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庆朝气得啐了口唾沫道：“怪不得这老婆子不怕，原来是有人撑腰呢！”
看着秦庆朝那流氓样，月婉心里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想她上辈子被秦庆朝的这副皮囊晃了眼，又被他的花言巧语蒙了心，纵然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还死心塌地地跟着他，真真是傻了个透顶！
“表弟，你若是不买布也不裁衣，不如就赶紧走吧。免得稍后夫君寻来，彼此脸上都不光亮。”
月婉尽力控制住自己的厌恶，没用咬牙切齿的表情跟秦庆朝说话，可她语气里的不悦傻子都听得出来。
“你说表哥来找你？哈哈！开什么玩笑！你不过是他娶进门的摆设，洛阳城里谁不知道他跟挽香楼的常芷瑶相好，现在常芷瑶还怀孕了，就等着将你取而代之呢！”
月婉冷哼一声，轻蔑地看着秦庆朝，宛若在看一只上窜下跳的泼猴。
秦庆朝被月婉这眼神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脸上的表情也是一阵尬过一阵儿的。
“你，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呵，”月婉勾着唇角轻笑，“没什么意思。兴许是月婉没什么见识，没想到表弟堂堂一个大男人不去生意场上厮杀，反倒对别人的家事和花街柳巷的八卦很感兴趣。这回，月婉也总算开眼了。”
此言一出，不只是秦庆朝愣住了，连陈氏、董掌柜和其他所有在场的下人们都愣住了。
没想到少夫人这么瘦瘦小小的女娃儿，说起话来倒是底气十足、夹枪带棒的，一点儿都不肯吃亏！
谁知月婉竟还没有说完，她又上前一步，直逼得秦庆朝连连后退。
“不只是如此，月婉还想告诉表弟，若那常芷瑶真的怀了夫君的孩子，只要她愿意，我顾月婉便敞开手喜迎她嫁过来。若她不愿与我做姐妹，我顾月婉也心甘情愿替她、替夫君照顾娃儿。不知表弟你，可是听明白我的意思了？”
“你，你就不怕林慕他，他休了你？！”
秦庆朝毫无还口之力，说话都结巴了。
“就算是休了我，你那也是我顾月婉和他林慕的事，跟你这个姓秦的表亲毫无瓜葛！再说了，夫君待我情深义厚，莫说一个常芷瑶，就是十个、百个常芷瑶都动不了我林家少夫人的位置！”
月婉这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干脆利落，周围十几个大男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一时间布行里间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秦庆朝还想说些什么继续狡辩，却眼角余光一扫，正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间快步走进来……
第28章 捐粮
月婉以为秦庆朝被自己唬住了，乘胜追击道：“我是林府八抬大轿迎进来的少夫人，你一个表亲整日里在我面前七七八八地说些闲言碎语，还用窑姐儿来污我耳朵、辱我夫君，你就不怕我在夫君面前告你一状？以后这门亲戚你还想不想做了？！”
“依我看，他是不想做了。”
声音低哑，音量亦不大，却令在场人各个噤若寒蝉。
月婉后背一凉，蓦然转身，只见林慕身着青灰色衣衫正迈开大步从外间跨过门栏……
“夫君……你，你怎么来了？”
想想刚才自己的泼辣样儿和说的那些放肆话，月婉恨不得给自己刨个地缝儿钻进去，真不知道夫君看到这样的自己会作何感想。
谁知，林慕径直走到她身侧，有力的大手挽起她的，低声道：“我再不来，你不就任人欺负了。”
林慕话里意有所指，秦庆朝忙堆了笑脸道：“表哥，您这说的哪儿的话啊，在林家布行，谁敢欺负嫂嫂啊。”
“你就敢啊。”
林慕话音轻飘飘的，落到秦庆朝耳朵里却成了软刀子。
“我怎么会欺负嫂嫂，表哥，你可别……”
话没说完，便被林慕打断，只听他道：“庆朝，你最近真是闲得慌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得到赈灾捐粮的最新消息啊？”
秦庆朝打了个激灵：“赈灾怎么了？我爹不是已经安排徐……安排人去筹集了么！”
一不留神，秦庆朝差点把徐吉利供出来，他翻眼瞧着林慕的脸色，好在林慕似乎并没在意。
“我记得你们前几日主动担责承诺捐三万石谷子，可今天你爹去赈灾处的时候只捐了一万石啊。这还不知道道台大人会怎么怪罪呢！”
若说刚才林慕说的话是软刀子，这会儿已妥妥变成了三板斧，一句句直戳秦庆朝心窝。
现下谁不知道赈灾是朝廷最重视的事情，他们秦家竟然在这危急关头掉了链子，简直是自寻死路啊！
秦庆朝浑身汗如雨下，他抹了把额头的虚汗道：“表，表哥，既是如此，那庆朝就赶紧回去了。”
林慕摆摆手，“回去吧，帮我给你爹带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秦庆朝连连点头，正要走，却又被林慕喊住了。
“哎，庆朝，这句话你也记牢了。”
……
几乎就是一瞬间，秦庆朝和他带的那几个狗腿子就跑了个精光。
董掌柜和陈氏、吴卫等人也都识趣里暂时离开了里屋，只留下林慕和月婉两人。
月婉收起了先前面对秦庆朝时的尖牙利嘴，又恢复了在林慕面前柔柔弱弱的小模样儿。
“夫君。”
她往林慕身边凑了凑，小声问道：“前院的事忙完了？”
林慕但笑不语，眼神温柔得能溢出水来。
月婉被他看得一阵脸红，又想起先前自己的那些“豪言壮语”，遂垂下眼眸不敢与林慕对视。
头顶传来林慕的低笑，他道：“怎么，刚才那牙尖嘴利的林家少夫人去哪了？”
虽然嘴上说月婉牙尖嘴利，林慕心里却是欢喜得紧。前后两世，他从未见过月婉这副模样，活像只斗鸡场的小公鸡！不过，若是被她知道自己把她想成是只小公鸡，恐怕她又要红着眼眶泫然欲泣了。
这女子……
林慕失神间抚上月婉的头顶，手下是她顺滑的秀发，氤氲出隐约的温热触感。
“对外人倒是话又多又厉害，怎么一对我就像哑了音的笙箫似的，一个调儿都发不出来？”
第29章 慷慨
自林慕掌心传递出的酥麻之感自头顶向下，瞬间传遍月婉全身。她耳根子火烧火燎的，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儿来，果真成了哑掉的笙箫。
林慕的手掌顺着月婉的头发向后滑，待抚上月婉的后脑勺便轻轻使力，将她推到自己的胸口。
“小月儿，你如此紧张，可是因为怕我？”
月婉慌忙摇头，“不，不是的，我不怕夫君的。”
她生怕林慕误会自己怕他的模样，连连否认。
“呵……”
林慕轻笑出声，连带着胸膛震颤，“为夫倒是希望你活得舒爽些，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像，那晚在花园里一样。”
他说的是归宁前的那晚……
月婉现在想来也觉得自己那时真是胆大极了，不仅说了许多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还主动抱了林慕。可听他现在的意思，似乎是觉得那样挺好的。
一股子甜蜜涌上心尖尖，月婉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出来这么久，选到自己喜欢的料子没？”林慕关切地问她。
“嗯，”月婉在他胸口点头，脸颊磨蹭着林慕胸口的缎面，酥酥痒痒的。
“来指给我看看，小月儿都选了什么好看的东西。”
说完，林慕牵起月婉的手带着她往外间走去。
董掌柜、陈氏等人都候在外间，看到他们夫妻二人挽着手出来皆是会心一笑。
月婉将自己选的料子一一指给林慕，不过并没有透露要给林慕量体裁衣之事，她还是想给林慕一个惊喜。
在布行外间环视了一圈后，月婉的视线最终落在了董掌柜怀里抱着的浣丹纱上。
“夫君，这匹浣丹纱……” 月婉欲言又止。
其实自打她知道这浣丹纱如此珍贵之后，便不想跟夫君提长姐想要浣丹纱的事了。可刚才董掌柜说起林慕送了未来姐夫钱颂良一匹浣丹纱，如此这般倒是可以再送长姐一匹，权当是她和林慕送给他们的新婚大礼。
做到这份儿上，也算是对长姐情至意尽了，以后若他们再有任何要求便直接拒绝即可。
打定了主意，月婉继续说道：“长姐青翎和钱家少爷钱颂良的婚事夫君一定知道了吧？方才大娘着人前来，说长姐甚是喜爱浣丹纱，月婉想不若将浣丹纱作为新婚赠礼，也免得到时候为送什么礼物再伤神。”
“甚好。”林慕点头称道，“我本也有此意，所以先送了一匹料子给颂良兄，既然长姐开口了，那便再送她一匹，如此也算是好礼成双了。”
月婉没想到林慕答应的如此痛快，立刻福了福身子道：“多谢夫君慷慨。”
说完，月婉忽又想起归宁日林慕给顾家拉去的那几马车礼品，她不放心地叮嘱道：“夫君，这浣丹纱已十分珍贵，长姐大婚我们夫妇二人赠送两匹浣丹纱已是情义十足，切不可再送其他礼品了。”
月婉这么一说，林慕还没做反应，倒是吴卫这个憋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少夫人，您这是怕少爷乱花钱么，也太抠门儿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