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可没听说过哪个皇帝是太监的呀!
景仁帝对此很是表示了一番同情,给这个倒霉儿子赏赐了不少珍贵药物。
然而,毕竟已经是太监了,再多珍贵药物也只能治好表面的伤口,治不好那块被疯狗咬掉的肉。
有些人便看出来了,这六皇子一定是被人针对了,否则,堂堂六皇子府怎么会有疯狗出没?
但落草的凤凰不如鸡,一个造反不成,反遭贬黜的皇子,谁还敢让人查什么东西出来?
没瞧见景仁帝的态度吗?
同情归同情,但高兴还是该高兴的。
不费吹灰之力便让这只归山虎彻底失去了兴风作浪的资格,他这个皇位又安稳了几分,怎能不高兴?
倒是顾明远得知了这件事,愁得头发都白了。
原因么,他怕景仁帝虎毒食子,整了六皇子成太监,又想折磨死他的儿子。
好话直说了一箩筐,又说:“没有哥哥,你嫁去婆家会受欺负,不如让楚世子求着给阿琤一个考功名的机会……”
又说:“没有功名也罢,好歹不能去那些地方丢了性命……总归顾家还需他传宗接代,不能断了香火……”云云。
每日一下朝,顾明远便过来撺掇着顾宝笙去找楚洵求情。
然而顾宝笙却只是就事论事,就理论里的回他:“父亲,若非这次有楚世子帮忙,找出来六皇子私藏玉玺,教唆他写反文的证据。
如今被判刑的,可不止他一个,连同整个顾府都要被流放或是抄家了。
身边有这样一个愚钝得不知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帮自己家人,什么是害自己家人的人在。
难道不是我们顾府的灾祸?还是说父亲以为他有吃一堑长一智的聪明才智,能不受旁人的蛊惑欺骗?
顾府已经险些被抄家一次了,难道,父亲想留着他,再来一次这样的灾祸?”
顾明远动了动嘴,心虚皱眉的别开眼:“也……也不会吧。”
到底是他唯一的儿子了,顾明远实在不肯承认,竟会教导出一个蠢得要害死全家的儿子。
然而,事实也的确如同顾宝笙所说,顾琤已经不是第一次让顾家遭难了。
就算这次没有秦沐之的事情在,顾琤也会帮着徐幼宁挡下太后质问的事儿。
总归是从没有给顾府带来好处的。
顾宝笙也不在意顾明远承不承认这件事,只是陈述事实道:“如今西戎虎视眈眈,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传出些许造反的事情。
父亲以为,若是将他留在府上,不会生事吗?”
顾明远登时便是心一紧,顾琤太过愚钝,就算有的事,顾府没有做过,别人知道顾琤蠢,也总会让顾府来当这个替罪羊的。
到时候,还是要死全家的。
他虽然爱重顾琤这个唯一的儿子,但是,没道理要自己也送死啊。
若是他不死,顾府总归会有后的,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顾明远一向利益至上,顾宝笙丝毫不怀疑,他回舍弃顾琤,保住自己和顾府。
不过,她又在顾明远心头添了一根刺,“至于父亲说的传宗接代,便更不必担心了。
珅哥儿从小由父亲教导,备受疼爱,想来聪颖也会胜过无父无母教导的顾大公子。
他年岁尚小,若是长大成人,陛下见他有才,肯宽恕他从前的无知,倒是能谋一个好功名。
由他来接上我们顾府的香火,岂不是两全了?”
此话一出,顾明远登时气得眼睛都红了个彻底。
但又不能骂顾宝笙,因为顾宝笙根本不知道内情,他也不好说明顾珅不是顾家的子孙。
而是郑绣莲和吴中奎生的孽种,他算个屁呀!
他就是从前再疼爱那个宝贝儿子,也容不下那个小王八蛋!
更不可能让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生的小杂种继承他顾府的一切。
想到此,顾明远又不禁追悔莫及,若是当年好好儿亲自教导顾琤,而非去教导顾珅那个小杂种。
顾府今日也不会陷入这样尴尬得无人继承的境地。
可惜,当年他被郑绣莲迷得失了心神,一心都在她和那个小杂种身上,恨不得能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反倒对顾琤不闻不问。
即便他再不愿承认,他也不得不承认,是自己一手促成了今日难以挽回的局面。
想到他平步青云,好不容易兴起来的顾家竟然要折在他自己的手里。
顾明远脸色登时灰白下来,走路都踉跄了几分。
“父亲这是怎么了?”
顾宝笙担忧的问道。
“无事,无事。”顾明远摆了摆手,努力平复心情,再三苦头婆心的嘱咐道:“如今顾家不比从前了。
你日后见到楚世子一定要毕恭毕敬,不可惹怒楚世子。
顾府有什么难事,也一定要告诉楚世子,让他帮帮你。
顾府的将来,可都在你身上了!”
顾明远的眼神很是恳切祈求,好像顾宝笙不答应他,便是大逆不孝,十分对不起他一般。
顾宝笙微微颔首,尊敬道:“女子‘在家从父’,宝笙自然会牢记父亲教诲,不敢忘怀。”
顾明远见顾宝笙如此听话温顺,心里顿时高兴了几分。
只要这个女儿不跟自己离心,在楚世子面前有面子。
那么,他再娶妻生子,给顾府找继承人,便十分安稳顺利了。
等顾明远一走,顾宝笙脸上的淡笑便消失不见。
半夏捧了一杯茶上前道:“姑娘别生气,为这样的事儿可不值得。”
顾明远这是摆明了要卖女求荣,偏生以为顾宝笙不记得也不计较他当年到底有多对不起姜徳音和她这个女儿的事了。
使唤起顾宝笙为顾府谋前程这一点,简直是理直气壮的不要脸。
“我没什么好生气的。”顾宝笙十分平静道:“他说他的,我做我的,横竖不听,也没什么关系的。”
可若是顾明远试图左右她的想法,逼迫她做一些事,那就不要怪她对顾明远不客气了。
六皇子府
刚醒过来的秦沐之猛然从床上坐起,待感受到下身的疼痛,他满眼不可置信的往下面一摸。
空的!空的!
他做的被疯狗咬的噩梦不是噩梦,是真的!
他竟被疯狗咬断了子孙根,成了太监!
“殿……殿下……喝药吧!”
高迎秋端着汤碗,躲躲闪闪的站在一边,满脸惊恐。
事实上,之前秦沐之是不是太监,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分别。
因为自从在那山上,秦沐之和她春风一度,被人算计着娶了她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她。
秦沐之对她没兴趣,她也不喜欢秦沐之,两不相干反倒来得好。
然而眼下,秦沐之成了太监,对她来说,问题就大了。
周围人怕秦沐之大发雷霆,自然不会自己伺候秦沐之。
这样的苦差事,自然而然便是落在了不受宠的高迎秋和孟云迎头上。
两个不受宠的侍妾,便不得不轮流伺候秦沐之了。
秦沐之看着那张明艳非常的脸,便又想到那个倾国倾城的少女,想到她温顺的窝在楚洵怀里……
“哈哈!哈哈哈哈!”秦沐之突然仰头哈哈大笑。
笑得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赤红双目都笑出眼泪来了,口内喃喃道:“早该知道你是个狠心的女人的!对我真是太狠心了!”
天牢里顾宝笙那一脚让他下身彻底没了反应,然而那个狠心的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狠心。
她是要自己彻底断子绝孙,这辈子彻底与皇位无缘啊!
好狠!真的好狠!
只是,越是这样,秦沐之眼底的仇恨与兴趣便愈发浓郁起来。
他连顾宝笙的手指头都还没碰一下,便成了太监,凭什么要眼睁睁看着楚洵抱得美人归,有跟顾宝笙翻云覆雨那一天?
想到楚洵可以伏在那绝色娇软的少女身上为所欲为,而他只能一辈子做个太监,他怎么甘心啊!
高迎秋见他神色变化不停,但眼底始终是要杀人的那种赤红,吓得忍不住身子直抖。
“啪啦”一下,发抖的手终于将汤碗打碎在地,吓得高迎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带着哭腔哀求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上次她和秦沐之从顾府被扔出来,刚回六皇子府,她便被关了整整七日,险些饿死过去。
而让人打开房门的秦沐之也没有给她好米好菜,是让她跟一群恶狗抢生肉吃。
只那一回,她再不敢小瞧或是不顺从这个看似温润的六皇子了。
他的手段只会让她觉得,比死还可怕!
“你怕什么?”秦沐之温润的脸突然有些阴柔,声音有些沙哑,没有往日的中气十足。
“你是本殿的侍妾,还要替本殿生儿育女……”秦沐之示意她起来,“本殿下怎么舍得让你跪在地上受风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