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此时应该是与九皇子在园内凉亭中休息呢。”
管事一边带路,一边把刚才在湖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孟长安。容王妃刚刚得知孟督主到了,特意嘱咐他要与孟督主说实话。
孟长安闻言轻哼一声:“你主子可是个聪明人。”
容王妃若不让这管事来解释清楚,孟长安日后算账的时候自然也少不了她的一份,可这管事解释过后,孟长安便只会针对长宁侯府和顾家,对她轻轻放过了。
若是他今日不来,容王妃极有可能亲自登门赔罪……
一路跟着那管事到了湖边,管事对他指了指不远处被树荫与假山遮挡的凉亭,孟长安便挥手让他先退下,而他带着德喜和高胜往凉亭走去。
凉亭里,梁明泽愣了愣,随即装出震惊的样子,摇头道:“不是,你怎会这么想?”
秦绵嗤笑一声:“别装了,我父亲书房里那封收受贿赂的信是你偷偷放的,你娶我只是想拿到我父亲的把柄,可他为官清廉,你找不到把柄便只好伪造了一个,你父亲又将这事透给了邵御史,隔天,便有御史借此弹劾我父亲,皇上这才将他下了狱。”
梁明泽干巴巴的辩驳:“我那都是被逼无奈,我想好好补偿你的,可你却与孟长安……”
“补偿?你大概觉得为了家族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很伟大,这个多余的妻子只是你梁家的一枚棋子,被你们利用干净了就可以不声不响的被除掉。”
秦绵目光转冷,盯着他幽幽道:“我猜我若是不与你和离,你们就会将我移出琴瑟阁,放在哪个小破院子里,然后将我身边的婢女全部发卖了,等我心灰意冷寻死,若我不肯死,你们还会想办法污我名声,在我人命危浅时,将我扔出去自生自灭。”
“我说的对不对?”
梁明泽狼狈地躲开她那双清澈的水眸,她说的与父亲和他计划的几乎一模一样。
“你今日来找我,装出一副情深难以自控的样子,不过是想我念旧情放你梁家一马。”
梁明泽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一旁的青桃忍了半天也忍不住了,啐他一口:“呸,你个无耻小人,就该让我们家督主把你一刀一刀剐了。”
躲在假山后的孟长安听过之后满意一笑,想不到那柔弱的小女子还有这般强势的一面,他正要露面吓一吓那姓梁的,听到他下一句话,脸上却倏然变色。
“秦绵,你当真对我无一丝情意吗?和离前一日,你那般温柔小意来勾引我,让我对你渐渐上了心,就连被你害得没了男人的尊严,我也还是忘不了你。”
“你这样勾着我,不就是还对我旧情难忘吗?”
秦绵蹙了蹙眉,第一反应是端起桌上的茶盏泼了他一脸,可梁明泽被她泼了茶水,反而胆子更大握住了她的手。
“阿绵,你听我说,我其实早就对你动心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那柔软无骨,白皙滑腻的小手让他心中激荡,正要一亲芳泽时,却见秦绵惊愕地望着他身后,同时抽回了手。
还不待他反应,一阵剧痛从背心处袭来,他被来人一脚踹趴在地上,那一脚使了狠劲,梁明泽只觉痛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孟长安面色冷厉,宛如一尊煞神,紧跟着又一脚将他踹翻过来,踩在他胸口上,梁明泽难受的呕了一口血,却又呛回去了。
孟长安对着身后招招手,高胜极有眼色地上前递上自己的佩刀,他的眼神残酷又狰狞,缓缓抽出刀来,抵住梁明泽的脖子。
“你想怎么死?”
秦绵缓过神,急忙捂住小九的眼睛不让他看,这一刻孟长安脸上的神情,与在东厂刑房里持刀剥人皮割人肉的那个人别无二致。
第88章
梁明泽感受到那冰冷的刀尖在自己的喉咙处划过, 对死亡的畏惧让他急喘起来,抓着孟长安官袍的下摆, 惊恐道:“饶命, 孟督主饶命……”
孟长安缓缓笑开, 然这笑意却不达眼底,“饶了你?”
梁明泽恐惧地直咽口水,“是,是孟夫人她,她勾引我在先。”
他以为将一切推给秦绵,孟长安就会因此而转移注意将怒火发泄在秦绵身上……
孟长安确实将踩着他胸口的脚挪开了,他一个眼神, 高胜便上前拧着梁明泽的手臂将他押在地上跪着。
孟长安转身走到秦绵面前,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阴沉,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深深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眸子,似要透过那双眼睛看到她心里去。
“哪只手?”
他问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另一只手仍拖着刀在地上,刀尖磨着地面, 那声音刺耳又恐怖。
秦绵知道他想干什么, 她低头看了一眼九皇子, 有些为难。
孟长安本就不多的耐性很快耗尽, 沉声道:“说。”
秦绵心里一抖, “督主……”她眼里有一丝祈求, 像从前那样伸手去扯他袖子, 但孟长安却拂开她的手,声音冷寒:“你不说,那就两只手。”
他转身提刀向梁明泽走去,惨叫声响起,血色弥漫,秦绵只来得及蹲下将小九抱在怀里,紧紧捂上他的眼睛。
梁明泽那只被砍掉的左手还在地上抽搐着,秦绵努力忍着,才不至于因为眼前血腥的一幕头晕目眩,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这次秦绵干脆抱着小九转了个方向,一眼都没有看。
孟长安随手将刀扔给高胜,看着地上疼的没了知觉的梁明泽,嘴角冷冷一勾:“押回东厂,本督怀疑长宁侯府有谋反之心。”
高胜应声,将梁明泽拖死狗一样的拖走,他掏出帕子擦拭了自己染血的手,只是血迹却不那么容易擦干净,他轻嗤一声将那染着鲜红的帕子扔在地上,朝秦绵走过去。
秦绵蹲在地上抱着九皇子,冬枝青桃吓得面色惨白,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秦绵转身看向孟长安,他的眼神依然是冷的,伸向她的手掌沾了一片血红,秦绵不禁瑟缩了一下。
孟长安收回手,自嘲一笑,转身向凉亭外走去,秦绵怔了怔,抱起九皇子去追,只是走到凉亭外就看不见孟长安的影子了,德喜没跟着孟长安反而留下来帮她抱着九皇子。
“夫人别急,督主应该是先去宜园外马车上等着您?”
德喜看的明白,他们督主再气也不会这时候丢下夫人一个人。
秦绵舒了一口气,对青桃道:“你和冬枝留下来,等周娘子回来了先把她送回家,你们再回。”
冬枝和青桃忙应了,秦绵这才放下心与德喜一起朝宜园外走去,她与小九上了马车,孟长安只看了她们一眼,没说话。
“督主,我……”
秦绵稍微向他挪了挪,只是她刚刚开口,孟长安便把眼睛闭上了,显然不想听她解释。
秦绵咬了咬唇,将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九皇子看看秦绵又看看孟长安,小小的叹了声气。
马车停在厂督府大门口,孟长安睁开一双锐眸,率先下了马车。秦绵进了大门后,眼看着孟长安大步去了前院书房,苦涩地笑了笑。
她把小九先送回了浩然轩,嘱咐婢女小心照顾,便独自回了正院。
晚膳时,厨房做的菜都是孟长安爱吃的,秦绵还亲自煲了汤,花厅里摆了满满一桌子,可等了许久,直到菜凉了,他还是没来。
冬枝和青桃送了周韵回来,一听闻孟长安连晚膳都没过来,便觉得不好。
“这事不怨夫人呀,是那梁世子自己找过来的,督主怎么不讲理呀?”
冬枝赶紧去捂青桃的嘴:“说什么呢,你活腻了?”
青桃想起梁明泽今日断了两只手的惨状,顿时抖了抖不说话了。
这时,水蓝满脸焦急地从院子里跑进来,对秦绵道:“夫人,刚才小猴子偷偷跑过来,告诉奴婢说督主让把前院书房边上那间空屋子收拾出来,说是近日都不来正院了。”
冬枝和青桃这下都慌了,督主从前也与夫人怄过气,可也没分房睡过呀,这可怎么是好。
秦绵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卧房,就在冬枝几个以为她也赌气想睡下的时候,她却又出来了。
“不用跟着,我今晚不回来了。”
秦绵嘱咐她们一声便往外走,水蓝天真地问冬枝:“这大晚上的,夫人要去哪啊?她还说不回来了。”
冬枝点了点她的额头:“不该问的别问。”
德喜正领着几个下人收拾空屋,一回头却看见了秦绵,赶忙行礼:“夫人,您可算是过来了。”
他让小猴子偷偷跑去传话,就是想让秦绵想个法子哄人,这大夏天的,督主跟个冰窖似的,满身散发着冷气,伺候的人别提多难受了。
秦绵悄悄吩咐他几句,德喜眼神一喜,忙着出去张罗了。不一会儿床上的被褥都换成了大红色的,屋里点上了红烛,门口还挂上了红灯笼,这些准备好,德喜便带着人下去了。
秦绵坐在床边,脸上有些发烫,眼看着时间过去,她终于心一横,咬着唇开始解衣服。外衫脱掉后,里面是一件薄薄的红色轻纱,完全遮不住她身上的玲珑曲线,她刚刚在卧房里就偷偷把它换上了,只盼着孟长安能温柔一些,别把这件纱衣连带她一起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