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梁国公主的身份、加上占城稻的宣扬者,她除了进拓跋曜后宫,没有地方可以进去,而现在她好歹还有退路。毕竟纺纱织布无关国体,尤其是在现在粮食还不能填饱肚子的当下,想靠改进纺纱织布机促成棉花革命是完全不可能的。明朝能有棉花革命是因为他们那时候生产力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现在完全没有明朝那时候的条件。
谢简脸色变了又变,冷哼道:“总算没有傻到底。”他看着孙女,“你就这么点计划?”
谢知说:“这点计划就有五成的希望。天下哪来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五成的希望,足够我冒险了,实在不行,我还有还有最后一条路——死遁。”
“胡闹!”谢简想都不想呵斥道:“你不怕假死变成真死。”
谢知轻笑:“我敢做这件事就不后悔,真有什么后果,也由我来承担。”
谢简看着孙女,“你都决定了?不反悔了?”
谢知说:“开弓的箭怎么可能回头?”
虽然不愿意,但谢简不得不承认,他那么多子嗣中最像自己的居然是女儿和外孙女,她们是天生的政客,有政客的谨慎,也有政客的决断或者说是疯狂,谢简心中轻叹,本来他是踏踏实实的走太傅、外戚的路线,但是他没想拓跋曜居然会堵死这条路。
他想要阿菀殉葬,也是防着他们,防着谢家。因为他觉得谢家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崔家,或者是比崔家更厉害?所以他只愿意封赏谢家爵位,下降公主,却不愿意让谢家有个太后。谢简沉默良久对谢知说:“你那种子给我一份。”
“今年的良种我都让三姨带去梁国了,三姨会分出一半给族爷爷,不过为了让族爷爷相信,还需要祖父一封手书。”谢知说,她早知道祖父跟梁国谢家有联系,谢家在梁国虽被打压再三,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谢家也不算彻底没落,她想要在梁国发展,谢家是必不可少的合作伙伴。
谢简问谢知:“你养了很多死士?”
“没有,我没有养很多死士。”谢知只养士兵,不养死士。
谢简知道自己已经管不住孙女,没有自己,她爹留给的那些死士也会替她打点一切,谢简暗忖,恐怕萧赜都没想到自己留给妻女保命的死士,会被自己女儿利用得如此彻底,就算是谢简都忍不住暗忖,如果萧赜没死该多好,有阿镜和阿菀在,谢家又何须自己如此殚精竭虑?
“以后你准备怎么办?”谢简轻敲茶案,“仙姬的名声必须到此为止。”再下去就过头了,皇帝也不会允许。
谢知说:“我也准备到底为止,陛下也不许我再看道教书籍。”
谢简眉头微蹙,“那你待如何?”
谢知托腮说:“祖父你觉得我出一本算经如何?”
“你出算经?”谢简不是看不起孙女,而是算经跟道经不同,孙女注释道经还能有底蕴,算经她能行?她从来没有展现过自己在算经方面的天赋。
“我当然能出算经。”谢知骄傲的说,“我算术很厉害的。”虽然她数学很渣,可好歹她是学过高数的,数学,大约是任何一个现代人都能自傲于古人的学科了。
有孙女清静经的经验,谢简也不敢小看孙女,“你先写完再说。”
谢知兴致勃勃的说:“我都想计划好了,我先写算经,然后写一本如何养蚕的心得,再写食谱……”
谢简给孙女泼冷水:“等你把算经写完再说。”她真以为作书这么容易?还食谱?别说下厨,她能分得清五谷吗?谢简看着眼前陌生的、活力十足的孙女,这孩子以前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本性?谢简自嘲的一笑,罢了,不入宫就不入吧,横竖拓跋曜也不想出现外戚之家,那他就实打实的走纯臣路线。
谢洵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阿菀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我以后给你写序。”他还自己的给阿菀的序言。
谢知点头,“嗯,以后我每本书都让小叔作序。”
谢简懒得看这对叔侄表现情深,“说完就快走!”看到蠢儿子有糟心,他怎么就没一点像自己的,光一张脸有什么用?
谢洵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老爹生气,只能起身告辞,谢知上前抱了下祖父,然后很快放开,“大父,你真好。”虽然大父始终没表露什么,可她知道他在知道拓跋曜要自己死的时候,他就放弃让自己入宫打算,大父跟崔家那些人始终都是不一样的,很多时候他只是嘴硬心软。
谢简浑身僵硬的看着孙女离去,等孙女和儿子,他才笑骂一声,“不进宫连规矩都没了。”
第81章 太皇太后的反应
谢知跟祖父谈心完毕, 原本沉重的心情一下飞扬起来, 她对小叔笑道:“小叔, 小婶是不是又有身孕了?祝你跟小婶早生贵子。”
谢洵说:“你不是老说生男生女都一样吗?你怎么也开始重男轻女了?”
谢知知道小叔有意逗自己, “生男生女都一样的, 可小婶希望生儿子, 我自要祝愿她早日心想事成。”谢知讨厌的是那种生女不举, 或者把女儿当丫鬟差遣使唤虐待的父母,对小婶这种疼爱女儿, 又希望生儿子的人都应该得到祝福,本来在古代女人不生儿子就没出路。
“有你谢仙姬祝愿,我们这胎一定是儿子。”谢洵说。
谢知:“……”说的她好像有言灵特异功能一样。
谢洵用力的揉揉谢知的脑袋,感慨道:“阿菀是大人了。”他语气有欣慰也有失落,小粉团子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谢知撒娇的说:“我才十二岁呢, 没有长大,小叔以后还要继续疼我。”对祖父她要时刻表现自己已经是大人,对小叔完全没有必要, 本来京城也就小叔一个无底线宠爱自己的人, 她才不要小叔把自己当大人。
谢洵轻轻一笑, “好, 小叔以后一直疼你。”谢洵抬手又摸了摸谢知的小脑袋,谢知都满十二岁了, 不能再有更亲近的举动。
“小叔, 小婶有身孕, 房里不能放盆栽, 所以我没给她准备盆栽,不过我给孩子做了好些小衣服。”谢知说,她这次从道观里带回来不少“仙花”送人,每个近亲都有送,小婶她也备好但还没送过去,她怕小婶太信自己搞的神迹,真把鲜花放自己房里。
时下给孩子准备的布料大部分都是丝缎,但婴幼儿穿纯棉衣服也不错,谢知特地让人精工细纺好些细棉布,让人照着现代连体衣和襁褓的模式,给小孩子做了好多小可爱的衣服。每一件衣服谢知都亲自摸过,确保没有任何问题才给放入礼物盒中。
“你小婶一定喜欢,你给阿楠做的衣服她就很喜欢。”谢洵笑着说,他说生男生女都一样是真心话,如果他能跟阿难生个阿菀一样的女儿就好了。
“那我以后多做几件。”谢知喜孜孜的说,她也觉得她给孩子做的衣服很好看。
谢洵说:“不用那么麻烦。”
谢知道:“做衣服有什么麻烦的,又不是我做。”她只负责技术指导。
谢洵莞尔,他都忘了自己这侄女长这么大都没拈过针。
谢知既然家里每人都有送鲜花,也不会漏下拓跋曜,不过她也就往拓跋曜那里送了几盆,宫里别人都没送,毕竟鲜花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万一有哪个宫妃花粉过敏,那她就是跳黄河也说不清。
谢知不送,拓跋曜却想着给她送人情,从谢知送来的鲜花中选中一盆开得正好的牡丹,亲自给崔太皇太后送去,太皇太后向来最爱牡丹花。
太皇太后看到拓跋曜送来的牡丹还诧异刚开春怎么会有开花的牡丹?知道是谢知种的仙花,太皇太后道:“开的还不错,只是这天下万物,还是顺应时节的好,违背时节的东西还是少弄为妙。”
拓跋曜一听便知大母对阿蕤有意见,他忙笑着给阿蕤打圆场,“大母,这也是阿蕤对你的一番孝心,得了好东西就给你送来。”
太皇太后说:“她要是孝心,就乖乖在家读女诫,做女红针黹这些女子该做的事,而不是整天抛头露面,这成何体统?”
拓跋曜也不喜欢谢知抛头露面,可听到太皇太后如此说她,他心里却不怎么高兴,但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只对太皇太后笑道:“大母说得对,我一会就让阿菀罚抄一遍女诫。”
崔太皇太后心中冷笑,一遍女诫?对谢玉蕤来说,顶多半个时辰的功夫,要换成后宫别的嫔妃做这种事,早被他打入冷宫,可他现在连女诫都舍不得她多抄。太皇太后对拓跋曜和颜悦色说:“她还小,做错了事慢慢教就是,哪能说罚就罚?只是她将来到底是要入宫的,有些事分寸你要把握好,你看后妃美德她做到哪样?”太皇太后也不稀罕谢知这遍女诫,她只陛下知道自己不喜欢谢知如此行事,太皇太后不喜欢谢知的理由也很充足,她认为谢知不符合后妃美德,她是太皇太后,对宫妃候选人能否真正入宫有决定权。
崔太皇太后的话让拓跋曜无言以对,自古后妃以贞静二字为首要美德,阿蕤行事恪守男女大防,兼之年纪还小,“贞”一字上无人可以指摘,但是“静”她以前可以做到,现在却跳脱得有些过头,拓跋曜道:“她就是年纪还小,只知道淘气,现在也知道自己失了分寸,我会慢慢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