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一路舟车劳顿,好容易才到了京城,正想好好休息一晚再入京,却被继父紧急叫入京城,她还当阿娘或是阿藤出了什么问题,连忙跟人骑马入京,等到了京城才知道是阿娘使小性子让继父束手无策,才让她赶紧入京。谢知:“……”你们这么发狗粮,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
秦宗言不知儿媳心里腹诽自己霸道将军做派,他急着让儿媳去安抚妻子。
谢知认命的脸也没洗、衣服也没换的去见阿娘,谢兰因在丈夫怀里哭过一场,又舒服的睡了一觉,傍晚起来心情不错,正哼着小曲对镜梳妆,却不想房门突得被人推开,谢兰因还当是秦宗言回来了,随口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谢知没好气的说:“是我。”
谢兰因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到土头灰脸的女儿,她惊讶的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脏?”
谢知气笑了,她一路骑马来的,就算脸蒙住了,身上能有多干净?她负气坐到谢兰因的软垫上,“你嫌我脏你别理我啊!”这软垫是谢兰因平时午睡用的,谢兰因莫说是外出的衣服,就是在屋内起居的衣服她都不会坐上去,谢知平时这方面比她还讲究,今天是被亲娘和公爹联手气着了才会如此使坏,要不是秦宗言平时跟谢兰因睡一处,谢知都要往阿娘床上滚一圈,省得他们那么吓人。
谢兰因被女儿的举动惊住了,“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变得这么孩子气了?
谢知起身吩咐阿娘的贴身侍女,“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洗漱。”谢知和谢兰因都是护肤狂热拥护者,母女两人有单独的洗漱室,谢知刚回来,她跟秦纮的院落估计还没整理好,她懒得去自己院落洗漱,就去母女两人的美容间洗澡,顺便还能跟阿娘谈谈心,问问她有什么烦心事,阿娘不会这么无缘无故的哭的。
谢兰因忙追上去,“你大人不是说你还有几天才到吗?你怎么今晚就回来了?都这么晚了,不在城外住一晚吗?这么急赶回来作甚?”
谢知到了浴室,将衣服退下,只穿了一套贴身的内衣,在脸上抹了一层茶树籽油按摩。骑马风太大,她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蛇油,可这会脸上蛇油都快吹干了,她不敢上来直接洗脸,先用油安抚,反正油也能卸妆,“我是想住一晚回来,可谁让你心情不好。”
谢兰因没想秦宗言会因为自己哭,把女儿紧急召回来,这举动她非但没敢动,反而冷笑一声,“果然现在没有他不能做到的事。”
这话听得有些不对劲,谢知问母亲:“你跟大人闹别扭了?”
“没。”谢兰因挥退丫鬟,亲自给女儿舀热水敷脸,“我怎么会跟他闹别扭。”她以前就不怎么跟他怄气,现在更不会,她不考虑自己还要考虑女儿和女婿。
谢知将脸洗干净,又再脸上按压了一层油,才觉得脸缓过来了,“大人做了什么事?”
“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让我活在他允许的范围里。”谢兰因说,“他以前就蛮横,现在行事越发没顾忌了。”她的心腹都成了他的人,不愿叛变的都被弄走了,谢兰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控中。
谢知大吃一惊,“大人为何要如此?”
“你阿耶用了他梓宫的事被他发现了,他觉得我念着你父亲。”谢兰因顿了顿道:“他不过是借题发挥,以前他还顾及着你祖父和你阿耶,现在还有谁能让他顾及?”
“那——谢家出了什么问题?”谢知不觉得这件事能让阿娘对着大人哭,她对大人哭肯定有别的缘由,是谢家出问题了?
谢兰因说:“有你阿耶和大父在,谢家目前能出什么问题?”她见女儿一脸纳闷,她叹息的说:“我跟你大人,同你和阿狼不同,你们是结发夫妻,有两个孩子,夫妻再争吵有孩子在,也不会有隔阂,而我们——”谢兰因微微苦笑,“他以前只是将军,这干醋喝几个也无所谓,可他现在身份不同了,我不能让他觉得我真心里念着你父亲。”
谢兰因不大在乎自己近身侍从是否被秦宗言收买,毕竟她身边还有阿菀留下的死士,这些人对自己是绝对忠心的,她们也不会让自己变成睁眼瞎,她只是惊讶秦宗言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她要不作出点表示,迟早会在他们夫妻之留下不可挽回的隔阂,谢兰因不想跟秦宗言离心。
“你——”谢知嘴动了动,想让阿娘不比如此委屈。
“我不委屈。”谢兰因轻顺女儿的头发,“我这辈子能嫁两个皇帝,当两朝皇后,还得了你父亲和大人那么多宠爱,我有什么好委屈的?”无论是萧赜还是秦宗言都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她还有什么好求的?她不是不爱秦宗言,可她真做不到忘了萧赜,他不是也没忘了自己发妻?
“你大人软硬不吃、有生性多疑,我若直接跟他说我不念着你父亲,他也会信,我也只能用这种法子。”这种话谢兰因本来是不会跟女儿说的,可秦纮将来也会是皇帝,阿菀说不定也会遇到同样的事,所以谢兰因才会跟女儿掰碎了细说,这孩子有时候脾气太倔,一点都不知善用女人柔弱的一面。
谢知敏锐的问:“所以大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谢兰因无奈的看着女儿,“你这孩子怎么不知过刚易折?”女人在男人面前不用如此聪明。
谢知笑道:“阿娘你放心,我就对你如此。”她对五哥也不是这样的,夫妻有夫妻的相处模式。
“贺楼氏前两天送了一个女儿过来,他没收用但也没退回去,这会安置在府中的客院。我估计他是想暂时安抚贺楼氏,等日后再安置。”谢兰因说的日后是指秦家即将要发动的宫变,“他让人瞒着我,不过好像没能瞒住。”说道最后谢兰因语气里带了淡淡的笑意。
“您不怕大人弄假成真?”谢知很是无语的问,既然知道有这样的人还不处置了?
“你当我是你?我都那么大年纪了,他要贪图新鲜早纳妾了,就算他弄假成真,将来顶天也就一个贵人,他又不是没有侍妾。”谢兰因说,她可没女儿那么独性,她又提起最要紧的事,“你既然都回来了,是准备跟阿狼一起入宫?”
“不是。”谢知莞尔道:“他们入宫是跟人拼杀,我又不会武,跟着给他们拖后腿吗?我回来是不放心你跟阿藤。”纵然大人做了万全准备,谢知也不会把母亲和儿子的命交到别人手上。
“那贺兰英雄居然跟你六姑——”下面的话谢兰因难以启齿,她没想六妹的孩子居然都是她跟贺兰英雄生的,在永安侯死后她居然还想改嫁贺兰英雄。
“她本来就是不择手段的人。”谢知倒没多意外,“等此事一了,再让大父找个远一点的人家把她嫁了。”
谢兰因点头附和,六娘留在家里就是祸害,还是远嫁的好,她看着黑漆漆的窗外,轻喃道:“希望郭氏够聪明。”做戏归做戏,她心里还是希望清河和郭氏能通过这戏秦宗言的考验,这些无辜的弱女子不应该成为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她们会明白的。”谢知说,不然她就白派人教导两人了。
第272章 宫廷变(三)
谢知跟谢兰因足足聊了快两个时辰, 秦宗言深知这对母女的脾气,一早就去书房歇下,他也没有真正休息, 而是坐等谢知传来的消息。谢知也不负他的期望, 很快就派人来传话, 秦宗言听说妻子是因为他收下了贺楼氏而哭,浓眉紧皱:“我不是让你们没告诉夫人吗?夫人是怎么知道的?”秦宗言从来没想再纳妾, 只是大事在即, 他不想节外生枝,才暂时将贺楼氏安置在外院,等事情了结再打发,所以才让人瞒着妻子,生怕她多想。
侍女哪里知道夫人如何得知的, 她也不敢辩解, 只跪在地上请罪, “奴婢办事不利,请将军责罚。”她是谢兰因近身伺候的下人, 秦宗言也不好随意罚她,吩咐她退下好好伺候夫人,侍女松了一口气正要退下,却听秦宗言又问:“夫人可曾睡下?”侍女道:“夫人梳洗后已经睡下。”
秦宗言闻言再也坐不住了, 他本以为她们母女许久不见, 今天会睡一起, 是故特地避开了想让她们母女谈心, 没想儿媳如此贴心,秦宗言暗暗夸奖儿媳会办事,脚下不停的去找妻子,他要跟阿镜解释,他压根没准备纳妾,她无须在不重要的人身上费心。
谢兰因和谢知都没想晚上一起睡,两人有共有的书房,秦宗言和秦纮不在家时两人偶尔会一起睡,现在秦宗言在家,谢知又要回去看儿子,谢兰因当然不会留女儿。她送走了女儿就对着镜子梳头,等着秦宗言过来。
秦宗言进房见妻子在梳头,上前接过梳子熟稔的给妻子梳头,“我没想纳妾,留下贺楼氏只是权宜之计,等这次事情一了,我就送她回家。”
谢兰因静默了一会道:“那你还要选秀吗?”
秦宗言轻笑一声,逗着妻子,“你说皇帝会不想选秀吗?”
谢兰因咬了咬下唇,起身往床榻走去,秦宗言见她眼底隐有水光,连忙抱着她笑道:“怎么这么不禁逗?我都有了你,哪里还会去看别人?选秀是想给我们找孙媳妇。”秦家子嗣旺盛,孙辈们大多到了婚嫁年纪,这两年秦家在京城蛰伏,孙辈的婚事都耽搁了,秦宗言准备事情一了就先把孙子们的亲事给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