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轿夫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急吼吼地将人抬到偏门往地上一搁。
“哎哟,”那女子娇声娇气地哼了一声,“怎么又落轿了?”
轿夫答道:“偏门窄,轿子进不去,下来自己走吧。”
隔了一会儿,轿帘里伸出只白嫩的手,等着晏家的丫鬟去搀。
但那只手一直僵在那里没人理会。
轿子里的女子只得自己打起帘,满心不快地钻出轿子。
她一眼便认出金铃儿,惊异地问道:“咦?你这妮子怎么也不过来扶我?”
“表姐?”
金铃儿的眉毛一挑,盯着柳如盈端详起来,疑道:“我家姐请的不是老嬷嬷么?”
柳如盈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假笑道:“表妹出了那么大的事,派下人来姨母也不放心啊。”
“表姐还是那么会说话,”金铃儿冷哼一声,“说得好像我们姐没了一样。”
柳如盈娇嗔道:“你啊,说话也不过脑子,我虽是个好相与的,但这种话让旁人听去可饶不了你。”
“是是是。”
金铃儿一拧腰,走在前面,回头笑道:“表姐巴巴地来伺候我家姐,自然是个心善的。”
柳如盈咬碎银牙,忍着不跟她计较。
她随金铃儿进了后院,见了阮思,立刻盯着阮思的腰肢打量,眼珠子恨不得黏上去。
“表姐怎么来了?”
阮思见到她,心中惊疑,和银瓶儿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
柳如盈媚笑道:“听说表妹有孕,家里欢喜得很,我也十分想念表妹,主动提出过来照顾你。”
阮思摇头道:“这可使不得,如何能劳驾表姐?”
银瓶儿也忙说道:“就是,原先想着请个手脚勤快的嬷嬷来,好歹帮衬着多干些活。”
听到这里,柳如盈的脸色微微一变。
“什么洗被褥擦桌子那样的粗活怎么能让表姐去做?”
金铃儿双眼圆瞪,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道:“我看啊,这些活还是我们几个分一分吧。”
柳如盈的神色稍缓。
金铃儿却不肯放过她,笑道:“表姐这手女红漂亮得很,不如请她给姐缝几件新衣服?”
银瓶儿点头道:“也是,自家姐妹来缝,针针线线皆是情谊,怕是比外人缝的舒适。”
柳如盈的脸色变了又变,勉强挤出个笑容说:“我是来照顾表妹身孕的……”
“巧了,”金铃儿咯咯笑道,“待会的燕窝粥,还请表姐熬得稠些。”
柳如盈沉不住气,转身去找阮思告状。
“姨母担心的没错,表妹啊,你身边的下人越发倦怠了。”
阮思用手指绕着络子,垂眸闲闲地听着,淡淡道:“都是打一块儿长大的,同表姐说笑呢。”
金铃儿和银瓶儿也笑道:“表姐一贯是个好性子的,怎么会和我们计较?”
柳如盈原本有一肚子指摘的话要说,却被主仆三人不着痕迹地堵了回去。
她攥紧手里的帕子,皮笑肉不笑道:“我今日上门,也没见着妹夫,总该去和主人家见个礼吧?”
金铃儿奇道:“怪了,表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要见礼也应去找老夫人啊。”
柳如盈咬了咬牙,只看着阮思。
阮思心思一动,拉着她的手嘱咐道:“表姐见了别人,只需说是来走亲戚的,旁的可别多说。”
“怎么?”柳如盈的秀眉一挑,“晏家的人还不知你有身孕?”
阮思苦笑道:“前些日子我害喜呕吐,他们只说我吃坏了肚子,如今还是莫要声张的好。”
柳如盈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轻慢。
“哎呀,那他们……真是委屈了我的好妹妹,我定要找他们评理去!”
银瓶儿劝道:“姐和姑爷新婚三月,就算有孕也胎象未稳,先好生养着,显怀了再说要稳妥些。”
金铃儿斜了柳如盈一眼,笑道:“再说了,表姐又没生养过,端出去说反倒遭人闲话。”
阮思又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道:“表姐只当不知,安心陪我住一段时间。”
柳如盈的眸子转了转,笑道:“不说便不说吧。我既然来了,你身边有娘家人,自会好好陪着你。”
“要是妹夫哪里待你不好的,只管来跟表姐说啊。”
阮思突然有些恍惚。
前世她接守寡的表姐回家时,柳如盈也曾拉着她的手,信誓旦旦地说要好生陪伴她。
结果呢?
这一陪,柳如盈就陪到姚钰床榻上去了。
柳如盈又问金铃儿道:“你们姑爷呢,平日这个时候都不在家么?”
金铃儿没好气地说:“想见姑爷就赶紧犯点事,被抓到大牢里由着你见个够。”
阮思松开柳如盈,笑道:“好了,表姐也累了,你先带她下去歇息,晚点再去老夫人那里请安。”
柳如盈离开后,银瓶儿声道:“姐,来者不善。”
“嗯。”阮思点点头,“既来之则安之。来个知根知底的,总好过来个拿捏不准的。”
银瓶儿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担忧地问道:“可要派人盯着她?”
“不必。在晏家她还掀不起什么风浪。等她出了晏家的门,你盯着她,也会有人盯着你。”
“如此一来,我费心将她请来,倒没什么实在用处了。”
银瓶儿的眉眼一弯,笑道:“看来姐已经知道是谁将她弄来的了。”
“除了那个人,还会有谁呢?”阮思说,“人来了也好,我想让他知道什么,他就会知道什么。”
说到底,柳如盈只是个传声筒,真正的对手依然是她背后的钟二爷。
不过,柳如盈想利用她,她也想利用柳如盈。
她前世被这位表姐斗得狠了,今生势必要把她受过的罪一五一十地讨回来。
“但这表姐的狐媚劲一点都没变,若是长期留在家里……”
剩下的话,银瓶儿没有说出口。
经了前世姚钰的事,阮思今生反倒想得开了。
阮思漫不经心地笑道:“罢了,她要是抢得走,我不要那劳什子夫君也不打紧。”
银瓶儿没有说话。
阮思想了想,吩咐道:“姑爷一回来就请他到我房里来。”
第51章 坐不住(加更)
晏瀛洲回家后,阮思将柳如盈的事同他说了。
“我那表姐只是来看望我,住几天就走,你不必放在心上,只管忙你的便是了。”
晏瀛洲道:“这几个月山贼肆虐,过往客商不堪其扰,你这表姐倒是个了不得的。”
阮思心知肚明,只是笑笑。
“对了,”晏瀛洲无奈地说道,“祝老夫子今日去衙门,非要让荀县令命人给大嫂立牌坊。”
“那不是寡妇……”
阮思赶紧闭上嘴,只听晏瀛洲说:“夫子说,大嫂不惜以死明志,堪为贞洁烈女之典范。”
“他还振振有词地说,我大哥常年不在家中,大嫂与守寡无异。”
阮思苦笑道:“他这摆明了心有不甘,非要逼大哥休妻不可。”
上次祝东颜失踪后,晏清都就提着长刀出门去了。
可过了一个多月,他依然还未回来。
晏瀛洲默了默,道:“大哥下落不明,我也有要事在身,无暇分心。家中怕会不安宁,你多加心。”
“我晓得。”阮思想了想,又问道,“贾家出了事,钟二爷还坐得住么?”
晏瀛洲的神色一冷。
“坐不住。”
阮思笑道:“算了,随他爱坐不坐,他要是坐不住,我们就抽了他的板凳,让他以后没地儿坐去。”
晏瀛洲低笑几声,很快又敛去笑容,说道:“但动手的那个人,不能是你。”
“钟家犯的人命官司我都知道。夫人,一切有我,你不要以身试险。”
阮思抿着唇,没有说话。
晏瀛洲见她不肯答应,叹气道:“不然,我就只能将你抓进大牢里关起来,每天亲自看守你。”
他的眼角微微垂着,那粒泪痣好似一子星辰,让他的眸光添了几分旖旎。
阮思笑嘻嘻地看着他,那双乌沉沉的眸子滴溜溜一转。
“听说大牢里多的是老鼠蟑螂,又黑又臭,稻草都捂霉了,你舍得让你家夫人住那种地方?”
晏瀛洲淡淡道:“我可以命人给你换些新稻草。”
阮思:“……”
这几日,晏瀛洲早出晚归,柳如盈一直没机会见他。
饶是一大早来阮思房里,她也没见着晏瀛洲的面,忍不住问道:“妹夫怎么不一块用早膳?”
阮思慢条斯理地吃着豆沙包,悠悠答道:“他近日忙。”
柳如盈在软榻上坐下,瞥着里间的床铺,又问道:“现在刚过了辰时,难不成妹夫卯时就起床了?”
金铃儿说:“啧,表姐的心可真宽,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到处打听别人家夫婿何时起床。”
柳如盈被她呛得噎住了,讪讪道:“我还不是怕表妹休息不好。”
“原来表姐是个好心的。”
金铃儿不依不饶地说:“我还怕表姐舌头太长,被当成哪家屋子里头的吊死鬼呢。”
阮思啃着包子,心里暗暗好笑。
她突然觉得,把前世最讨厌的女人弄到面前来也挺好的,就当猫逗耗子一样戏耍来解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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