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余思远都觉得莫名其妙,以为军情有变,担忧地问:“怎……”话音未落,江叡已转身回了山洞,将立在侧的几人晾了起来。
余思远忙追过去,而万俟邑想起被绑着的江勖,也连忙跟上去。一时众人散去,空犷的山坳里只剩下弦合和卫鲮守在篝火旁,互相尴尬地对视一眼,转而笑了笑。
少年时候的卫鲮也是沉默寡言的,不时还会流露出些许羞涩的举止,静坐了一会儿,添些柴火,轻咳了一声,冲弦合道:“你的兄长安然无恙,你也该放心了。”
弦合垂敛下眉目,轻轻地点了点头,蓦然笑了:“他是个没心没肺的,我都有些后悔干什么要受这份累来找,真是多此一举。”
卫鲮也笑开了,显得自然疏洒了许多,“那也是你见到了他才这样想。”
弦合的眸中聚敛着笑意,显得越发明媚动人,“你弟弟还在山外,你一定也担心。”
卫鲮的笑容淡了几分,眉宇微蹙,弦合见状,忙说:“若是明日出去搬救兵,你就跟着出去,万俟大人和我的护卫一定会将他看管好的。”
卫鲮诧异:“你不走吗?”
弦合摇头:“不,我要和兄长在一起,看着他安然无恙地班师回陵州才行。”
卫鲮忧虑道:“可在山外树林里袭击你的人还不知是谁,你得多加小心。”
听见他关心自己,弦合不禁心里一暖,唇角噙着温甜的笑,点了点头。
柴火烧得噼哩叭啦响,攒动的火光将两人的脸映得明晰,他们对视一眼,又慌乱羞赧地各自移开。
丝毫不觉有一道锐利的视线快将他们的后背穿透了。
江叡本来揣着一股说不明的气回了山洞,冷不丁一转身,发觉余思远和万俟邑都跟着他进来了,当下觉得不对,忙又反身走到洞口。见那两人坐在石块中,边烤火边交谈,弦合惯常明媚飞扬的脸庞上带着恬静、温软的笑,不同于她从前的张扬,亦不同于现在的隐忍、含蓄,是一种连江叡都不曾见过的沉静温柔。
背靠苍茫峦峰,山风回旋,连那袭红裙都显得不那么灿烈。
余思远和万俟邑也循着他的视线看过来,片刻,万俟邑忧郁地捧着心道:“伯瑱,我怕是当不成你妹夫了。”
……
江叡瞥了他一眼,转而将视线投向余思远:“周围耳目众多,你妹妹还没出阁,你就放心让她跟一个男人单独在一起?”
余思远站得岿然不动,很是满意地看着卫鲮,道:“信瑜乃真君子,我放心。”蓦地,摸着腮低声道:“这要是成了我妹夫,我就更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怎样棒打鸳鸯,横刀夺爱,在线求……PS:大舅哥好像也不向着我
第20章
洞中光线暗昧,看不清人的神情,但江叡递过来的话却犹如一阵风,凉飕飕的。
“他不能当你妹夫,他要是当了你妹夫,你可是要倒霉的。”
余思远摸不清头脑,歪头问:“此话怎讲?”
江叡的视线紧凝在那火光粲然中的男女身上,道:“若是那样,绑走四弟的罪名就得你一力承担了,我可不会替你说半句好话。”
余思远眨了眨眼,隐约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可直觉他不至于这么无耻,舔了舔嘴唇,问:“你……是几个意思?”
江叡蓦然笑了,转身拍了拍余思远的肩膀,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在要挟你。”他负手往洞穴深处走去,方走几步,转回来,道:“天色可不早了,明日还有一场硬战……伯瑱,我听说上一次在秦楼楚馆与四弟起拳脚冲突的那个纨绔子弟被吊在陵州的城楼上足足三日,父侯对幼子疼爱,愣是没说什么。吊三日其实也不算什么,就从前往后可怎么做人啊,毕竟在那上面也没法解手啊……”他夸张地哆嗦了一样,似是觉得恶心,“据说把人放下来的时候可都没法看了。”
余思远定定地看他,影子在脚边被拖得颀长,与他一样,纹丝不动。
江叡抬起手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倦色深重,含糊不清道:“我要去睡了,你们请便。”
直到江叡消失在深邃的洞穴里,早已石化的万俟邑指着他消失的虚无尽处,半张着口说不出话来。
余思远挺直了脊背,正义凛然道:“我是那种卖妹求荣的人吗?”
万俟邑一愣,忙摇头,他身体圆润粗壮,摇得那般卖力,很有几分憨直诚恳的态度。
余思远得了些安慰,可看着对方的傻样,又很忐忑。他要是被吊在了城楼上,能指望着这脑子里缺根筋的兄弟跟他表姑母说几句好话吗?越想越没底,不由得去看外面弦合和卫鲮。
两人围靠着篝火,各自坐得端正,中间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亦没有过于热络的表情,只是从两人不断蠕动的唇角可以看出一直在交谈,且他们的脸上都挂着神态相似的温恬笑意,可见交谈甚欢。
他清了清嗓子,大咧咧出去,嚷道:“行啦,别说了,孤男寡女的,像什么样子……”
群山峰峦之间,云影缥缈,烟雾缭绕,若是没有频繁传来的孤狼尖啸,可堪称得上是犹如仙境。
弦合被余思远安顿在另一处洞穴里,两处洞穴紧挨着,五步一岗,三步一哨,守卫一样的严密坚实。
万俟邑和卫鲮去了江叡住的洞穴里对付一宿,余思远则留在弦合这里,给她找了厚厚的一垛蓬草,铺起来一张厚实软和的床,让弦合躺在上面,又把打着布丁的毯子给她盖上。
弦合低头看了看那毯子,叹了口气:“你们不至于这么惨吧。”
余思远勾唇笑道:“被山越那帮土匪追得满山跑,能逃出命来就不错了,还顾得上拿什么辎重,就这还是我拼了命裹在身上抢出来的。”
是呀,一跑起来还顾得上什么毯子。弦合回忆里好像是几缕片段,在魏地还算微时,跟着江叡很是狼狈了几年。
那时他们与楚侯黄道宗交锋,在荆口遇上伏击,弦合本已自重重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摸了摸腰间,猛地想起家传的金扣子落在营帐里了。
倒不是很值钱,可那是家传的,母亲留给余思远娶媳妇的。
她忙回身去找,被半路杀出来的江叡抓着胳膊往后赶,箭矢狂飞,几乎是擦着脸颊飞过去,江叡的身上满是血污,可头顶上的赤盔翎羽很是醒目,因此很多人不要命地围攻他,要来取这主帅首级。
江叡将长杆枪往外一晃,掀翻了一圈敌军,喊道:“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弦合不知怎得,也不好意思提金扣子,只围在江叡后面,默默替他灭掉从侧面蹿上来偷袭的士兵。
后来那金扣子到底也没找回来。
弦合想及此,这个时候,金扣子大约还在母亲的手里,上下打量了余思远,道:“哥,等仗打完了给你说门亲事吧。”
余思远的神色陡然复杂起来,随即笑开:“等你和大姐姐都嫁出去,我再成亲。”
还未等弦合说什么,他意有所指:“那个信瑜,你似乎很中意他。”
弦合一怔,脸颊微红,避开余思远的视线:“你和大姐姐都没成亲,我怎么好抢在前边。”
余思远惊奇地发现,妹妹竟然害羞了,这绯红若桐花的模样,让他心里一跳。
“弦合,你真喜欢他啊?”
她紧抿着唇,垂下眼睫,一副朦胧模样,沉默许久,揽过毯子翻身背对着余思远,含糊道:“哥哥,我要睡了,你别出声。”
余思远也不强迫她,只和缓地笑了笑,抬手给她将毯角掖好,拿起长剑,睡在门口。
这一夜平静幽默,倒很催人入睡,只是洞口敞着,寒风灌入,好几次将人冻醒,只觉四肢冰凉。
弦合坐起来,见余思远衣衫单薄,便趁他睡了,将仅有的一件毯子给他盖上,自己回去凑合了一晚。
到了早晨,她果然着了风寒,喉咙发涩,鼻涕横流,站起身来头晕晕沉沉的。
她自溪谷里捧了水洗脸,回来时见江叡在清点人数,把余思远拽到一边,低声道:“我已派人出去给齐世澜送信,瓮中捉鳖,这一回儿可将山越一网打尽。”
弦合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江叡便停了话,转头过来看她,默了默,伸手解下自己的斗篷要给弦合披上。
弦合后退一步,堪堪避开,江叡皱眉:“披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讲究什么?”
弦合也皱眉,看上去极为难的模样。
余思远也看不过去了,上来训斥:“你说这天寒地冻的,三公子把他自己的衣裳给你,你还矫情什么,快披上。”
弦合将头扭到一边,长吸了口气:“不是,这……你们多久没洗澡了……”
体味这东西,要是都臭那彼此之间是觉不出来的。故而当弦合说出这句话时,余思远和江叡很是愣了一阵儿,下意识彼此嗅了嗅,没觉出什么。
只是江叡不再把披风往弦合怀里硬塞,默默地拿回来。
哨兵正好来报:“周围有山越兵大举向这边围攻。”
江叡很是淡定:“多少人?”
哨兵抖了抖:“二十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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