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黎尚稀和燕走父子密谈了一次。
从前,大家都知道燕走的父亲背叛了国家,在这位老将军的嘴巴里,黎尚稀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当年燕老将军被北魏人俘虏后,一开始并未投降北魏,可北魏人着实狡猾,放出话来,说他投降了北魏。另一方面,又派人将燕家人都劫走,送到了北魏来。东陆人信以为真,包括英明的裴拥俊在内,都以为燕家背叛了东陆。可北魏人劫持了燕家人后,反过来利用燕家人威胁燕老将军,若他不降,便杀了燕家人。
一方面是被祖国抛弃和不信任,一方面是老母亲含泪的目光,燕老将军苦苦熬了一年多后,终于投降。
在生下燕走后,他曾经想过要带着燕走回东陆,可惜,北魏人看得紧,他没有机会。
再后来,燕老将军想到了两全的办法。
北魏人想利用来对付东陆,他便留在北魏,但此生北魏人都别想再强迫他从军。至此,燕老将军在北魏度过了二十八年的时光,从未替北魏发一言、献一计。
直到拓跋锦上位。
这人野心勃勃,年少便睿智不凡,一眼就看中了燕走,将燕走培养成了他的心腹。燕走父亲没做的事情,在北魏出生长大的燕走做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得不到北魏人的认可。而在这期间,燕走同父亲的关系也越来越恶化,如今双双回到东陆,才终于解开了心结。
黎尚稀对两人坦诚,直言自己是泰安郡主的心腹,泰安郡主死于燕走献上的离间计,如今蒙冤受屈,为东陆国人不齿。燕老将军听罢,心中感慨纷纷,老泪纵横,当即就表示愿意替裴谢堂说话。燕走对黎尚稀的隐瞒有所芥蒂,但想到他救了自己的家,很快就释怀了。
这事的来龙去脉,无人比他更清楚,他胸中明白的还更多、更深,他要愿意说话,保证立即就能为裴谢堂洗雪冤屈!
高行止听得血脉偾张:“既然郡主成婚时燕走就已经到了箕陵城,你为何不肯将人一起带来?”
“这……”黎尚稀给他问蒙了,半晌才说:“不是我不想带,我当时不是赶着去军营里传你的话,请纪迎初和秦叔他们都过来参加郡主的婚礼吗?这些人都认得燕老将军,他们本就扎眼,要是再混入燕家人,指不定就打草惊蛇了。”
“黎尚稀这事儿很妥当。”徐丹实点头:“早晚都不差。人来了京城,接下来可怎么办?”
“接下来,就让燕走去淮安王府!”黎尚稀镇定的说。
“不行,淮安王府去不得,一去肯定被抓!”徐丹实摇头,“依我看,让燕走跟朱信之来一个偶遇最好,凭着朱信之的警觉,他会来追踪的。”
“也好。”高行止沉吟片刻,笑道:“徐丹实,你去引诱朱信之,引着他同燕走偶遇。剩下的,就用不到我们操心了。”
“我去哪里引诱他,王府?”徐丹实一愣。
高行止弹了弹他的额头:“你们郡主总说你最聪明,怎么这么不爱动脑子?孟锦衣刚刚被抓了,朱信之肯定在刑部,你瞅着他从刑部出来时,带着他去找燕走就可以了。”
徐丹实哈哈大笑,当真易了容就去刑部门口蹲着。
蹲了大半个时辰,便瞧见朱信之带着孤鹜、长天从刑部出来,几人跟蔡明和道了别后,坐着马车就回淮安王府去了。
徐丹实跟了一路,瞧见朱信之的马车转入了人烟稀少的街道上,便捡了石头打了淮安王府的车轮子。
哐当——
一声轻响,马车上的三个人同时竖起耳朵。
朱信之撑起身体,谨慎的问:“什么人?”
“王爷小心!”孤鹜和长天一人护在马车一边,刷地抽出了自己的佩刀佩剑,警觉的盯着四周。
徐丹实藏在暗处,又是一颗石头丢了过去,打在了孤鹜的刀上。
孤鹜立即指着他的方向:“这边!”
他话语刚落,徐丹实便趁机起身,给他们看了一个影子,飞快的闪身进了巷子里。孤鹜不甘落后,紧跟着他的步子拔腿就追。
长天留在原地,捡起地上的石头看了看后,递给了车里的朱信之:“王爷,不是暗器,只是小石头。”
“石头?”朱信之反复观摩,仔细一看,那石头上还有几个小字:“跟我来。”
他沉吟了一下,脑中很快就转过了无数的念头,连忙吩咐长天:“走,跟上孤鹜。这人砸了石头给我留话,让我跟着他走。说不定是有什么重要的线索,不方便透露给其他人。我们去看看。”
“说不定是陷阱!”长天有点担忧。
朱信之爽朗一笑:“不是还有你和孤鹜在吗?”
再说,这人要是真的想害他,不可能用这种方式,还不如找个地方埋伏下来,万箭齐发,他就是再有两个脑袋也都不够射穿的。
长天和朱信之追着孤鹜留下的信号,一路追到了一条暗巷子。一进去,就瞧见孤鹜趴在屋檐上,没说话,有点奇怪的看着院子里。
“怎么回事?”长天示意他下来后,就小声的问。
孤鹜很摸不到头脑:“追到这里就不见人了。不过,院子里有几个人,其中两个女人看起来不像是东陆人,但两个男人看起来是东陆人。”他顿了顿,又说:“带我们来的那个人好像没有恶意,就是告诉我们,这里有北魏人而已。”
“北魏人?”朱信之吃了一惊,上了墙头看了一眼,忽然浑身一震,惊呆了。
孤鹜和长天齐声问:“王爷,怎么了?”
“这是燕家人。”朱信之脸色凝重:“年轻的那个我在西北见过,是北魏的军师,名字叫燕走。他不是应该在北魏吗?为何合家老小会出现在东陆?”
古怪,这事儿有古怪!
朱信之定了定神,四下看了看,便发觉这是一间普通到隐秘的小院落。燕家人低调隐秘的出现在京城,还刻意隐藏了行踪,难道,燕家人打算归国?
想到这个可能,朱信之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热了,神色经不住喜悦起来:“孤鹜,长天,叩门!”
第248章 清白
更新时间:2018-10-14 16:38:15字数:3246
孤鹜立即上前,轻轻叩响了小院的们。
只听里面说话的声音一停,男人警觉的问道:“谁在外面?”
“燕公子,请开门。”朱信之清了清嗓子,淡淡的开口:“既已归国,何不出面相见!”
屋子里一阵沉默。
接着,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院子的门。
燕走站在门口,燕老将军站在他身后,燕家的两个女人围着孩子,一脸肃然的看着来人。门一开,瞧见外面是一个身穿华服的公子和两个侍卫,并非重兵,院子里的人皆的一愣。
朱信之做了个揖,温和的开口:“在下朱信之。”
“你是东陆的淮安王爷!”燕走立即叫出了声。
朱信之淡淡点头,他立即伸出了手:“请进!”
朱信之带着孤鹜和长天进了院门,燕走四下看了看后,谨慎的关上了门。一进院子里,四下就显得很安静,女人们坐在炕头上,沉默的逗弄着年轻女子怀中的婴儿,只时不时的看一眼男人们。燕走和燕老将军请朱信之坐在桌前,一撩衣摆,双双拜倒。两个女人吃了一惊,也连忙过来跟着跪了。
孤鹜和长天将女人怀中的孩子哇哇大哭,忙一人一个将两个女人扶了起来。
两个女人疑惑的看了看男人们,顺从的抱着孩子进了里屋去安抚。
“请起。”朱信之则示意燕走和燕老将军起身,让两人坐下。
燕老将军名唤燕起,当年被俘虏时,朱信之尚且还没出生,宣庆帝也不过刚刚做了皇帝,曾经是他的战友。瞧着战友的儿子,燕起老泪纵横,半边屁.股坐落后,就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神情激动,比起在北魏长大的儿子,无人能理解他此刻见到东陆皇族的那种激动。
朱信之轻声喊了一声:“燕叔。”
“担不起,担不起!”燕起连连摆手:“折煞老夫了!”
“你应得的。”朱信之慢慢从见到燕家人的震撼中反应过来,变得理智而平静,稳稳的开口说道:”燕叔自从降了北魏,天下骂名深重,但燕叔从未替北魏人卖过命,我仍然敬你是东陆人。“
燕起垂泪:“多谢王爷体恤。只是老夫教子无方,累了东陆人!”
“你的儿子是你的儿子。”朱信之将目光转向燕走,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北魏军事燕走,替北魏出过多少良策,算计了东陆多少士兵,这个人,他委实感到很复杂,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燕走重新跪了下去,双手贴着地面,额头死死的顶着泥土,他一字一句说:“我罪孽深重,人虽不是我杀的,但的确是被我所害。万千东陆将士的死亡,有我不可推卸的责任。不仅如此,我还害死了东陆泰安郡主,离间东陆君臣将士,罪该万死。今日我踏足东陆的土地,引王爷前来,便是为了赎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恳求王爷庇护我燕家老小,他们都很无辜,不应替我还罪!”
一番话掷地有声,倒是有着铮铮铁骨。
相似小说推荐
-
媵妾 [金推] (承流) 晋江金牌推荐VIP2019-03-25完结16628因是庶女,被当做嫡姐的嫁妆,一同抬进了王府大门,做了媵妾宁王残暴,枝枝的绝...
-
不专一 (九纵) 晋江非V高积分2019-4-5完结204 129“人生最理想的是专一的爱情,但不专一的爱情常常有。”—&...