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深知韩湘云心狠手辣,是以一路忐忑难安,并未按原话复述,尽量委婉曲折,希望韩湘云能大发慈悲躲过一劫,没想到绕是如此还是丢了性命。
这日,韩湘云端详着镜中的容颜,巧目盼兮云鬓高耸,凝脂般的玉手轻抚着额间的牡丹花钿,倩芸这丫头的手是越来越巧了,镜中的美人一颦一笑很是妩媚妖娆,“娘娘,您这姿容真是应了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三千粉黛无颜色。”倩芸在一旁细声恭维道。
本来初听倩芸的恭维让韩湘云很是受用,但是近来对她而言只觉得是大大的讽刺,韩湘云突然眉头紧锁心下烦闷,玉手一挥将那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珠钗一股脑的拨弄到了一地。
这突然其来的转变让倩芸吓了一跳,随后包括她在内满屋的宫人均跪了一地,颤声道:“奴婢该死求娘娘开恩。”
韩湘云扫望了一眼这些跪地瑟瑟发抖的宫人,更是心烦意乱大喝道:“你们这群该死的奴才,只知道拍本宫马屁一点用都没有,真是养头猪都比你们聪明。”
已经连接四个月皇上都没有宠幸她了,这让她怎么能不心浮气躁呢,本以为凭借自己的长相跟头脑,入宫一定可以扶摇直上深得圣宠,没想到如今不仅不如那个丽妃,就连那个生了女儿身份低贱的安贵人都不如,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她再也沉不住气了。
然而之前的曾婉柔和邱沁芸先后失手,自己也不能蠢到再犯她们同样的错误,只有保住命才能跟那个丽妃和其他后宫的女人斗下去,可是皇上一直不碰自己,也确实是个头疼的事,她可不想自己年纪轻轻大好年华在宫中虚度老死。
芬儿听闻韩湘云盛怒谩骂,便徐徐爬到了她脚边小声说道:“奴婢知道娘娘忧心何事?奴婢倒有一法子,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韩湘云俯瞰了下这个平时不起眼的小宫女,半信半疑的问道:“你这奴才有什么便直言,本宫听了受用定会打赏于你,如若你存心寻本宫开心,当本宫是三岁小孩哄骗,本宫也绝不会轻饶于你。”
“是,娘娘。”芬儿便连忙起身附在韩昭仪耳边细碎道了起来。
韩湘云本来满脸怒容的神情渐渐舒缓了下来,直到听完喜笑颜开。
韩湘云一个高兴便打赏了芬儿一个价值不菲的珠钗,这让在场的其他宫人均羡慕不已,可是芬儿却对献计一事只字不提,高高兴兴的拿着珠钗退了下去。
这天冯晓钥再次来到了兰苑,而碰巧的是居然楚逸轩也在,安贵人在榻上躺了一个月已大好了,见丽妃到来便优雅的向她行了个礼,便招呼她坐下,话说这安贵人确实贤惠,她这小苑虽然简陋,但是经她的手打理,还真是有模有样,随处可见她那巧手编制的花篮和托盘及小动物各种竹艺制品,使整个兰苑平添了些许古朴淡雅之味,让人在此处待着有一种心情宁静的感觉很舒心。
不仅如此,她还很会照顾人,煲汤的味道也很好,不管是糖水还是滋补的药膳,都能让人食欲大开,光看她把珍玉照顾得这么周到,都能看出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
“玉儿慢点吃,小心烫。”楚逸轩怜爱的看着珍玉含笑道。
“父皇,玉儿不怕烫,玉儿吹吹就好了。”珍玉奶声奶气的说着便作势吹着碗里的食物,吹了两三口便不急不慢的往嘴里送,那可人的模样确实招人怜惜。
见楚逸轩光看着自己不吃,小珍玉摇晃着她那圆滚滚的小脑袋道:“父皇是不是怕烫?玉儿喂你吃好不好。”说着便装模作样的学着大人样反倒伺候起楚逸轩来了。
楚逸轩哑然失笑道:“玉儿真棒,不过父皇不饿,你自己吃吧!”
小珍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便老实不客气的将自己碗里的食物吃了个底朝天。
“玉儿不懂事,让皇上见笑了。”安贵人对楚逸轩低眉顺眼的说道。
“安嫔教导有方,玉儿这么小便懂得孝敬之道,朕有女如此很是欣慰。”楚逸轩含笑道。
冯晓钥虽然知道楚逸轩是在做戏,不过他俩那亲密的对话,让她听了很是不顺,俨然他们现在就像一家三口一样温馨的很,反倒自己变成了一个局外之人。
“丽妃姐姐怎么不吃啊?是不是嫔妾做得不合你胃口?”安贵人心思很细密,立马察觉到冯晓钥收紧的笑容。
冯晓钥强颜笑了笑道:“安妹妹太客气了,姐姐我已经吃饱了。”
楚逸轩也察觉到冯晓钥的不适,便起身准备和她一同离开兰苑,他知道近来自己确实是忽略了老婆,也难怪她心气不顺。
正当楚逸轩准备离开之时,小珍玉却不干了,非要跟在父皇身边,虽然安贵人在一旁极力安慰哄骗,但小家伙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要随父皇而去,所以楚逸轩没法便止了安贵人的劝慰,带着小珍玉和冯晓钥一同回到了紫霞苑中。
夜已深这个精力旺盛的小电灯泡终于睡着了,可是小家伙的横插一脚让楚逸轩和冯晓钥积发已久的热情再度冷却了下来,望着小人儿在自己的榻上睡得鼾是鼾屁是屁的,冯晓钥也不由得摇头苦笑了起来。
“晓钥,你不怪我吧?”楚逸轩中间隔着小珍玉发话道。
冯晓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说实话今天你在兰苑那儿和安贵人吃饭的那一幕,我当时确实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同时我也深知这不能怪你,如今想来这真是造化弄人,小珍玉这么可爱,这个年纪也正是需要父亲关爱的时候,如果你不疼她的话,她也太可怜了,再说那安贵人也曾为了救你差点丧命,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这么自私的。”冯晓钥想到了自己孤儿的身世,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确实很可怜很凄惨,她不想让自己所受的遭遇附加到这个无辜孩子的身上。
“晓钥你能如此想就好了,我还真怕你会吃醋。”楚逸轩挪了挪身体准备栖身往她这边靠近想一亲芳泽。
冯晓钥顿时明白他的欲意,便不好意思道:“小珍玉在这呢!别乱来。”
望着这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横在他俩中间,要行那事也确实很不方便,楚逸轩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我们休息吧!”冯晓钥也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翌日楚逸轩走后,冯晓钥和小珍玉也醒了,望着小珍玉那睡眼稀松的可爱表情,冯晓钥此刻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她很想很渴望为楚逸轩生一个孩子,以前她害怕怀孕害怕变丑,更害怕生孩子会很疼,可如今这一刻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第46章 情弑
韩昭仪身边的婢女芬儿在天寿宫外求见, 楚逸轩没来得及多想, 便唤内侍太监高德海将人传了进来。
待芬儿行礼问安后,方才开口道:“奴婢今日求见皇上是有一要事禀告,只是事关重大………”说着顿了顿瞟眼望了下四周, 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真有什么天大的秘密。
见此, 楚逸轩大手一挥,便命其余不相干的宫人都退了下去,唯独留下了张兰福那老奴,虽然这老奴贪生怕死, 但连接几个月来的相处,和那日不顾生死之危,在兰苑为他挡凶, 他也转了态度,这段时日对于楚逸轩没有嘲讽自己,那张兰福顿觉受宠若惊了起来,为他办事更是尽心了不少。
“你所言可当真?”楚逸轩听完芬儿所诉半信半疑道。
“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皇上。”芬儿道。
“据朕所知你并非韩湘云的贴身心腹, 为何会如此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楚逸轩沉吟了片刻反问道。
“皇上英明, 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的通天法眼,实不相瞒奴婢在这韩昭仪手下当差一年有余, 因数月前奴婢的家母生了重病无钱医治,奴婢本想求她方便一下,待奴婢有了银子便还于她,不想韩昭仪听了不但不帮衬奴婢,还将奴婢的老母亲咒骂了一番, 奴婢心下愤怒不已,却畏于权势不便发作,不曾想到半月前我那可怜的老母亲就这么病逝了,家母在生奴婢无法尽孝,死后更不能不去守孝服丧,是以便求韩昭仪准予奴婢告假出宫一趟,没想到那韩昭仪却如此不通人情,奴婢无法只得出此下策,虽然母亲不是因她而死,但是在奴婢心里早已经对她恨之入骨,奴婢自知罪孽深重,如若皇上要治奴婢的罪,奴婢愿意一死。”芬儿含泪娓娓道来,说到母亲之时难忍心下之痛,竟掩面隐隐抽泣了起来。
“果然是孝道之人,只可惜你却用错了方法,你可知道谋害嫔妃是重罪?不过朕顾念你乃淳厚之人,如若你有心加害朕,大可不必相告,你如今这般岂不是功亏于溃?”楚逸轩实在有些弄不明白这芬儿的目的,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上乃九五之尊自有各路神仙庇佑,奴婢的雕虫小技岂能伤到您万金之躯,况且奴婢还得知当日丽妃娘娘被沐晴雪刺杀一事,少不了韩湘云的从中挑拨,而如今皇上厚爱丽妃娘娘,自是要给她做主的,反正奴婢母亲也不在人世了,奴婢此生再无所念,如果皇上要治罪,奴婢甘愿赴死。”芬儿始终低垂着睫毛,那双眸黯淡无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