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祁家名气再大又如何,他们将她和母亲二人撵了出来,累得二人孤零零漂泊,母亲更是因此含恨而终。她绝不愿意再同那边的祁家有任何往来,跟京城里的祁黔也不会有任何牵扯,除了报仇,她不想再同这些人有任何瓜葛!
穆元思颇为失望,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只看着身侧的祁蒙瘦巴巴的,还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闷咳,听着声色沙哑,像也是久病缠身的人,穆元思不由蹙起眉头。
这丫头,怕是她自己都医不好,能解毒吗?
话到嘴边想问,可留下来的高行止对祁蒙是言听计从,在一旁不迭的问:“祁医女,热水要现在送进来,还是一会儿送?是要用来做什么,如果是用来泡澡,我让他们多准备一些,以免一会儿再要就来不及。还有,夜明砂要来做什么?”
“热水多准备一点。”祁蒙点了点头,却没回答另一个问题。
高行止便赶紧再去吩咐黎尚稀等人准备物品。
如此一忙碌,等一切都准备好,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祁蒙提笔写了方子,让黎尚稀去抓药后,又一次洗了双手,让高行止少了炭盆后,拿了银针到裴谢堂跟前来。
裴谢堂早已昏迷不醒。
她担忧的看了看,便示意高行止将裴谢堂的外衣脱了,将衣袖扯了下来,露出白玉一般的手臂。衣服一脱,那手臂上的伤口更见狰狞,高行止眼珠发红:“这毒箭明明伤得不深,可毒性实在猛烈,她这一层皮肉看起来都快被腐蚀了。”
“以后可能要留疤。”祁蒙叹气。
高行止立即说:“我泼墨凌芳有不少祛疤的良药,都用上也不行吗?”
“应该没什么用。”祁蒙摇头:“你这儿的那些祛疤药,我先前也看过,大多是修复肌肤表面肌理的,对寻常伤口作用很大,但对中了一日僵毒药的伤口就没什么用。一日僵是破坏了整个伤口的断层,使得伤口附近的鸡肉没办法重新愈合,拔出毒素后,这一片肉就会变成死肉,要么一狠心将这一块肉都剜了下来,要么,就只能等着新肉长起来,将死肉自发的褪去。”
高行止面露沉痛。
这疤是为他而留的,要不是自己不小心……
祁蒙开始动手清理伤口周围的腐肉,黑色的血肉被从裴谢堂的大臂上剔除,高行止别开头不忍细看。
昏迷之中的裴谢堂蹙起眉头,似乎也感觉到了痛苦,不安的扭动了一下。高行止立即将她固定好,以防她乱动会导致祁蒙失手。
好在祁蒙艺术着实不错,很快清理了腐肉和伤口的血污后,就说:“没事,高公子可以放开王妃了。”
高行止依言放开,才发现额头上的冷汗已濡湿了自己的头发。
他抬手擦了擦汗,站起身来:“还要做什么?”
“高公子前去拿些酸甜的果子来,一会儿王妃会醒来,解毒的药味道不太好。”祁蒙闷闷的笑,使唤高行止去拿东西。
高行止也不客气,看了看床上的裴谢堂,转身出去。
她一走,祁蒙脸色就变了,对一直在一旁看着的穆元思说:“穆公子,劳驾你将王妃受伤的手臂抬一抬。一会儿按住她的手,不要让她打我。”
打她?
穆元思不解,依言上前来抬起裴谢堂受伤的手臂。
祁蒙快步走到桌边,用干净的纱布将夜明砂包了,放在炭盆上焚烤了一阵,夜明砂很快发出一阵难闻的气味,祁蒙这才快步回来,扯了艾草垫在伤口上后,将一整块包裹着夜明砂的纱布全部盖在了艾草上。
疼,钻心的疼!
裴谢堂昏迷之中只觉得手臂要是被什么啃咬一般,疼得大汗淋漓,竟从昏迷中惨叫着醒来:“啊——”
第285章 医女
更新时间:2018-10-31 20:55:32字数:3039
“按住她!”
裴谢堂刚一动,祁蒙就是一声断喝。
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高行止脸色苍白的进来,手中端着的酸梅果子顿时滚了一地,立即就奔赴床边,帮着穆元思按住了裴谢堂。裴谢堂身体弓了起来,一双眼睛大大的睁着,仿佛被剧痛淹没了一般,叫了一声之后,连喊都喊不出来。
祁蒙死死的按住手中的纱布,生怕被裴谢堂挣脱。
但眼前之人却有着铮铮铁骨,只猝不及防的叫了那一声之后,便死死的咬着牙关,不再用力挣扎想要挣脱,只额头上的青筋鼓鼓囊囊的,似乎要冲破皮肉爆裂开来。
“放松,放松!”祁蒙大声喊:“王妃,不要咬牙,小心舌头!”
裴谢堂意识已被完全痛醒,闻言眼珠子转过来看了看她,当真点了点头,湍急的喘着气,却慢慢松开了牙关。
祁蒙手疾眼快,将一团软布塞到她嘴巴里,这才松了口气。
沾了滚烫的夜明砂的纱布足足在裴谢堂的伤口上敷了一炷香时间,才终于被祁蒙拿走。纱布之下的艾草早就被热气熏得熟透了一般,变成了黑色的一片片,背面全是裴谢堂的血。祁蒙小心的将艾草清理下来,几人立即瞧见裴谢堂的大臂已是一片红肿。
她皮肤又嫩,方才夜明砂几乎滚烫,将她的皮肤烫伤了。
“不用管。”祁蒙咬牙:“烫伤容易处理,拔毒才是第一要事。”
可看着这样的伤势,就好比一把刀子在心窝里转着,高行止和祁蒙均是眼中含泪,祁蒙不敢再看,高行止则哑声问:“老谢,很疼吧?”
“不疼。”裴谢堂哆嗦着撒谎。
她甚至还扯出一个几乎扭曲的笑:“你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想我从前在战场上,什么样的伤没受过?那一次咱们去太湖被人追杀,我不也中毒了吗?最好还是好了,我个人福大命大,上天暂时还不肯来收我。”
“不要说话了,我求你,你不要说话了!”高行止见她明明疼得抽气,却还强忍着宽慰自己,终于崩溃般的喊了起来。
裴谢堂撇了撇嘴:“好吧,我不说了。”
祁蒙又烤了夜明砂,过来在她的伤口上放艾草,裴谢堂忍不住颤了颤,下意识的握紧了身侧高行止的手:“来吧。”
“王妃。”
祁蒙的手抖啊抖,看着裴谢堂满头是汗,一时间还真下不去手。
在一边的穆元思看不过去,从她手中接了过来,学着她方才的样子按在了裴谢堂的伤口上。裴谢堂又是疼得一抽,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高行止着急之下,百忙之中来不及将软布塞过去,反而伸出了自己的手掌,伸到了裴谢堂的嘴巴里。
裴谢堂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白皙的手掌瞬间泛红,很快沁出了血。裴谢堂缓过一口气来,将他的手挥开,疼痛让她说不出一个字,只执着的推开高行止的手,自己拿了软布塞在自己嘴巴里。
祁蒙瞧见这一幕,哇的一声就哭了。
“你别哭啊,快点来看看这纱布要多久才能移走!”穆元思无比头大,看着祁蒙泪眼汪汪,有点没招的喊:“你是医女啊,你要是慌了,他们怎么办?”
“对!”祁蒙擦了擦眼泪:“我不能慌。”
她定了定神,立即上前来接了穆元思的手掌,按住了纱布。只是说着不掉泪,但看着裴谢堂青白如鬼的脸色和被汗湿的头发,心中难免觉得一阵酸楚,忍不住默默掉眼泪。
好在这一次拔毒没有刚刚那么久,只敷了片刻,祁蒙就拿开了纱布,取了艾草。
裴谢堂的手已红如朱砂。
祁蒙仔细的瞧着,伤口已经泛白,血液凝固,并没有再继续流血,稍稍感到宽慰。快速的擦干眼泪,她取出银针,在裴谢堂的肩膀上扎了一针。裴谢堂哎呀了一声,祁蒙立即大喜:“好啦,有知觉啦!”
“早就有知觉啦,再没有知觉,我就疼死了。”裴谢堂气若游丝的回答。
能贫嘴,就有救!
祁蒙跳起来,吩咐穆元思和高行止:“高公子,让人将热水端进来,放满了浴桶,再拿一些烧酒过来,倒在热水里。穆公子,药抓来了,劳烦你就在这里煎一副药,煎一炷香就好,煎好之后叫我一声。”
两人立即行动起来。
“高公子,抱王妃过去。”热水放了,烧酒倒了,祁蒙忙示意高行止抱起裴谢堂,跟着她转入了屏风后,放入浴桶里:“你出去吧,我来守着王妃。”
高行止点点头,见裴谢堂入了水后,姣好的躯体毕露,确实该避嫌,便转身出去。
裴谢堂坐在浴桶中,只觉得热气腾腾,酒香扑鼻,熏得她一阵头晕目眩,受伤的手搭在浴桶外,已经不木了,但疼得厉害,精神头虽然不好,但总归是清醒的,勉强提起兴致问祁蒙:“你这是什么解毒办法,用酒泡澡还能治病啊?”
“王妃身体半边僵硬,需要活血。”祁蒙低声说。
裴谢堂哦了一声:“难怪我觉得热血沸腾。”
祁蒙横了她一眼,似嗔怪又似无奈:“一会儿还要喝药,那药喝下去,你会觉得学沸腾得更快。”
“哦?”裴谢堂又哦了一声,只是这一次是带着好奇。
祁蒙不答,专注的用热水搓揉着她的躯体,直搓得裴谢堂全身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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