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饭都未必能吃上一口,莫说如今这样披上军袍做威风凛凛的小兵将军了。
怎么?如今还不是将军便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
那要不要这天下你们来做啊?
本宫倒也想看看,斗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人,能做出个什么皇帝来!”
“你!”
“啪”的一下,良叔眼疾手快的砸了那冲上来的小兵一拳头,砸得他眼睛都流血了。
良叔立马拉着那小兵,毕恭毕敬的给余若水跪下来磕头道歉:“大小姐,这小兵是今年才入营的,着实不懂规矩,也不长眼睛。
老奴已经废了他一只眼了,还请大小姐千万别生气,保重自己和小殿下啊!”
那小兵见良叔为自己委屈至此,少不得忍气吞声的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咬牙道:“是奴才不长眼睛,奴才这就给大小姐赔罪!啊!”
余若水见那小兵猛然用手将那打肿的眼睛刺瞎,登时不住的作呕,脸色发白起来。
当然,她也没瞧见,良叔眼底飞快闪过的一丝笑意,还有良叔身后一众恨得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的小兵。
她吐了一会儿,用山泉水洗干净了嘴巴,这才慢慢缓过心情来。
只是依旧语气高傲:“行了,本宫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此事到此为止便是了。”
见顾宝笙躲在棺材下,还完好无损,她十分不悦道:“良叔,此事还是快快解决的好。
此处歇了这么久,也该上山了。”
“这……”
有小兵欲言又止,对上良叔的眼神,还有那只剩下一只眼睛的小兵,登时把嘴巴紧紧的闭上了。
他知道的,若是他再犯,恐怕,他不止会没眼睛,恐怕连命都会没有。
余若水见众人都服服帖帖,恭恭敬敬的,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转头便瞧了眼顾宝笙,笑道:“你也别着急,这夜长得很,我们余家军的兵也多。
等上了山,自然会有你伺候他们的时候。”
顾宝笙淡淡一笑,“楚洵会来救我的。”
“呵……”余若水轻蔑的扫她一眼,鄙夷道:“那就看看,到时候他会不会要你这个做过军妓的人吧!
来人,把棺材抬上山去。”
余若水怀了身孕,走得极慢,良叔急着回去交差,便又派了一队人,护送着余若水在后面慢慢的走。
淡月山山清水秀,草木芬芳,让余若水的心情都不由舒畅几分。
跟着她的小兵是新来的,知道方才有一位小兵因着这位大小姐的缘故,那是眼珠子都没了,因而伺候的格外尽心尽力。
余若水也很是受用他的恭敬,想到先前自己的提议被良叔否认,余若水便是满心满眼的不高兴。
顾宝笙要留着一张完好白皙的脸去见楚洵也就罢了,怎的连她让人侮辱顾宝笙都不允许?
良叔口口声声说,楚洵到时候一定会查看顾宝笙是否真的完好无损后才会交出兵符。
可照余若水来看,只要楚洵来了,便不能飞出这座“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淡月山,他们只需瓮中捉鳖就好,哪有那么多事?
反正,她是不信的。
再说,她身为太后,要提前处置一个贱人也没什么不对的!
因而,她便笑对身后的三十余人的小兵道:“本宫呢,肚子里怀的是南齐的皇长孙。
你们今日护送本宫和皇儿有功,本宫甚为感激。
眼下出门在外,这淡月山也没什么好东西奖赏你们。
倒是本宫手里有个娇软丫头,十分乖巧。
今晚啊……本宫便让她伺候你们可好?”
新来的小兵都是余家军人手不够用,一路偷偷招揽进来的,并不知道余若水口中的娇软丫头是顾宝笙。
只当是她身边儿的哪个丫头犯错得罪她罢了,因此各个欣喜若狂的答应下来。
余若水理了理衣裳,这才满意的上山去了。
只是,她不知道,上山后,一众小兵对她不满极了。
“良叔,军队里面有女人,还见血,那是大大的不吉利,要出事儿的呀。
您老怎么这样糊涂起来?
这不是拿咱们大家伙儿的性命不当一回事儿吗?”
“云三儿,别怪良叔了。”
“杜五,你怎么?”
杜五蒙了一只眼。
讽刺的笑道:“若不是良叔,恐怕杜五这命都得交代在那大小姐手里了。
哪里还有回来见各位兄弟的命啊!”
良叔皱眉。
“杜五,不许这样说大小姐!”
许是看淡了生死,又或许是见余若水不在,杜五的话便肆无忌惮起来。
“咱们辛辛苦苦的跟大将军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是大将军呢?
咱们在前面打仗断胳膊,断腿儿,送性命的。
他就躲在后头帐篷里弄女人!把咱们饿着,当乞丐瞎子,听不见他动静似的!
如今来了个怀皇长孙的,哟呵,更了不得了。
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便罢了,就是良叔你,在她面前都还不够看的。
兄弟们,咱们打江山那是要喝酒吃肉的!如今他们还没够上皇位就这样把咱们当畜生看了,日后还给不给咱们兄弟活路了?
兄弟们哎,要我杜五说……咱们良叔,比余敬然那个老贼讲义气多了!那是真正把咱们兄弟当兄弟看得呀!
与其给余敬然那个只会玩女人的老贼卖命,咱们倒不如让良叔来做皇帝啊!”
良叔连忙摆手,十分严肃。
“杜五,你切莫胡说,余大将军亦有余大将军的好处,只不过你们没瞧见罢了。”
然而,底下人一见杜五那被包着布条还在流血的一只眼睛,再一想杜五说的那些话,心里的一把火登时便被点燃了。
回想每一次和余敬然出去打仗,可不就是杜五所说的那样吗?
余敬然除了会在自己的床底下藏花楼小姐,整夜整夜的玩儿,还会做什么?
冲锋陷阵可不见他有一次打在前头的,有好吃好喝的都是紧着余敬然来,就是没吃没喝的,也得上山下河的给他弄来。
哪儿比得上跟他们一同同甘共苦,有义气,有谋略的良叔?因而个个纷纷道:“良叔,您就答应吧!”
杜五更是直接跪下来道:“良叔,您要是真的为兄弟们着想,不想兄弟们都跟杜五这样,要用眼睛来换性命,您就答应下来吧。
您若是不答应,杜五就是跪死也不起来!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
一众小兵齐齐跪下来,“请良叔成全,否则,我们便长跪不起!”
“唉唉唉,你们……这是何苦呢!”
良叔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忙一脸无奈发愁的将这些小兵一一的扶了一扶。
发现的确扶不动,这才十分勉强道:“诸位,良叔我这……只是……只是暂时答应了各位罢了。
若是大将军有变好那一日,还请诸位一定要效忠余大将军啊!”
杜五仅剩的一只眼睛,满是坚定:“我等誓死效忠良叔!”
身后纷纷呐喊。“我等誓死效忠良叔!”
……
等余若水慢慢悠悠从山脚爬到山顶时,已近黄昏时分。
一轮薄得透明,如梨花瓣儿的弦月从淡月山墨青幽静的山头慢慢升起。
余若水娇贵惯了,之前跟着听风扫雪,已经过了不少苦日子。
眼下既然已经到了爹爹的地盘儿,她以后也是要当太后的人了,怎么能还吃那些上不得台面儿的窝窝头,杂粮饼呢?
底下的人换了三波儿菜,余若水仍旧不满意。
小兵无奈的去找良叔。
良叔正坐在木屋大堂与一众小兵同桌吃饭。
吃的,还俱是不如余若水的东西。
都是不见荤腥的野菜加了咸菜、馒头吃,比起余若水能吃窝窝头和烤兔肉,已经不知差了多少了。
可惜,余若水换了三次菜仍旧不满意。
这让底下吃野菜的小兵,不由个个捏紧了筷子,拳头咯咯作响起来。
良叔眼底闪过满意的笑意,忙安抚众人道,“大家莫要怪罪大小姐。
毕竟她怀有身孕,身份高贵,吃东西挑一些也是情理之中,哪里能跟我们这些粗人相比较呢?
云三儿,大小姐既然不喜欢吃……那你便去捉几只山鸡给大小姐烤肉吃吧!”
淡月山虽然物产还算丰富,可他们呆了这么久,用的食材也很多了。
大晚上要去找山鸡来烤着吃,着实不大容易。
云三儿刚要答应下来,杜五便拉着他的手,狠狠一笑道:“良叔,杜五觉着啊,咱们不必那么讨好那个不知好歹的贱人的!”
良叔皱眉,“杜五,你这是何意?”
“她肚子里那一块肉,说得好听是什么皇长孙!
可是良叔,到时候您当了皇帝,那她肚子里那块肉就是前朝余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