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发现她有些看不明白。
“我就是猜的,那时候我在宴会上,听起一帮夫人谈起过这件事情,一时留了个心眼,所以记了下来。”
“可是这和姑娘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别的事情姑娘不急,偏偏要记得这一件事。还有三年前的那天晚上,一般人都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姑娘又是怎么知道她是被人给杀死的?”
晁然神色有些冷艳,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要秦九就这么蒙混过关了,步步紧逼的闻着,让秦九都变了脸色。
她本来想着能不能从晁然的口中得知关于当年那件事情一点点的真相,但是没有想到他对这一件事情敏感的很。
就算只是稍微的提起都能够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
秦九最后也不打算再找借口了,她随意的撒了个谎。
“是关于秦九姑娘,我一直都很崇拜她,她死在河里我很难过,我一直都在想着她死亡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所以就猜测出来她可能是被让人给害死的。我前些日子听见你查这一件事情,所以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
这样的借口,她已经是第二次用了。上一次还是在定北候的面前,秦九也是这么说的。
没有想到晁然却是很吃这一套,他看上去完全没有怀疑她所说出的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只是微微的笑了笑,轻点了一下脑袋。
“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会崇拜她,要是她知道了,该是开心的不得了。只是可惜,她早已经长埋地下,再也不会知道这些人间的事情了。”
在秦九的记忆当中,她和晁然两个人每次见面的时候,不许动手动脚的,总是要唇枪舌战一番才行。
两个人的关系在秦九看来一直都是势同水火。
却没有想到在她死后,晁然会用这样一副怀念的口吻,谈及她的那些事情。
不过秦九也并不认为她有什么好让人崇拜的。
秦九觉得要是真的有这样的人,那么他的脑子应该有问题。
因为这些年来,秦九的名声一直就没有好听过。
在学堂里面的时候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就算是她出了学堂的时候,总是让一帮贵女排除在外,那些人总是在暗处里面埋汰她,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秦九还能够有什么好听的名声,那才奇了怪了。
在秦九这样名声臭大街的情况下,还有人来崇拜她,那个人的脑子一定有问题。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一直都想要想尽办法得知事情的真相,现在终于有一条线索摆在她的面前,又正好有机会问,秦九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我问你个问题,你坦白的回答我。”事关自己的生死,秦九也顾不得许多了,“你怎么知道秦九姑娘是被人给杀死的?”
似乎是没有想过秦九会有此一问,晁然先是怔了一下,随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飘忽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窗棂处,变得隽永悠长似乎在透过那些摇曳不定的烛火,在回忆着什么遥不可及的往事。
晁然就这么当着她的面发起呆来,他双手背在身上,整个人一动不动的。
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一盏灯噼啪的响了一声,晁然这才回过神来。
他偏头看了秦九一眼,说道:“没什么别的原因,我就是相信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而且她的酒量很好,是绝对不会在醉酒了之后掉入河里。我记得在她死之前,她还曾经一直到处找酒,说是要酿一些葡萄酿,喝起来够烈够呛,不然一点都不过瘾。她不会喝醉的,也不会在那种场合失态到如此地步,我信她。”
秦九就这么半张着嘴巴,呆愣在原地,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所以这才会听见刚才的那一番话。
为什么……在她死后第一个说出来相信她的人,是晁然。
在当时,她种下的葡萄架子还没有成熟,只抽出了一些绿芽。秦九就到处搜罗那些酿酒的偏方,试图要酿出一壶最烈的酒,喝起来,让外祖父有血战沙场的感觉,就如同变边疆的那种味道。
在那一段日子里面感情,她几乎把京城里所有酒窖的给跑了个遍,没想到,晁然连这一件事情都知道。
秦九眼眶又开始有些不争气的发酸。
原因无他,只是觉得自己瞎了眼,错信了人。
乔远志本来是她最期待的,寄以厚望可以还她一个清白的人,却没有想到对她的死不闻不问。
在她死后,都没有想过要站出来为她辩解一番。
反而是这个她时刻都想着要揍一顿的晁然,相信她。
秦九轻轻的抽动了一下鼻子,这才控制住自己的那一股泪意。
她睁大眼睛,防止眼泪不期然的掉落。
“我、我不能要求一件事情,你能不能答应我?”
看着她这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晁然有些惊讶,他应道:“姑娘请说。”
“我也很关注这件事,你要是有什么进展,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或者你下次要开棺验尸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晁然失笑,“姑娘,这事我可不能应你。我已经为此努力了三年,但是却没有丝毫的进展,如今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紧进展的,姑娘又何必浪费时间?”
正文 第88章 雪霁
为之努力了三年,却没有觉得任何的成效。
死了三年,努力了三年。是她的死亡真相太过扑朔迷离,以至于他查不出事情的真相,还是因为他这三年来不作为,太过无能?
秦九斜着眼睛看向他,有些惊疑不定。
“就算你现在没有任何的进展,那你可能告诉我,你心里面有什么想法?”
秦九就不相信了,晁然又不像她这般死了三年才刚刚醒过来,这些年来有过这念头就差这一件事情的话,没有道理会什么都不清楚。
“我能否问一声,姑娘为什么这么关注此事?”
晁然没有选择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再度向她走过来,“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姑娘和阿九并没有任何的交情,为什么她死了,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那你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秦九回道:“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跟她应该也没有什么交情,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忘却了这一件事情,你却还要在这里查案?”
“我和她没有交情,姑娘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晁然盯着她,目光带上各审视的意味。
秦九以前在他的眼睛里面看见过怒气,见识过不安,却是第一次看见他用这样的目光看人。
就如同秦珏每次在打量她的模样,让秦九感觉到了压力。
她定了定神,“总之,我就是很关注,你若是能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我又没有逼你,何必用这样的目光看我?”
晁然还想着说什么,但是就在此时之前的那个老和尚又去而复返。
此时很显然不适宜再继续谈下去了。
秦九闭嘴,绷着一张脸,静静地站着。
晁然倒也没有继续为难她,在看过了他点的那一张长明灯之后,转身就离开了这个殿室。
秦九咬咬牙,最后也离开了。
等她再度来到玄清的禅房里,秦珏此时早已经问完话了。
他对着秦九说:“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磨磨蹭蹭的,我可就不管你下山去了。”
秦九慢步踱到他的身边,偏头从他的身后看过去,发现玄清此时又跪在蒲团上礼佛,发现一直响起敲击木鱼的声音,律动平稳,似乎那个正在敲击的人平静无波。
秦九收回打量的目光,拉着秦珏的袖子,“我们回去吧。”
在路上的时候,秦九还是忍不住问道:“哥,你能不能告诉我,那玄清大师和晁然是什么关系?”
“你问这个作甚?和你有什么关系?”秦珏脚步不停,一直往前走着。他道:“那和尚嘴巴倒是非常的紧,什么也问不出来,只不过他竟然能够如此的维护他,要是说没有很深的交情,我是不信的。想必他跟晁然有旧吧。”
秦九听了,却是只信了半分。
晁然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背景的,她清楚的很。那么多年里,她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晁然和宝相寺的和尚有什么交集。可是这两个人要是说没有任何的牵扯的话,秦九也是不相信的。
况且,玄清是从边疆来的,和晁然又怎么会有什么交情?毕竟晁然可是一直在京城里面,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里。
要有交际也要两个人有机会认识才是。
秦九刚要打消这个念头,不想要再继续深思下去的时候,却是突然灵光一闪抓住了点什么。
晁然的确是一直都在京城里面,没有离开过这里,但是在他来到秦府之前呢?
在被秦生捡回来之前的那段时日里,晁然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秦九并不知道。
如果两个人非要有什么牵扯的话,也就是在那一段日子里面才有所交集了。
秦九一拍自己的脑袋,努力的回想着,晁然到底是在哪一年来到他们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