
忽然想起当年第一次进女童书院,是顾眠笙第一次拉了她的手,第一次给了她冰糖葫芦吃……第一次带她到河里抓螃蟹吃……第一次带她骑马
许多第一次新奇新鲜的尝试,其实都是那个女孩儿带给她的……
可是……她却为了一个眼底只有利益的男人……
忍不住的,余若水笑着笑着,仰头痛哭起来。
可是她是真的妒忌啊,就算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摧毁这样完美无缺,白璧无瑕的人!
只是,她没想到,秦沐之会是那样的人。
一朝失势,却把所有的过错推到自己身上!
这不公平啊!
“殿下!你为何要这样狠心啊!”余若水嚎啕大哭起来,“明明是你要若水害顾家,为何如今全都怪若水啊!”
她应当留着顾眠笙那个贱人的命的,如果顾眠笙或者,沐之便知道,顾眠笙过的远远不如她。
不是他的选择错了,也不是自己比顾眠笙差,只是她运气太不好了些!
没有顾眠笙那样的父兄罢了!
可是!顾眠笙死在她前面,不还是输给她了么?
顾家生生世世都是乱臣贼子,永远都是!
终究这辈子,她还是赢了顾眠笙的!
“我还是赢了你的!我还是赢了你的!”余若水疯疯癫癫的痴笑起来。
“堵住她的嘴!”高迎秋嫌恶的皱了下眉,迈着莲步生花的步子走了。
夜晚,萧山王府
楚洵正抱着顾宝笙在荡秋千。
本是良辰美景的好心情,在收到信的那一刻,顾宝笙便有些沉默了。
楚洵看出她心有事,这月色景色,还有他的美色,像是都无法打动顾宝笙一样。
他便将顾宝笙抱在怀里,一点脚尖,便飞檐走壁,到了萧山王府后山,一处高高的干净山丘上。
而后,像是变法戏一般,从手里拿出一坛酒来。
正是萧山王府最有名的桃花酿,每年取开得最鲜艳,最甜美,最芬芳的桃花洗净酿酒。
又纯净,又醇厚,晶莹细腻,回味无穷,后劲儿尤其大。
先时不觉得醉,后时却极有可能醉上三天三夜醒不过来。
顾宝笙微微蹙眉,“我不喝。”
喝醉了,说些不能说的话,便是无可挽回的事了。
楚洵好脾气的哄她,“笙笙不喝,那看着我喝可好?”
顾宝笙狐疑又警惕的看过去,万一这人喝醉了变成衣冠禽兽欺负她怎么办?
楚洵低低一笑,亲了她白嫩的脸蛋,凑在耳旁道:“我千杯不醉,所以,你可以放心喝。”
235亲吻起疑心VS萱儿要楚洵负责1更
小山丘
月朗星稀,虫鸣窸窣。
如水月华从深绿的松枝松叶缝隙轻轻漏下来,透出斑驳皎洁的光点儿。
楚洵抱着顾宝笙靠在松树下坐着,地上铺了一层绵软干燥的松叶,树干高大而结实,靠着十分舒适。
两人浸在一片松脂清香与香醇酒香当中,说不出的惬意闲适。
顾宝笙喝醉了,只尝了一口桃花酿,便醉了。
小脸儿酡红如娇嫩鲜艳的牡丹,迷离着潋滟如水的眸子,就那么静静看着楚洵。
不哭不闹,乖巧温顺如初生的小猫崽。
楚洵心念一动,轻轻把俊脸贴着顾宝笙微微发烫的小脸蛋,轻声安慰道:“若是有什么烦心事,想哭便抱着我,想说便说出来可好。”
明明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却总是冷静自持得像个小大人儿,藏住了自己所有的灵动活泼。
她心里压着一件极重极重的事,他知道的。
她不断为顾崔两家的冤情奔走谋划,他更是清楚。
然而,她同余若水和秦沐之究竟又是什么关系呢?
如果恨,得知余若水的下场,她便该是畅快淋漓,仰天大笑的。
可眼下,她无喜无悲,却心情沉重,这看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也因此,会想带她出来借酒浇愁,若能坦诚以待,敞开心扉,为她纾解纾解心情,那便更好了。
不过他没想到,小姑娘的酒量竟然如此浅薄,一口便醉了。
只得抱着她轻声的哄着她开口。
顾宝笙听到楚洵的话,清泉般澄澈的眼睛眨了一眨,又有些呆呆的望着楚洵。
皎洁月色下,男子肤如冷玉,俊美无俦,清俊矜贵如神祗,忍不住的,顾宝笙便把两只小手拍在了楚洵脸上,嘻嘻的如同小孩童一般笑起来了。
“你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小姑娘一边用力的在俊脸上拍巴掌,一边笑眯眯道:“好看的让人想把你藏起来,只留给我一个人看了。”
楚洵刚想低声一笑,又听小姑娘感慨起来,“难怪人家说南风馆的吴知己虽好看,终究不如楚世子容颜绝色。
若是南风馆有楚世子做头牌……恐怕贪官污吏不用他查,都会心甘情愿的自投罗网,牡丹花下死了。”
远处耳力极好的凛四捂着嘴巴,使劲儿憋着坏笑。
这京城的传言,主子虽然知道,可是从没人敢在他面前取笑过。
小夫人,当真是女中豪杰,敢做也敢说啊!
关键是主子也不生气,由着她玩闹。
楚洵也是实在无奈一笑,小姑娘没喝醉,他都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如今喝醉了,哪敢真的上手做什么?
楚洵虽在外奔波的时候也多,不过皮肤极好,白皙温润,浅浅青青的胡茬略微有些扎人也并不让人讨厌。
顾宝笙用指头戳了一戳,在楚洵扬唇时,竟发现楚洵右边脸上,还有一个小酒窝儿,左边亦然。
然而,他平时笑得实在太少,太浅,让人根本看不出来。
顾宝笙霎时便像个贪玩耍乐的孩童找到了新奇的玩具一边,戳了左边戳右边,笑眯眯的摇晃着小脑袋,玩得不亦乐乎。
玩儿了一会儿,小姑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皱着小眉头有些不高兴道:“我和顾延琛没有小酒窝,为什么你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