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楚瑾则是叫小姑娘先回去洗澡,他待会儿就到。
梅幼舒出了门,便有梨云搀着她走,生怕她摸黑磕着碰着了。
等梅幼舒洗过了澡,便见君楚瑾也跟过来了。
待他也上榻后,只搂着小姑娘问道:“你白日里可有什么中意的东西?”
梅幼舒摇了摇头说:“您每个月给我的衣裳和头饰都够多的了,也比外面那些东西都要好看呢。”
君楚瑾捏了捏她脸颊,说:“我派出去的随从都说你没怎么买东西,你向我要钱袋子又不用,是何道理。”
梅幼舒说:“这不是为您省钱吗,咱们虽然当下家大业大,但也不能乱用钱,您说是不是?”
君楚瑾说:“你说的是,你如今这里也愈发肯长了,少不得要我花钱为你多费些衣料了……”
梅幼舒急忙按住了他的手,面颊飞红,似染上了薄霞般,羞涩不已。
“您怎么可以说这样不正经的话……”
君楚瑾俯下身去吻住她的唇,将她两只乱推乱挠的小手举过头顶去,心道他还要做不正经的事情呢。
等后半夜屋里灯都灭了,小姑娘睁着眼睛,只等身旁人呼吸匀称睡熟之后,她便轻轻翻了个身,将手搁在枕头底下摸了摸。
待她摸到个瓷瓶,又从里面倒出一粒小药丸来,正要送进嘴里,却听见她身后响起。
“我道你今日怎么一点都不拿乔喊累了,你竟真还敢吃?”
小姑娘手一抖,那药丸就掉进嘴里去了。
第63章
灯嗤啦一声被人点亮。
梅幼舒遮了遮眼睛,却见君楚瑾一脸清醒地坐在她身边, 正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药丸呢?”君楚瑾沉声问道。
小姑娘怔了怔, 片刻才反应过来药丸已经掉进嘴里来了。
君楚瑾似也察觉到了,脸色微变, 伸手便捏住她的面颊将她嘴里还没来得及吞下去的药丸抠了出来。
小姑娘被他捏疼了脸,一时也泪眼汪汪, 见他一点也不嫌脏地将那满是口水的丸子捏在手里。
“这是什么,还要我来问你吗?”君楚瑾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意。
这东西是被他从她嘴里抠出来的,可以说是人赃并获, 她当下再想说她没吃, 都是不行了。
梅幼舒心虚地挪开了眼睛,低声道:“是……是求子的药。”
君楚瑾闻言冷笑,“好啊,你说的话我自然不会不信,我这就让微珀拿去查一查, 若这不是求子的药, 我便叫人封了百善堂, 若是它害的你往后不能生子, 我就把他们全都拖出去绞死给你肚子里的孩子陪葬。”
梅幼舒见他毫不犹豫地下了榻朝门口走去,竟丝毫不像在玩笑的样子, 忙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就追上去了。
“别、别去。”小姑娘拦在他面前,小声说:“我没有怀孕, 没有孩子……”
君楚瑾说:“你焉知你肚子里有没有, 又焉知你吃下了它沾了它的药性, 会不会害了我们的孩子,你可真是心狠……”
梅幼舒眼泪一下子便落出了眼眶,被他指责地连头都抬不起了。
“我……我还没有想好。”
君楚瑾对她可怜的样子没有丝毫动容,只上前去将她枕头掀翻,却见枕下空无一物。
他转身冷漠地看向她,冰冷道:“东西呢?”
“没……”小姑娘红着眼睛退后半步,“没有了……”
君楚瑾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眼中满是阴翳。
“你莫要叫我重复第二遍——”
他语气中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小姑娘在他的注视下,最终还是颤颤巍巍将手伸出,将那小瓷瓶递了出去。
君楚瑾接过手来不到一瞬便立马将它砸在了地上,里面密密麻麻的药丸便当即滚了一地。
君楚瑾见状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唇角的笑意也愈发冷冽。
“你准备得这样多,就料定了我离不开你了是吗?”
小姑娘哽咽了一声,没敢答应。
君楚瑾的手紧握成拳,再三克制,才能继续平静问她的话:“我明明没有再给你钱,你又是哪里来的钱买东西的?”
梅幼舒怯怯地望了他一眼,他便在她开口前又说:“你若是再说谎,我便先将你身边丫鬟的手斩去,省得她连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不知道。”
他几乎将她的路全部给堵死了,小姑娘哪里还有得选。
“和梨云没有关系……”她红着眼睛抽噎道:“是我自己,拿了簪子抵给人家了。”
君楚瑾听罢只觉得自己额角也在突突作痛。
微珀和他说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
明明已经连钱都没收干净了,她哪里来的本事叫别人把药平白就给了她?
他让微珀连夜去将其中交易细节查清,本想等明日白天再与她好生谈话,却不想这小姑娘当天晚上就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吞药。
她这是当他是死的不成?!
“你现在是越来越能耐了,我原以为你是顶乖巧的一个,却不想寻常人都不会做的事情,你都做遍了。”
君楚瑾面色阴沉欲滴。
“你长腿了会跑,长嘴了会吃,我是拦不住你了,只是日后也不知你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不若你现在一同交代了算了,也省的我日后还要担惊受吓——”
梅幼舒看着他,竟还真的怔住了。
君楚瑾险些就被她气笑了。
妈的,她脑袋里竟然还有那些忤逆不道的想法?
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和猫一样有九条命?
小姑娘当然没有猫的九条命,就是她当下这条小命都脆弱得可以了,不然也不至于君楚瑾从头到尾都不敢近她身旁。
就是怕他自己一个控制不住,把她给捏死了——
梅幼舒拿袖子偷偷地抹去了面上的泪珠子,眼前雾气散去了几分,她才望着君楚瑾弱声道:“您……您是不是还暗中派人跟着我了?”
这件事情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够小心翼翼了,可是君楚瑾还是立马就知道了,好似在她身上安了一只眼睛般,竟叫她半点事情都瞒不过对方。
君楚瑾说:“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瞧瞧你这两天还有没有个人样了?”
事实上梅幼舒并没有他说得那般夸张,其他人也都没能发现她身上有什么异样。
只是君楚瑾习惯地关注着她,至今为止他虽不至于她屁股一撅就知道那啥,但他却是能明显地察觉出她这两日的异样。
她就差把心情写在脸上了,叫他想装瞎都不成。
她这一路逛过了胭脂铺子,玉石铺子,还有成衣铺子,偏偏在那药铺子里呆的时间最长,他安排去的人自然一早就沿途将她去过的每个地方都打探清楚了,到了晚上微珀才汇总上来报给他听。
本就是想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却舍不得买,却不曾想还有这等“惊喜”还等着他。
“只是你这话却提醒了我,只怕日后你身边是该需要个人好生看管着你,你爱做什么我自然没本事拦着,至少也能有个人能提前知会我一声,叫我也不能打扰了梅姨娘的雅兴了,你说是不是?”他话中带着十足的嘲意,末了偏偏还要问她一句是不是,摆明了就是要狠狠刺她一顿。
小姑娘一想到自己做过什么他全部都知道,一时也有些背后发凉。
君楚瑾见她把自己的话全都听进去了,但还是那副怯怯糯糯的样子,与死猪不怕开水烫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气得来回踱步,索性把她床头镶嵌的一块碧玺也抠了下来。
“瞧瞧,我说梅姨娘怎么这么多手段,就连床上都镶上了宝玉,只怕哪里你要用钱的时候还能直接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抵押给别人了,是不是?”他噙着一抹笑,眼底却冰冷,那碧玺在他手里变成了五六瓣,像碎石头一般哗啦掉到了地上。
梅幼舒娇弱的身躯跟着那碎片一道颤了颤,愈发难堪地挪开了眼。
这床也是他给她换的,上面的碧玺本是棕色,却被他嫌弃不够好看,又换成了蓝色,那些工匠废了好些功夫才替换上去。
若是他们知道了这么大块且质地通透的碧玺就被他这样给捏碎了,只怕也是要难过得捶胸顿足了。
君楚瑾对她一顿冷嘲热讽之后只管穿上了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梅幼舒觉得两条腿像面条似的,好不容易走回了床边,才发现自己刚才连鞋子也没有穿,一双脚冻得没有半点温度。
她垂眸看着一地狼藉,正弯下腰去想要将那些散落的丸子捡起来,却忽然听得门口一声呵斥。
“姨娘别动!”
梅幼舒吓了一跳,以为君楚瑾去而复返,再看清楚门口的人后,发现只有宋嬷嬷一个人,这才松了口气。
“宋嬷嬷……”她有些难过地缩到了被子底下。
被君楚瑾惯得久了,小姑娘原本就没有的自尊心也不合时宜地跑了出来,只觉得自己当下甚是丢人。
宋嬷嬷似能领会她的心情一般,只挪开了眼睛,侧着身子对她说:“殿下方才交代了,要将地上的药丸子一粒不差的收走,若是他知道有一粒落到了您手里,只怕咱们这些下人也不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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