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一开始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想要处置林书,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到底又该怎么惩戒他呢。
他是户部尚书的孙子,虽说是纨绔里面的翘楚,可是一般不是家底丰厚的人也不敢这么做。
现在秦九想要动他,也是毫无办法。
唯一可以处置他的地方,就是衙门。毕竟杀人就是犯了法,他杀死了人,不管死在他手底下的原本是一条还是两条,都是得偿命的。
可是秦九现在的身份又不便出面,一来,她现在的身份的确是跟死去的那两个人没有丝毫的关系。二来,因为秦珏的关系,她的一举一动都肯定会有人盯着。如果因她所累,带累了秦家,秦九也不会觉得好过。
但是燕清舞可以代替她去做成这件事。
秦九垂着脑袋坐在岸边,丝毫都不顾及形象。
晁然站在她边上,“姑娘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还能如何?
秦九苦笑了一声,目光落在那些灯火阑珊的画舫上,想起来那个笑起来的时候,眼底的情意半真半假,一双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姑娘。
她低声答道:“既然我们都已经来到了这里,顺便去瞧一瞧她吧。”
燕清舞的住所就在不远处,他们不必走上很长的一段距离。
秦九的心里有些难受。
她可还记得上一次燕清舞去到京兆府状告击鼓鸣冤的情形。
虽然她没有看进去,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燕清舞被打出来的情况,她现在还是历历在目。
这注定是一条不好走的路。
秦九现在,把她妹妹的死讯告诉她,也不知道对她是好的还是坏的,也许对她来说是一种救赎,也许,只会让她受到更多的伤痛。
但是秦九不管是从什么立场上出发,都必须得告诉她这一件事。
而燕清舞会做出的事情,想必也不会让她失望的。
他们两个人走起路来的时候悄无声息,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
等敲开了燕清舞的房门,当她看见门外面站着的两个人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不掩惊讶。
“现在夜已经深了,不知两位造访有何贵干?”
她只是披了一件外裳,一头墨发零零散散的披散下来。
看上去有一种慵懒的美感。
想必她的妹妹也像她一样是个美人。
秦九心中感概,随后低声的对她说:“我有些事情想要同你说说,你可方便让我进去?”
晁然自然而然的被挡在门外。他也不生气,而是非常正经严肃的守在门外,一动不动的,也没有刻意的去聆听,在屋子里面的两个女孩说话的声音。
“关于你妹妹的死讯……”秦九有些纠结,但是咬咬牙还是决定告诉她,毕竟这对于燕清舞来说,也算得上是求仁得仁吧,“我们刚才经历过了一些事情,现在杀死你妹妹的凶手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
秦九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燕清舞表现的异常的激动,她原本还想着要给秦九倒一杯凉茶的,闻言双手却是一个哆嗦,手里面的杯盏茶盖全部都滑了出去,只听咣当的一声,原本好好的杯盏就碎成一团,瞬间四分五裂。
“你说什么?”燕清舞激动的语调都有些变了,“是什么时候确定的?有什么证据吗?”
“是、是林书……”秦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声的说:“其实对方并没有亲口承认,但是我扮鬼吓他,他说你妹妹已经死了,是绝对不会再回来的。你好好的想一想,在你妹妹死后,你的妈妈都想着要把这些事情给按压下来,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跟汉子跑了,为什么林书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人,会知道你的妹妹死了?”
燕清舞一脸的恍惚,好像是没听见,好像又听见了。
总之整个人看上去有点不对劲。
片刻之后,她又哭又笑,看上去有些疯疯癫癫的。
“你说的的确不错,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跟人跑了,包括她的那个情郎。知道她死了的,只有杀人凶手。”
正文 第162章 风波
“她怎么说的?”晁然走在秦九的身边,问她。
此刻万籁寂静,四周都没有行人,只有皎洁的月光铺洒而下,照亮的这条小路,他们并肩走着,并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秦九低着头,情绪有些失落,听听这句话,她愣了片刻之后才回答。
“燕清舞什么都没说。”秦九低声道:“很安静,我也不明白她此刻的想法,但是,我想她总是会有一番动作。”
想起了方才,她和燕清舞两个人之间的谈话,秦九不禁皱起眉头。
那个女人太安静了,有些反常。
她可没忘记了,燕清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她哭诉着,还想着向秦珏求助。当时的她可称得上是有些歇斯底里,可是此刻,当她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的时候,却是什么话都不说了,安安静静坐着什么表示都没有,只是很快的就把群主给干了出来。
谁也不知道她在房间里面想了什么,不过等秦九出来了之后,站在她的屋外静默良久,那摇曳的烛火始终都没有熄灭,一直照亮着纸窗,把燕清舞的影子照射出来。
一直都得不到什么回应,秦九也就只好跟着晁然离开了。
“她为了追查她妹妹的死因,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都不曾放弃,眼看就快要真相大白了,就更加没有放弃的道理。你放心吧,这件事情她终究是会有所动作的,我们只需要留意观察,到时候就能知道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了。”晁然的本意是想安慰她,只是秦九听了之后却是不由得顿住脚步。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跟晁然说过,她之所以查这桩案子真正的意图,但是他却好像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压下心底的不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今晚多谢你,这次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谢谢你,不会忘记。”秦九低声的说着,她想起来了,秦珏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她和晁然有所来往。
这份感谢也就只能够藏在心底。不过话说回来,她好像什么忙也帮不上。
“我听说……”晁然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回话,他顿了良久之后开口说话,但是却又欲言又止。
“我听说令兄已经离家,在这段时日,我还会呆在京城,朋友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反正我闲赋在家,没事可忙。”
除了查案子的事情,秦九应当是不会主动找上他的,现在连外祖父也不待见她,已经不让秦九上门去找他了,秦九更是没地方可去。
她小声嘀咕着说:“谢谢,只不过等这一次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我应当是没有什么事情需要麻烦你的。等我哥哥回来之后,我会让他重谢你。”
两人一路无话。
晁然把她送回家中之后也离去了,秦九看着空空荡荡的窗外,突然之间觉得有些落寞。
原本她以为,在今后的日子当中将会兵荒马乱。却不想,此刻她却安静的很。
她有认真的在思考着,等这件案子尘埃落定,当真相水落石出的时候,以后的日子又该怎样过?
回去是回不去了。
外祖父也不会让秦九接近他,况且从别的角度上去考量,她也不会主动去给外祖父带去麻烦,只需要远远的瞧着,只要他身体安康,没有烦忧的事情就已经足矣。
那么就只能够留在秦家了。
秦九微微皱眉。她实在是想象不出以后的日子该是一副怎样的形容。
她也无法想象,倘若她要嫁人,嫁到夫家之后,所要面对的那些事情,这些一桩桩一件件,带给她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她一直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脑袋疼的厉害。一会儿想到了千里之外的秦珏,在想象着他此刻该做什么事,在挑灯夜读,还是早早的就已经入睡。
一会儿又想起前世的事情,那些往事光怪陆离,都是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她就是靠着窗台这么睡过去了。
当朝阳升起的时候,昨夜,凝固在檐角的露水也接着淌了下来,一滴接着一滴,很快就把睡梦中的秦九给弄醒。
她伸手摸了一下头发,发现入手是湿漉漉的露水。
凉得很呢。
白日炎热的,但是在夜里却是湿冷入骨。
她打了个哆嗦,回屋换了衣服,紧接着就去找秦夫人去。
她又听秦珏的话,在这期间不调皮捣蛋,也不主动去要求什么,只希望秦夫人能够安心,她也有陪秦夫人离婚。
秦九不是一个信佛的人。
只是每次听秦夫人念经的时候,她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觉得得到了安心。
如此平静无波的过了三日,晁然也没有再来找过她。
秦九一时之间也不知是抗拒他的出现,还是期盼他的出现,因为她知道,一旦晁然来找她,总是会出一些大事的。
等到第五日的时候,晁然还没有来找她,但是秦九却是听见了一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